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不相欠,錢主任大腦飛快地盤算着,林小姐,你可不能走啊,你要走了可就欠我三輛新車了。
“咔嚓”一聲,車輛落鎖,林夕驚怒,“你幹什麼!”
錢主任一臉無賴相,“林顧問,你這一走,輕鬆的是你,毀得可是我的名聲啊。”
林夕被氣樂了:“錢主任是什麼意思?”
“林顧問是個聰明人,”錢主管慢悠悠地說,“你看,這人一張嘴,上下嘴脣一碰,既能捧人,也能毀人。萬一你這一下車,給別人說是我仗勢欺人,我可就冤枉大發了。”
林夕懶得多做計較,從包裡掏出隨身常帶的紙筆,唰唰幾筆寫了一個簡短的證明,簽上名字遞給駕駛室的人。
就在這時,錢主任的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我已到廠門口,林夕在哪?”
看着這條短信錢主任就像看到了救命恩人,迅速將車鎖打開,顧不上後者連再見都懶得說就直接推門下車,顫抖着手給成家少爺回道:“成總,林小姐正在往大門口走。”
成子禹一路飛車,堪堪在錢主管黔驢技窮快要攔不住林夕的時候趕到了。
因爲最近自己的各種限制,成子禹現在只能窩在自家助理那輛不起眼的奧迪A4裡。收到短信後,很快就看到了林夕步履匆匆走出公司電動門的身影,林夕並沒有發現自己。
成子禹咬了咬牙,決定悄悄跟蹤林夕。
林夕已經急得恨不得肋生雙翅了,哪顧得上查看周圍,這會兒只是一個勁兒地往馬路邊揍,成子禹用一檔在自行車道上慢慢磨着,好在這會兒是上班時間,公司又開在近郊,路上倒是沒什麼人。
招手叫停一輛出租車,倩影消失在門內,成子禹加速換擋,跟着出租車融入了車流中。
林夕要去的地方也是北安市的繁華地段,難得的竟然沒有碰到堵車,林夕這麼多天以來頭一回踩着時間到了約定的地點,匆匆下車關門,林夕踩着黑色高跟鞋向日式飯店離跑去。
成子禹幾乎和林夕前後腳到了門口,顧不上停車,將車鑰匙和小費一併扔給了恭恭敬敬上來引路的服務生,也匆匆地跑進了大門。
這家日式餐廳仿照古代的建築,在各個桌子之間垂下了層層疊疊的紗幔,隔出一小方一小方的安安靜靜的小天地,來這裡的人多是消遣,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很是適合放鬆心情。
林夕穿行在紗幔間,尋找着頂部垂下來的綠葉吊牌上的牌號。
成子禹一進門,就失去了林夕的蹤影,滿目都是飄拂的紗。
“林夕,林夕?”因着這古怪飯店壓抑的氣氛,成子禹也不由自主壓低了嗓音,一個一個掀開一點點門簾尋找着。
林夕已經走到了最裡面,Josen和左莫藺早已經端正對坐,嚴肅相望。林夕乖覺地站在門口輕聲道了個歉,隨後坐到了桌子另一側。
服務員隨後輕手輕腳擺上了甜點盤,仍然是林夕的最愛。
成子禹仍然在一間接一間地偷窺,尋找着自己的心上人。隨着每一間的排除,成子禹先是憤怒,自己爲這個女人付出了這麼多,無論真心,遑論金錢。可是看她,分明半點都不在意。
比起這個小女人的無情無義,自己才更是可笑,憤怒的情緒轉爲悲涼。成子禹悄悄放下一間門簾,裡面是一對你儂我儂的小情侶,眼看就要擦槍走火,對比之下,成子禹覺得自己簡直糟透了。
真的說起來林夕並沒有真正地承諾過自己什麼,反而是自己,鞍前馬後,現在更是把自己置於一個跑來捉姦的丈夫的地位,一想到自己其實恐怕連林夕的朋友都算不上,成子禹更覺胸中鬱悶無處發泄。
但是從小養成的樂觀情緒不允許成子禹就這麼消沉下去,很快的這股悲涼重新轉化爲昂揚的動力,林夕,沒關係,昨天不是,今天不是,沒準明天就是了呢?我相信你,說不定你真的是有一個閨蜜有事情需要陪伴,所以才經常請假,要不爲什麼選擇這種十分女性化的場所呢?
紗幔落地,輕歌耳語,確實曾經是很多女孩子喜歡的場景,只是成子禹不知道這種夢幻幽靜的場所也適用於心理治療罷了。
再次放下一個門簾,成子禹拖着腳步向前走去,儘管心是高亢的,但是身體卻出賣了自己的疲憊。
“喂,小子!你給我站住!”身後炸起一道雄渾粗壯的聲音,霎時間店內一片寂靜。
成子禹頓了頓腳步,緩緩轉過身,在這條紗拂葉飄的小路上,似乎除了服務員就是自己在走路了,而畢竟自己雖然是在找心愛的人,可是行爲卻不那麼正當。
最最關鍵的是,自己剛剛看過的那個隔間裡,坐着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而他的腿上臥着一個身形若水的女人,似乎正在做什麼不可描述之事。成子禹發誓自己沒有好奇,最多隻比別的隔間多逗留了不到一秒。
不會這麼倒黴到被發現吧!
成子禹先看到了一雙粗壯汗毛的雙腿,接着是大剌剌的短褲,再然後是一件花裡胡哨的汗衫,最後纔將視線挪到大漢的粗短脖子和絡腮鬍子上。
“我說你呢!你鬼鬼祟祟在這看啥呢!”大漢見面前的清秀男人遲遲不開口說話,又是一聲大喝。
已有好些看熱鬧的腦袋偷偷探出了紗幔,尋找着清幽之地粗魯男聲的聲源。
“這麼大聲幹嘛?粗魯。”成子禹不屑地開口道。賴就一個字,你能奈我何。認定這個大漢沒有證據,成子禹決定抵賴到底。
大漢上下打量了成子禹一眼,忽然笑得淫邪。
“我說小哥兒,攬生意來的?多少錢一次啊?”原來成子禹面相俊美,竟然被面前這心術不正的人認爲是來酒店裡尋找客源的某種職業的人。
成子禹頓時臉漲得通紅。
“哎喲喂,小哥兒你咋還害羞了?難道被我老王撿了個便宜,碰上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沒關係,來哥這兒,保證好好疼你——”大漢邊說邊向成子禹靠近,並伸出手來試圖摟成子禹。
成家少爺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頓時招式一擺,搶先上前一步撞進大漢懷裡,兩手抓住大漢的左手,肩膀一撞,手同時巧勁兒一拽,身體迅速下蹲,猝不及防的大漢頓時結結實實被撂了個過肩摔。
“咚!”結結實實砸在地板上的聲音,儘管鋪了地毯,還是將這外強中乾的男人摔得不輕。“好!”那些帷帳中伸出的脖子腦袋也不知道是哪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竟然輕聲叫了句好。
成子禹撤步回身,收起架勢,冷冷地看着這個男人。自己除了在面對左莫藺總是處處被壓制一頭以外,從小練到大的功夫並不是擺來看的,都是成家請來退伍野戰軍人實打實教自己的防身術。
男人看着成子禹瘦弱白皙,本着白佔的便宜哪有放過的道理,何況自己被攪了好事,極度不爽,就想訛詐成子禹一筆。沒想到自己反而丟了大面子。
兩相一權衡,自稱老王的男人索性躺在地上裝作起不來了的樣子,哼哼唧唧,四肢抖動。成子禹冷眼看着這個男人想耍什麼花樣。
這邊打得歡實,那邊節奏舒緩的治療突然被一聲巨大的悶響打破,三人齊齊被嚇了一跳,緊接着外面窸窸窣窣地響起來各種聲音,很快又被一個高亢尖利的女音打破。
“啊!老公,你怎麼了!”
林夕按捺不住自己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心理治療總是接觸病人內心陰暗的小秘密,像這種社會衝突福利可是很難碰到的。
躍躍欲試想探出腦袋去看看,林夕咕嚕咕嚕亂轉的眼珠子讓左冰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一起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吧。”
擔心林夕會到處亂跑遭遇什麼意外,左莫藺嘆了一口氣,自己當然也不能放過這個可以和林夕相處的好機會,畢竟自己又不是爲了什麼治療機會來的。
從來對外界和別人發生了什麼興趣欠缺的左莫藺竟然主動提出要帶自己去看看熱鬧!林夕和Josen反而想到的完全不同的一面,看來診療效果十分顯著啊!
雖然是建立在頂級心理治療師診療了將近半個多月的基礎上。
林夕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左莫藺走到門前,掀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緊接着,忽然迴轉身來,剎腳不及的林夕結結實實撞上了某人堅硬的胸膛。
眼淚都撞出來了,林夕捂着鼻子,鼻樑感受到的酸爽切實反饋給了淚腺,淚水唰就流了下來。
Josen簡直沒眼看左莫藺嘴角的笑意,自己診療的時間裡這個病人能聽進去自己講得十分之三就要謝天謝地了,反而是剩下的十分之七都被餵給林夕了。
“左,莫藺!”林夕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模模糊糊低聲怒吼座冰山的大名。
“哎。”左莫藺溫柔地回答道,接着微微俯下身抱住林夕,擁着林夕掀開了簾子。
“就在這看一眼就好了。”溫柔地哄騙着懷裡的人兒,左莫藺看向走廊裡的三個身影,眼裡閃爍着陰森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