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莫藺目光一凜,錐尖般的目光凝在了顫顫巍巍的老人身上,對方頓時噤了聲,儘管連頭都沒有擡起來,但是底層人物對於危險從來都是很敏感的,因爲隨時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送了命。
上樑不正下樑歪,能教出這樣的兒子,左莫藺從一開始就沒有覺得眼前滿頭銀髮的老人可憐,只是不打算揭穿罷了。只是現在對方竟然想要對自己打感情牌?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左莫藺正待開口,卻聽到身後病牀上的小女人嚶嚀一聲,悠悠醒轉。男人顧不上眼前抖索的腦袋,連忙迴轉身去。
身後是那雙熟悉的亮晶晶的眼睛。左莫藺沒來由地覺得自己的心一顫,連忙移開目光,“你醒了?”
林夕心裡一暖,左冰山你還是關心我的,你逃不過自己的心,也逃不過我的眼睛。那點小開心被林夕毫不掩飾地搬到了臉上。“嗯。”甜甜的聲音也略帶上了沙啞,卻好像有些辣喉的薑糖。
旁邊病牀上抖抖索索的白髮老人悄悄擡起頭來,看着不遠處這一對錶情彆扭的男女,卻待說什麼,想了想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正在衆人尷尬的時候,門把輕輕動了動,病房的門被打開了。安娜那張粉底過厚以至於白得嚇人的臉從門背後探了出來,病房裡三個人齊齊看向安娜。
在病房外面等了那麼久也沒見着裡面有什麼動靜,反倒是那個倒黴的矮胖男人被打得口鼻流血奄奄一息,安娜嫌棄地往旁邊挪了兩步,避免血濺到自己身上,但是從那些協警的罵聲中漸漸聽懂了剛纔發生了什麼。
什麼,這個死人竟然想偷襲左莫藺?最可惡的是居然這樣好的一個增進左莫藺對自己感情的機會居然被林夕搶走了?安娜聽着聽着越來越生氣,蠢就罷了,居然還幫助了那個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安娜走上前去用自己十公分高的高跟鞋狠狠在男人悲背上踩了兩腳。
男人已經被打的失去了神智,這會兒背上多了兩個腳印也沒什麼感覺,倒是給安娜的乳白色高跟鞋上蹭上了點點血跡。
安娜不好意思在這麼多男人面前親自擦鞋,因爲自己是從家裡跑出來的,往常有什麼麻煩直接喊助理就行了,但是這回沒有人幫自己了,只得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走開,脫離那羣人的視線之後,安娜偷偷撥通了左曉曉的電話。
對方應該是已經離開了慢搖,背景裡沒什麼音樂聲了。但是安娜聽見了一種自己極爲熟悉的淫靡的聲音,還伴隨着男人略顯不耐煩的抱怨聲。
聽起來像是夜店碰見的那個小男人。
安娜雖然心裡掛念着病房裡發生的事情,還是忍不住叮囑了閨蜜一句:“注意安全啊,”外面的野男人那麼多,誰知道誰身上帶着什麼東西,自己出去玩再怎麼樣也會做好安全和保密措施,這纔沒出過什麼事,自己這個閨蜜倒是福大命大,什麼都不太在乎,弄
的安娜總是提心吊膽,生怕染上什麼病傳染給自己。
自己可還需要這個閨蜜給自己做智囊團的。
那邊輕喘的女聲嬌笑,話語裡帶着掩飾不住的得意:“娜娜,怎麼了?沒事兒——”緊接着聲音低了下去,似是遠離了話筒,“你輕點!”聲音再度拉近:“這個小鮮肉,哎呦,好厲害!”
安娜生怕那邊的人聽到,關小了通話音量斥責道:“別玩了!我有事情問你。”
邊回頭看着那邊有沒有人過來,邊細細和閨蜜描述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安娜聽着那邊不時傳來的嬌.喘,心下越來越窩火。
終於硬着頭皮說完了,等着那邊的人給自己回話,安娜將手機拿的離耳朵遠了一些,好聽不見那些不該聽見的聲音。
“娜娜,”那邊的女聲慢條斯理地說道,終於聽不見了那些淫靡的聲響,安娜重新將耳朵靠近話筒。“呃——”緊接着又是一聲,安娜簡直要憤怒得摔電話了,“左曉曉你是不是故意的!”
病房門口的幾個協警吃驚地看着站在樓梯口的女人,剛剛還輕聲細語的,這會兒只差破口大罵了,意識到失態的安娜很快重新調整了情緒,壓低了聲音:“曉曉你聽我說,我知道我打擾你了,但是你想想,這個小賤人太會打感情牌了,居然就那樣一下子暈倒了,萬一左莫藺他一時把持不住在房間裡和那個小賤人重新好上了,損失可是咱們倆以後的利益啊!”
那邊終於安靜了下來,左曉曉滿意地勾起嘴脣,我就要讓你安娜知道,使喚我左曉曉,門兒都沒有,終於聽到對方服軟,左曉曉這才揮了揮手,示意眼前滿身大汗的男人去洗個澡,對方如獲大赦下了牀。
“娜娜,我說你也真是笨,”既然你要讓我指導你,那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左曉曉毫不客氣,“怎麼你就顧着你那點兒小指甲嗎?這下可好了,讓那個小賤人搶了先機?”話鋒一轉:“不過你也不用怕,既然左莫藺他已經向你提出來了這樣的要求,現在的主動權,可在咱們手裡。”
安娜邊聽邊點頭,之後露出來一個笑容:“我就知道曉曉你最好了,我馬上就過去啊,有了好消息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別介,你呀,能有一個好歸宿,我就最滿意了!”左曉曉也笑了起來。只有你有好歸宿了,我才能放心呀,不僅是北安市最好的位子,也是我左曉曉最好的傀儡。
更何況,今天這小鮮肉看見安娜那一瞬間的僵硬,自己可是感受得一清二楚!
安娜掛了電話,輕手輕腳走回到病房門口,打開了門,這纔看到了病房裡三個人齊刷刷回頭看自己的場景。
“呃,那個,嗨。”安娜尷尬地輕輕擡起手打招呼,小小弱弱的聲音在病房裡輕輕擴散開去。
左莫藺正要開口,生生哽了一下,然後調整了一下語氣,使得自己的聲音不再聽起來那麼冰寒
:“進來吧。”
安娜心花怒放,一溜小跑到了左莫藺身邊,習慣性地挽上對方手臂。“喲,林姐姐,你醒啦?”接着纔像剛剛纔發現林夕的大眼睛是睜着的一樣,裝出人畜無害的樣子,用輕柔的嗓音打招呼道。
腦海裡回想起剛剛閨蜜教自己的話:“他左莫藺不是就喜歡林夕那一款的小白兔樣兒嗎?裝白蓮花誰還不會啊?咱們可比她裝的好多了,娜娜你待會進了病房,把你嗲得滴蜜的聲音收起來啊,儘量去模仿那個小賤人的聲音,也別太女王範了,輕柔一點,小鳥依人一點。”安娜不知道自己現在像不像,但是看到左莫藺眼睛裡一閃而過的驚訝神色,心裡還是有一點小小的得意。
不就是鄰家小妹妹嗎,誰還沒經歷過那樣的年代了?
林夕用手扶着牀沿慢慢坐了起來,剛剛醒來還不是很有力氣,這個動作讓自己背後出了一身冷汗,頭也有些微微的發暈,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林夕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蒼白如紙。
安娜不動聲色地下了大力氣拽住了左莫藺不自覺想要向前的力道。
“鬆開他,”林夕的聲音帶着沙啞,這個男人是我的,不是你安娜可以碰的,“鬆開!”不許你染指!林夕想要下牀去,可是連軸轉了幾天的身體被眼前的場景刺激過度,竟然一時間沒有能力像以前那樣衝到左莫藺身邊去。
像以前那樣護住自己的愛。
“莫藺——”林夕的眼神重新投向男人,可是卻看到了一臉的冰霜似雪。林夕硬着頭皮繼續說道:“鬆開她,鬆開她好不好,”儘管知道這希望渺茫,在安娜挽上這個男人而他絲毫不爲所動的時候,林夕就知道似乎有什麼事情已經在悄悄的發生改變了,但是自己仍然想最後試一次。
沒有迴音,有的只是安娜滿含嘲諷的聲音響起,得意之下安娜又恢復了自己原本的嗓音,尖利的女聲在病房裡迴盪:“莫藺也是你能叫的?賤——”後面的“女人”二字生生被安娜吞進肚子裡,差點在莫藺面前出醜!安娜恨恨瞪着林夕,“見多了你這樣的人了!”
再接再厲將頭靠上左莫藺,“我們家莫藺馬上就要和我訂婚了!你是從哪裡跑出來的野女人,我的男人也是你敢肖想的嗎!”
林夕連嘴脣上的血色都褪了下去,連日以來的辛苦和勞累讓往常白皙紅潤的小臉變得蒼白,一路顛簸到醫院上的一路艱辛還來不及找到那個溫暖的懷抱中訴說,暈倒復又清醒看到這個男人的身影情知他還在乎自己,可是還沒能說什麼,這個一直在自己的愛情裡如影隨形的女人居然告訴自己,自己愛的男人要和她訂婚了!
“莫藺,她在騙我,在騙我啊,是不是?”林夕已經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裡那裡成了一道黑洞,裹着安娜身上的血紅顏色,緩緩旋轉着,可以吞噬一切,自己的一切。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