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陣仗很是聲勢浩大,但是一進門卻連經常能看到的情侶寫真滾動熒幕都沒有,甚至連一張合影都見不到,林夕的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
別說愛情多偉大,別說愛情不自私,任誰恐怕都受不了自己的愛人,哪怕是曾經的愛人,和別的異性甜甜蜜蜜同框合影的吧。雖然左莫藺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單方面被宣佈分手的林夕仍然不會希望看到他和那個妖嬈女人的照片。
門童將林夕引座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雖說離中心遠,但是視野倒是一點也不差,林夕緩緩坐在椅子上,看着中心的圓形舞臺。
不是門童偏心非要給林夕安排一個角落的座位,實在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林夕就算穿得再怎麼昂貴,在這裡也只會變成滄海一粟,更何況林小夕已經習慣了林家碧玉的裝扮,這會兒也只是簡簡單單一條牛仔褲一件白襯衫罷了。
跟着左莫藺登過了最高的山峰看過最美的風景,林夕穿過了那些最好的衣服,現在已經對一切奢侈品免疫,所以再也沒有了之前那樣參加這種宴會穿什麼都會自卑,而看別人穿什麼都覺得好的感覺了。
你們有的我也曾經擁有過。
來來去去的人對這個淡妝着面清爽衣身的女人投去驚詫的目光,而後者安之若素。只是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沒有刻意的挺直腰身,也沒有着意地板起臉龐,更沒有露出一絲窘迫。
左莫藺,我來這裡,也就是爲了讓自己死心。
只有林夕自己知道自己在這短短兩天裡經受了什麼樣的巨大變化,哭過鬧過悲傷過絕望過,只是那個人再也不知道也再也回不來,即便是我的世界天塌地陷,也沒有人再爲我撐起一方三角灣。
林夕,我的世界也在塌陷。左莫藺站在舞臺背後的休息室,還有十五分鐘訂婚典禮就要開始了,整個北安市都會知道自己將要娶不遠處那個娉娉婷婷妖嬈腰身的女人,只是自己沒有退路,更走投無路。
林夕身後忽然多了一點嘈雜聲,“哎,你看你看,這不是今天的男主角左總裁之前的那個戀人嗎?”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不知怎麼那些話就這樣一字不漏飄進自己耳朵裡,林夕皺起來眉頭,壓制着想從包裡掏出beats的衝動。
“喲,之前可沒少見她,怎麼還是這幅窮酸樣啊?嘁——”又是一個嗓音不一樣的嗤笑聲。“你懂什麼呀,沒準左總就喜歡這樣的呢!”之前說話的那個女人又開口道,只是那樣的語氣很難讓人相信這樣的話是出自真心。果然第二個女聲責備道:“怎麼可能啊,要真喜歡怎麼現在不是她要一會上臺啊,哼,就說了嘛,勸那些醜小鴨別肖想了,這個圈子根本就不是你們能進來的!”
最後那句話說着說着離林夕越來越近,長毛絨的地毯聽不到高跟鞋的聲音,林夕後背逐漸緊繃起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雖然自己不知道這幾個女人爲什麼要靠近自己,但肯定不是善茬。林夕暗暗
捏了捏手指,這回沒有人幫自己了。
忽然間心裡涌起來一點後悔的感覺,自己爲什麼要來這個訂婚典禮呢?林夕的手指捏得太用力以至於發出輕微的咔吧聲,之前是爲了給自己一點勇氣以面對那兩個女人,可是當林夕真的意識到自己又變成了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的,害怕了。
是的,林夕現在的感覺就是害怕,現在只有自己的一雙手來保護自己,沒有了那雙厚實溫暖的大手抱着自己捧着自己護着自己,這樣的訂婚典禮對於林夕來說,當真是槍林彈雨防不勝防。
自己爲什麼要來呢?耳邊漸漸靠近的腳步聲已經在林夕的耳朵裡漸漸遠去,以前女友這樣尷尬的身份?爲了那一千張隨便撕的請柬?還是爲了看那個無論如何都要離開自己的人最後一眼?
沒有答案,被剝去了殼的林小夕還沒重新長好自己的另一層殼,甚至撕剝之下扯裂的傷口都還沒長好,就這樣急匆匆血淋淋地出現在了這裡。
“喂!說你呢!”後面調笑的幾個女人已經走到了林夕座位旁邊,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自己幾個人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這個女人是真蠢還是真聾,居然無動於衷?
“臉皮真厚啊,”還沒發聲過的一個女人學着韓劇裡的女主角那樣嘟起了嘴脣,可惜嘴脣本身太過厚實,以至於嫌棄的表情也作出了鬼臉的感覺,周圍幾個女人不動聲色地向旁邊挪了挪,會場上這一塊區域出現了小小的騷動,有人將目光投向這一坐數站的幾個女人。
安母站在會場入口處密切注意着這邊的變化,自己弄來了這幾個自家親戚家的小女孩就是爲了給安娜壯膽的,這個女人實在是福大命大,之前那樣子都還能有命在,不過今天畢竟是訂婚典禮不好弄出人命,安母兩隻手飛快地交替轉着手中的佛珠,只要能把她弄走,不要在訂婚典禮上搞出意外,就足夠了。
這邊的嘲諷仍然在繼續。
“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像城牆那樣厚的臉皮纔能有這麼大的心出現在這裡啊?”第一個說話的女人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左臉頰,似乎安家的女人都有這樣的喜好,指甲上永遠是紅殷殷的一片,三白眼死命的翻着,也不管林夕究竟有沒有在看。
不得不說安母也是下了狠功夫,這三個女人真是醜得各有各的特色,雖然是個訂婚典禮但是明顯用力過猛,給安娜配了這三個伴娘,想要綠葉襯紅花的心思太過明顯。
周圍有人認出來這是伴娘的服裝時已經開始輕輕地偷笑了起來。
三個女人更加得意了,以爲是自己妙語連珠的嘲諷起了效果。
“喂,說你呢!還當聽不到嗎?”最後開口的女人終於忍不了林夕一直背對着自己姐妹們,裝作無知無覺的樣子,上前一步伸手去推林夕的肩膀。“果然臉皮厚的要命,怪不得能爬上左總的牀。”
林夕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自己和左莫藺從來沒有那種關係,但是恐怕別人都是
這樣看自己的了吧?林夕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心態的變化,最近的事情太多又太亂,以至於讓這樣本來會如同清風一陣一般的話語甚至給自己的心造成了影響。
失神之下林夕被推了個結結實實,女人長長的手指甲甚至深陷進了林夕單薄肩膀上的皮肉裡。
痛,很痛,可是如同被懷疑和左莫藺已經有了那種關係一樣,林夕不敢說、不能說、無處可說。
“嘖嘖,不過人家還是很厲害的嘛,你不要這樣對待小姑娘的啦,”第二個發聲的女人一直沒找到說話說的機會,此刻終於迫不及待插上話:“你就算想給左總當玩具,都沒有機會的嘛。”
“人家看不上你的啦!”第三個女人接上話,看着伸手推林夕的自家姐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能借機踩一踩對方的機會她們可從來都不會放過。
“呵呵,彼此彼此!”女人收回了手憤恨的瞪着兩個笑得開心的姐妹,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句話。
“哎你怎麼說話呢?依我看,她要是想要的話,也能做到的呢!”下巴挑了挑看向第二個說話的女人,“你說對吧言姐姐?”
“誰是你姐姐!”被點名的女人不甘示弱,“你明明比我老!”
安母在遠處看着似乎風頭不對,怎麼林夕還沒回過頭來,這幾個之間先橫眉立目上了呢?連忙掏出手機來給三個人各發了一條信息:“你們怎麼回事?”
“有什麼好爭的,要我說呀,我最年輕了呢!”最先開口的那個明顯也更幼稚一點,這會兒得意地看着另外兩個,眼看一場爭執在所難免,三人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
三隻染着色號不同的紅色系指甲都去尋找自己的手機,接着每個人臉上都現出悻悻的神色。
“哼!”最先說話的女人先理了一下頭髮,闔上手機,“哼!”緊接着另外兩個也看了一眼她,三人齊齊將目光投向了林夕。
後者正擡手不知道在坐着什麼。
“好了,別裝了,你呀,從哪來回哪去吧,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啊!”還是第一個說話的女人這回又發聲了,只是話語極盡惡毒,周圍聽見這句話的人臉上眼中盡皆閃過嫌惡之色。
剩下兩女雖然覺得這話說的有些太過了,但是一想到安母那一條短信,想來不知道是在哪裡監視着,只得硬着頭皮附和着:“是啊,你也別爲難別人爲難自己了。”
林夕緩緩站起身來,身後這幾個女孩子明顯是被誰煽動來的,不然無緣無故沒必要說出這樣狠毒的話語,而自己掉得眼淚,不是爲了那些惡毒的話語。
是爲了心中撕裂般的疼痛。
“我,自然會走,只是,與你們無關。”眼睫上甚至還掛着淚珠,林夕的嗓音卻清晰悠遠,緩緩地說出這句話,林夕像是根本沒有看見這三個人,而只是爲了說出這句話纔會站起來一般,遠眺的眼神裡空而無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