十五年。
來到羅塔鎮已經是十五年了,月影的面容已經不那麼年輕,卻還保持着紅潤,她每天還是出四瓶酒,然後坐在那裡刺繡,不同的是,那幅繡品上已經有十五顆銀光閃閃的星星,而且仙露的價格已經漲到100枚金幣一瓶了。
“月影姐。”
門口響起了一個大嗓門,除了夏亞沒有別人,手上還拉着一個六、七歲的,虎頭虎腦的男孩,這是他的兒子雷頓。
“怎麼又偷跑出來了不怕你爹捶你”月影笑着問道,隨手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紅彤彤的果子,“雷頓,過來吃果子。”
“謝謝阿姨。”雷頓跟月影很熟的,拿起果子在一旁尋了個小凳坐下啃了起來。
“月影姐,我去酒館喝點,雷頓就讓他在你這兒玩一會兒。”夏亞嘿嘿一笑,擡腳向酒館走去。
月影微笑着搖搖頭,繼續刺她的繡品,雷頓則捧着果子細嚼慢嚥,一臉的陶醉模樣。
嗒鎮口突然傳來一片如雷的蹄聲,十二匹健馬正從鎮南進入,速度非常快,馬是駿馬,騎士更是神氣,一個個人高馬大,胸口還有一個龍形的傭兵標誌,他們身上背弓挎劍的,一看就知道十分彪悍。
剛剛走到酒館門口駐足看了一眼,隨後便進入酒館。
“夏亞,外面怎麼回事”正忙着招待客人的羅萊克隨口問道。
“好像是一些傭兵,我看他們的胸前有龍型的傭兵標誌,很威風,不知道是哪個傭兵團的,看來你們的酒館今天又要賺一筆了。”夏亞順口答道,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沒有注意到,就在夏亞說到龍型標誌的時候,一名趴在角落的桌子上的傭兵,身體微微地動了一下,手也握上了腰間長劍的劍柄。
十二匹健馬衝過了鎮口,風馳電掣般的穿過鎮子,來到酒館跟前驀然停下,一騎是一名光頭大漢,穿着天青色的武士服,上身還套着一件皮甲,天靈蓋還有一條蚯蚓般的大傷疤,腰帶上佩了一柄長劍,一雙大眼兇光灼灼,警覺地搜視路旁各店鋪的動靜。二名騎士是穿了一身綠色武士裝的女劍士,一身翠綠顯得生機勃勃,腳上穿着綠色的小馬靴,連佩劍的劍鞘都是綠色的,容貌秀麗,身材豐盈,十分地惹人注意。
“跑了大半天,我們進去喝一杯。”光頭大漢大概是此行的頭目,跳下馬,也不等別人表示意見,就向酒館走來,後面那些人也只能跟上去。
光頭大漢走進酒館,目光遊走當他看到那個趴在角落的傭兵時,臉色一變,高舉馬鞭發出一聲吆喝,勒繮大吼:“他在這,快抓住他。”
頓時間,人吼、馬嘶,一陣大亂。十二名傭兵紛紛拔出武器向牆角撲過來,聲勢洶洶,三面一分,將那名傭兵圍住。
“束手就擒”
那名女劍士嬌叱一聲,人似狂風般地衝上去,超越那個光頭大漢,長劍化做一條匹練射向那名傭兵。
“哎呀”正在一旁的羅萊克哪裡見過這個場面,驚叫一聲,立馬鑽進旁邊的一張桌子下面。
夏亞也從坐位上向壁角出溜,蹲下躲避,其他的酒客也嚇得驚惶走避,有些臉無人色地往桌底下鑽。
那名一直趴在桌上的傭兵發出一聲長笑,沉重的桌子突然跟長了翅膀似的飛起,兜頭蓋臉地砸向撲來的女劍士,隊隨桌後斜竄而出,迎着街尾到達的光頭大漢,長劍驀地出鞘,刺向光頭大漢的小腹要害。
嗖嗖嗖三聲脆響,三支長箭從後面射至,正射在桌面上,將桌子的來勢阻了一阻,女劍士百忙中向側方竄了出去,免了茶水覆身本桌砸頭的兇猛一擊,反應之快令人咋舌。
同地瞬間,一柄長劍及時出現架開了指向小腹那捷若電閃的一擊,光頭大漢臉色大驚,被震得側衝出數米,將桌椅也撞翻了。
三名傭兵及時到達,三劍刺出,同聲大吼:“阿迪,你跑不了。”
劍影飛騰,風吼雷鳴,三劍齊聚勢如崩山,劍氣直迫八尺外,行雷霆一擊,阻止那名傭兵追襲光頭大漢。
那名傭兵貼地側射,不接招向店外掠走,對方人多勢衆,一個個實力驚人,不走纔是天下一傻瓜。
似乎想走也不那麼容易,從側方撲來的一名劍士已經彎弓搭箭,手一鬆,銀光一閃,沒入那名傭兵的右肋。
“哎你們這些混蛋”傭兵一邊破口大罵,身形一晃,突然又身形疾轉,衝到店側,穿窗而去,咒罵聲不斷地傳來。
“他中箭了,跑不了多遠,追”
光頭大漢,喜悅地大叫,奮起狂追。
中箭的傭兵似乎有些慌不擇路,向鎮外狂追,急急如漏網之魚。
“前面是河灘,他逃不掉了。”女劍士歡叫一聲,就要追上去。
光頭大漢卻是收了劍,大喝道:“快退回來,那傢伙說不定有埋伏,追不得。”衆人聞言,頓時停下了腳步。
他們不追,那名傭兵也停了下來,突然轉過身來,隨手扔下一支箭,用暴雷似的大嗓門大叫:“塔夫脫,算你走了狗屎運,居然不追來送死,我就饒你這一遭。”
“阿迪,你也是一名高級劍師,怎麼老是見面就逃”塔夫脫也是破口大罵:“有種你就和大爺我拼個你死我活,過來啊”
“你別慌,塔夫脫。”阿迪發出一陣狂笑:“老子時間充裕得很,等你的人快死光了,我再給你一次公平就死的機會。你等着吧,快了,你的人已經死掉一半啦哈哈哈”
“你不必做夢了”
“咱們前途再見”阿迪說着,招招手閃入側方的樹林。
沒人敢追,除了那名弓箭手發泄似的射了兩箭之外,其他人都咬牙切齒的破口大罵,然後悻悻然地跟着光頭大漢返回酒店。
“咱們好不容易發現他,真該窮追猛打的。”女劍士似乎頗爲不滿,咬牙切齒地嘀咕。
“傑西卡,如果真想追,你就自己去追吧”塔夫脫冷冷地道:“如果是他故意現身引誘咱們,豈不是白白送死咱們一比一,誰也不是那傢伙的敵手,他好歹也是一名高級劍師,難道真的是浪得虛名你就算了吧”
“可咱們”
“別說了。”塔夫脫搖手相阻,目光落在蹲在壁角的夏亞身上,粗大的手指向他一指:“你過來。”
食桌下爬出來三個被嚇軟了的酒客,連夏亞一共是四個人,在酒館外有不少圍觀的人,所有的人,都站得遠遠地,誰也不敢走近自找麻煩。
夏亞左右看看,畏畏縮縮地走近。
“過來一些。”塔夫脫顯得有些不耐煩,語聲暴躁:“你是掌櫃的”
“小小的”夏亞不住的發抖,期期艾艾嚇得有些發傻。
“那個傢伙來了多久了”
“小的剛到”
啪的一聲暴響,塔夫脫給了他一記耳光,幾乎將他擊倒,幸而被一名傭兵伸手把他抓牢了。
“誰問你到了多久啦”塔夫脫根本是蠻不講理:“說那傢伙來了多久了”
夏亞白捱了一巴掌,苦着臉道:“小的真是剛到的,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我看你是在撒謊”塔夫脫怒火上衝,手指不斷在他的鼻尖前點動,“看你這傢伙鬼頭鬼腦,準不是個好東西,哼你說不說”
人與人之間,見面的一印象十分重要,塔夫脫的身材也算是高大,卻生得滿臉橫肉,朝天大鼻鮎魚嘴,站在夏亞面前,一俊一醜根本不成比例,而且夏亞終年打鐵,身體十分勻稱,塔夫脫無形中生出自卑的念頭,藉機發火並非無因,所以對夏亞的一印象是壞透了。
夏亞是個老實人,哪裡知道塔夫脫的古怪心理,委委屈屈地道:“大爺,小的真是來買酒的,剛剛”
“好好揍他一頓。”塔夫脫怒吼道:“給我狠狠地打直至他說實話爲止,打”
再上來兩名傭兵,三個人挾住他,兩名絞實他的雙手,一個臉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手一伸拳頭着肉,一記沉重的短衝拳搗在小腹上,力道十分兇猛。
“哎冤枉”他痛苦地尖叫。
砰噗噗噗噗一連八記重拳,他渾身一軟,叫痛聲漸低,最後像要閉氣啦。
“說不說”塔夫脫怒吼。
噗噗,雙是兩下重的,他籲出一口長氣,痛昏了。
“潑醒他”塔夫脫吩咐道。
有人取來一隻大木桶,一桶涼水潑上去,潑得他像只落湯雞,終於,他甦醒了。
“說不說”
他說了,有氣無力:“大爺,小小的”
塔夫脫一咬牙,眼中冷電暴射,一把扣住他的左肩頭,大拇指幾乎扣入他的肩胛骨:“你這該死的東西,膽敢不說”他火冒三丈,語聲陰厲無比:“老子要好好治你”
他開始戰慄,開始發抖,然後臉色泛青,牙齒咬得咯吱吱怪響,渾身肌肉不住抽搐,繃緊,臉上的痛苦表情令人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