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倒五芒星黑幫這個貪生怕死的小混混不肯幫自己,左莫藺眼裡空曠的前方街道似乎都隱隱染上了一抹血色,恰似這個男人內心的瘋狂想法,那麼說不得,我也要闖一回你這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巴黎黑幫了!
還是先從那個逃跑了的老頭兒身上開始吧。
左莫藺一路狂飆回到警局,期間自己的各種命令就沒有停止過,調動人手準備裝備一樣都沒有落下,盡職盡責的助手在電話的另一端不停地應着答着,警署裡的衆人這個本來如同泥雕木塑般的黑衣褲的隊伍忽然之間忙碌起來,倒是都被嚇了一跳。
“嘿,你看這幫哥們兒,”絡腮鬍子輕輕用肩膀懟了對金邊眼鏡的女人:“你有沒有興趣啊?”男人的眼神深處閃爍着自己也不明意義的一些光彩,畢竟是自己放在心裡的人啊,雖然並不能明確的未來讓自己一再退縮,可是感情不會說謊。
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喜歡什麼模樣?
金邊眼鏡的女人沒好氣地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有興趣你自己去勾搭一個看看啊,”女人的聲音從好看的背影前緩緩飄來,讓後面五大三粗的男人震驚了一下。“不,不用了。”男人少見的口吃了一下,隨即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鬱悶地發呆。
其實女人脾氣上來不是沒有原因的,自己確實看上了那些隊伍中的某一個人——既然年輕的那個冷漠男子對自己不感興趣,有了喜歡的人,那自己退而求其次,約一下那個看起來比較成熟的男人啊!
女人是土生土長的巴黎人,從小對開放的環境耳濡目染,自然不清楚這些行爲在中國是怎樣的一種開放到甚至難以接受的存在,那個皮膚金麥色肌肉線條鮮明很是男子漢的大男人在一瞬間就紅了臉,這種反差萌莫名戳中了女人的萌點,本來只是爲了一場浪漫邂逅的體驗的邀約竟然在那一秒鐘裡讓女人微微心動。
只是這點小火苗很快被這個同樣冷酷的男人掐滅,因爲接下來無論自己怎樣試圖用蹩腳的口語讓對方明白自己的真實意圖,男人都不再做理會,或許還是個大男孩兒呢,女人悻悻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雙手撐着桌子沿,默默安慰自己。
正巧這時候絡腮鬍子就撞上了槍口。
只是女人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可以在絡腮鬍子面前肆無忌憚地發揮傾斜自己的真實情感,不論是開心的不開心的,正面的負面的,都可以毫無顧忌地傾倒出來。
因爲那就是真實的自己啊,而自己也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寬厚的肩膀可以承載自己細碎的微瑣情緒,還有絮絮叨叨的話語,那麼又有誰能說,這不是愛情誕生之初的一種預兆呢?
當所有人收拾完畢整裝待發的時候,那輛低調但是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跑車也在長長的剎車聲之後停在了警署的大門
口,警署裡的探員都被那聲膠皮與地面相接觸滑行的一聲慘烈呻吟所震驚,恐怕這一下警署門前又要多了兩道難以清除掉的黑色印記了。
只不過浩浩蕩蕩出去尋找小胖子聲稱跟蹤地方的車隊怎麼最後只有左莫藺一個人的跑車回來了呢?警署的人疑惑地打量着停在警署門前驚才絕豔的跑車。
車窗緩緩落下,男人的側顏也美到傾倒衆生,左莫藺並沒有下車,只是用眼睛點了一遍等候在貨車旁邊的那些精英們的身影,“好,上車吧。”對着手機發下了命令,跑車車窗隨後慢慢升了上去,遮住了男人的嘴,鼻樑,睫毛和額頭,最終只留下了一片反光的刺目的白。
當一輛滿載着中國這片神秘土地上的一個豪門富賈豢養的不爲人知的精英們的防彈卡車和一輛根本看不清裡面虛實狀況的昂貴跑車停在所謂的傳聞中的倒五芒星黑幫總部的時候,左莫藺看着氣宇軒昂的大樓和進進出出的光鮮亮麗的人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
也許是狡兔三窟,左莫藺在心裡安慰着自己,自己在來的路上因爲也要等待照顧卡車的速度,因此一心幾用,順便將老頭兒跑走之後所經過的各個路口的監控錄像調取出來發到了自己的手機上,自己現在來的這個只是明面上大家所傳的這個黑幫的根據地罷了。
老頭兒很是狡猾,對於整個巴黎的攝像頭的位置以及死角也很是熟悉,三拐兩拐之後就徹底失去了攝像頭的監控,只需要再換身衣服帶着帽子,就可以再次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不必擔心被高高在上的攝像頭認出來了。
當最後一段影像裡徹底失去了老人的背影的時候,左莫藺承認自己忽然之間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就隨着那片深淵一起沉淪,有什麼不好?腳下不自覺的踩下油門,跑車“轟”的一聲往前猛地竄了出去,即便是頂級跑車的多缸發動機,也忍不住用車身的顫抖和猛然間灌進來的汽油味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而左莫藺有些瘋狂到壓抑不住的眼神也漸漸清明,小夕,你的身影就像是一張溫柔的網,擋住了我下墜的道路,可是我卻抓不住你。
男人時間有限,因此並未在大廈門前停留,只是放慢速度兜了幾個圈之後又向前繼續駛去,身後包得嚴嚴實實正是運貨模樣的卡車的駕駛室內的司機也似是休息夠了,發動卡車後也匯入了滾滾車流中。
既然你這麼熟悉整個巴黎市的監控系統,那我就來個擒賊先擒王,你們巴黎市的監控系統一定有漏洞!不是技術,就是人爲。左莫藺的車在筆直的大道上狂奔,終點站是巴黎氣勢恢宏的市政府。
自己雖然待在國內久已不出去,但是不代表某些人可耐得住寂寞,比如——莫詡年。
左莫藺在想到要幫巴黎市政府擒住內賊的時候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這個算是發小的男人,真是
無巧不成書,本來自己去哪裡都是保密級別的,甚至就算是來到巴黎也絕不會和自己這個朋友說一聲,但是這回卻不得不破例了,誰讓這個倒黴的傢伙剛好就在巴黎,而且還在市政府的核心部門謀取了個一官半職的呢?
莫栩年自從左莫藺正是確定在林夕那裡看病開始,就已經着手準備出國的事了,實際上也不是他自己想要準備的——在國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閒來無事還能調戲一下自己這個好基友,誰願意跑到國外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啊!
“年年,”外公蒼老的聲音似乎還在莫詡年的耳邊迴盪:“你已經長大了,男孩子總歸是要出去闖蕩一番,你總待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我們送你出去,你可一定要爭氣啊!”
那時候外公已經重病臥牀很久,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莫詡年那個時候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金錢不是萬能的,眼見着這個在自己小時候如同老頑童一般陪着自己玩耍被自己沒大沒小學着奶奶叫做“老東西”的男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虛弱下去,莫詡年一次比一次拒絕得沒底氣。
老東西,如果不是爲了讓你多活幾天開心開心,小爺我纔不會跑到這個地方來,時至今日莫詡年還在用這樣的藉口麻痹和安慰自己,自己永遠也不會忘記,當自己終於厭煩了老人的嘮嘮叨叨和陪牀的日夜辛苦,而一聲不吭獨自跑到了這座浪漫的城市。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莫詡年也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的離去究竟和後來發生的事情有什麼必然的聯繫,雖然看起來似乎是外公的心願已了,可是——莫詡年輕輕用指腹劃去自己眼角滲出來的透明液體,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應該聽你的。
老東西,你對了我莫詡年的前半輩子,只是這一件事情你沒對,我就失去了最後一次和你相見的機會,上天未免太過殘忍,我陪護你那麼多時間,可是痛失你離開時安祥的畫面。
當莫詡年第一次踏足這片陌生的土地的時候,大腦還在倒着時差,整個人都帶着點飄飄然的暈乎勁兒,就是在這種狀態下接到了老頑童的喪信兒。
自己倔強的選擇不回去,只是家人在老人被推進火化爐之前給自己發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老頑童雙目緊閉眉眼慈祥,長着褐色老年斑的雙手交疊在腹部,活動了一輩子的身軀終於徹底安靜,甚至烈焰加身都不再有絲毫苦楚。
莫詡年寧願相信那只是一場意外,而不是老傢伙終於實現了自己牽掛的最後一件事——將自己嘮叨出家門,去接受風雨的歷練。
老傢伙,你看好吧,我莫詡年是你莫方的孫子,就一定對得起這個莫家的姓。莫詡年再次眼含熱淚,自己保存了那張照片,並在幾乎所有的數據庫裡都有備份,可是自己再也不敢看,因爲眼淚會決堤。
可是老傢伙,你早就在我心裡,如佛歡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