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林夕放下圈圈畫畫的筆,左右偏了偏昏昏漲漲的頭。都怪這個成南,沒事整來什麼醫學顧問的工作!林夕雖然工作不錯,但是從來都是隨遇而安的心性,既沒想着要身兼數職,更沒想着要賺什麼大錢兒。
看着被自己做滿筆記的資料,林夕心裡涌上來一股自豪感。唔……要不是這樣,恐怕還難以重溫自己讀書時的用功和努力呢!看來學業還沒有荒廢掉。同時,自己在看醫學的相關專業書時比對着記憶中的心理學相關知識,林夕對於人的心理活動與生理上的聯繫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要知道走到林夕如今的地步,已經是專精而不專多了,因爲各個頂尖領域的人都是在自己的領域內努力向前鑽鑽研,像這種能靜下心來研究另一個領域還能觸類旁通有所寸進的好事,也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呢。
不過……自己這樣,恐怕比起那些醫學生還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也不知道筆試面試能不能過……林夕想起來成子禹緊張兮兮地讓自己去參加應聘的眼神,心裡暗暗笑了笑。
我一定能過的。就算是爲了成南的信任、成南朋友公司工作開展的順利、也爲了證明自己的聰明才智。林夕在心裡暗暗發誓。
原來不止女人愛足智多謀的男人,男人也愛聰明伶俐的女人。看林夕認真讀書的小模樣,真是無怪林夕的整個學生時期都從來不缺一撥一撥的追求者了。
攏了攏睡袍,林夕打了個寒顫。冬天快要蒞臨北安市了。窩冬就要開始了,林夕想了想,翻出工作簿。
“這個……去掉。那個……不用了……”冬天不僅會冰封北安市,而且還會將人的思想凍得懶洋洋的像冬眠的熊。林夕在心裡做着可愛的比喻,自己忍不住“撲哧”笑出來,冬天不是心理疾病的高發期,所以自己也可以不用那麼勤快天天去上班啦。只要將預約統一集中在某一天或某兩天就可以。
至於每兩天一次的左莫藺的預約,林夕只當作沒看見。
想到可以舒舒服服地窩在家裡,泡杯釅茶清靜讀書,林夕就美得想冒泡泡。
林夕果真開始和患者預約時間重新排班了,至於聖心醫院那一方是不管的。畢竟醫生只要解決了自己的病人,讓醫院有錢賺就行了。
左莫藺卻因着林夕有意無意的忽略和躲避而撲了好幾次空。傲嬌的冰山左不由得恨得牙癢癢又有點好奇。這小女人,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是忙什麼呢?
終於在自己明白林夕是在躲着自己而不是真的有事情之後,左莫藺好不容易又逮到了林夕上班的一天。
不好意思直接問,雖然心下認定林夕是自己的,但是左莫藺也聽說過就算是夫妻也有自己的自由空間這個說法。“林夕,最近忙什麼呢?跟你預約你都沒來,太不敬業了。”但是左大總裁明顯沒明白這句話的深意,就算是自己已經覺得說得婉轉再婉轉了,林夕還是蹙眉擡起盯着書本的臉來。
“我幹什麼關你什麼事?沒病不要在我這晃悠纔是你的正事。”
左莫藺不死心,又從林夕的辦公桌前面慢慢踱步繞過桌子到了林夕旁邊,“最近看什麼呢?你有客人,不是,病人來了,嘖,怎麼還這麼不專業呢?”
林夕埋在書本里的臉悄悄樂了,原來左莫藺也會說錯話。擡起頭來仍然一本正經:“我不專業那剛好啊,出門左轉不送。”
左莫藺有點生氣了,出門左轉就是女廁所!可是對着這張冷若冰霜的小臉左莫藺始終覺得不像以前那麼有底氣了,果然誰先淪陷誰卑微,左莫藺鬱悶地想起來自己曾經被女孩子追的日子。女人也果然不能給好臉色看,會蹬鼻子上臉的!
無法,左莫藺輕輕嘆了一聲。
林夕聽見這一聲嘆,忽然心裡冒出來一個想法。你不是主意挺正的嗎?不是堅持不懈嗎?我一次就讓你打消念頭!
再次擡起頭來,林夕說:“你不就是想問我忙什麼,去哪了,怎麼不來上班嗎?”看着左莫藺閃過驚喜的眼睛,林夕頗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殘忍到,自己的心臟都愧疚得隱隱作痛了。
林夕將這突如其來的心臟痛楚解釋爲自己要狠下心來虐左家總裁了的愧疚。
“我告訴你,我以後要去成南的公司上班了,這就是我爲了新的工作正在惡補的資料,”揚了揚手中厚厚的一沓資料,林夕壓下那股痛楚狠心說:“請你以後少來糾纏我!”一字一頓地說完,看着左莫藺一向高傲的臉色突然灰暗下來,眼睛裡閃過譏誚,林夕有點不敢面對了。
說吧。就說我水性楊花,說我見一個愛一個,說什麼都好,說過之後你就走吧。林夕爲了緩解自己越來越痛楚的心臟,在心裡發狠地念叨着。
左莫藺卻遲遲沒有開口,眼中的情緒幾度變換。
“你……你好自爲之吧!”沒有興趣揭穿成子禹在林夕跟前撒下的小小謊言,左莫藺心裡也發了狠,一個連真名實姓都不告訴你的男人,你還看不清楚,願意和他糾纏不清!
兩人不歡而散。
一個在醫院的停車場裡,菸頭明明滅滅幾度嘆息。
一個在樓上的辦公室裡,資料翻來翻去悵然若失。
也許,會翻開新的篇章。不,是一定會翻開新的篇章!爲了驅散心裡那股難以言明的感覺,林夕給自己加油打氣。
我不會放棄的,擡頭看了看那間自己不知過了幾多眼睛的辦公室窗戶,冷傲的英俊男人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座駕,像是拍了拍老戰友,拉開車門發動離去。
正在林夕重新振作精神的時候,成子禹的一條短信適時地到了。
林夕點亮手機屏幕,成南的“成哥哥”稱呼和那張笑的見牙不見眼的照片赫然在目。他什麼時候又改的!林夕氣呼呼地將稱呼重新寫回成南,才倒回去看他發的是什麼。
“林夕,今天下班以後有空嗎?我們去酒吧嗨啊!”成子禹仍然沒有正形兒,林夕
看着這條短信簡直能想象到要是人在面前肯定會繞着自己蹦來跳去的。
自從自己答應成南會幫他的朋友照看公司以後,成子禹終於收回了自己守在樓下的車,人也似乎開始忙了起來,沒再天天天天守着林夕了。
“好啊。剛好跟你說說我都學到哪一步了,跟你交流點情報。”林夕爽快地答應了。手指飛舞在屏幕上,帶出一點點殘影。
對面的人明顯手速更快,“叮咚——”,林夕笑着點開,“那我們九八酒吧,不見不散,”結尾似乎是還想打什麼又刪掉了,心急火燎的人就這麼發了過來。
我要翻開新的篇章。林夕默默地想着,關掉手機屏幕。開始收拾東西。
九八酒吧。
成南說的嗨是真嗨,林夕頭暈暈地想着。和一般的酒吧沒有什麼不同,舞池嗨曲DJ燈光一個都不少。五顏六色的燈光在人羣裡晃來晃去。儘管林夕穿的職業裝,但是這裡倒也是見慣了來不及換裝的白領來放鬆,因此並不顯得怪異。
“我說——!你爲什麼要!打發左莫藺走!”成子禹在一片喧囂中扯着嗓門對着林夕大聲地喊。
林夕在來的路上和進門之後的時間裡簡短地說了一下左莫藺今天和自己起了衝突的事情,潛意識裡,林夕已經將成子禹當成了可以依靠拿主意的朋友,雖然不太靠譜。
成子禹心裡那個爽啊,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於是裝作遺憾地樣子感慨了一句出師未捷身先死,轉而一臉好奇地打探起來。
“因爲——不可能!”林夕也藉着酒勁兒大聲地喊道。聲音淹沒在舞動的男男女女的身影裡和遠遠近近的斑斕的燈光下。
不可能——成子禹聽見這三個字,突然心裡一驚。
林夕沒有察覺到成子禹的情緒變化,自顧自地大喊:“長痛不如短痛!沒有未來就不要——有現在!這樣——”,林夕突然聲音變得低落,“這樣——他纔會慢慢忘記我,迴歸自己的生活。”
“滾開,左莫藺!別糾纏着我!我怕了你了!”仰起頭林夕大叫道。彷彿這樣就能給自己無窮無盡的勇氣。
成子禹複雜的眼神看着林夕。你已經想到過能不能和他在一起這個問題了是嗎?你是不是已經發現自己對他的情感了?你拒絕他是因爲什麼,因爲家世嗎?那你會用同樣的藉口拒絕我嗎?數個問題一齊涌進了成子禹的腦海,紛紛亂亂。
不敢喝得太多,也因爲心下不痛快,成子禹拉着林夕走出了酒吧。兩個人慢慢並行在馬路邊。
成子禹幾欲問出口那些問題,卻又話到嘴邊看着林夕無知無覺的平靜臉色而嚥了回去。
夜風中林夕的睫毛輕輕抖動着,終於林夕好奇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別吞吞吐吐的,憋死我了快。”
成子禹嚇了一跳,磕磕絆絆地將千問萬問變成了一句自己最想問的話:“林夕,如果是我糾纏你,你會害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