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英雄·猜度

“你們汗王請我?!”

嶽震一臉驚詫的看着這位老友,飛思索着錫丹汗王的意圖。[]

“沒錯。呵呵···”衝索多吉含笑道:“吐蕃和你們一樣,新年也是一年當中最隆重的一個節日。我們汗王說,震少你遠離家鄉不能與家人團聚,所以就請你們兩口子前往一起過節。不管怎麼說,汗王還是這片土地的主人,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這叫盡地主之誼吧。”

“真的就這麼簡單?”嶽震輕輕的搖頭說:“咱哥倆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麼話還要遮遮掩掩嗎?小弟在吐蕃充其量不過是一個馬賊頭子···”

“哎!震少這話可就不對了。”多吉不滿的打斷道:“你的遭遇,我們汗王和活佛非常清楚,你是怎樣的人,哥哥我能不明白?你不但是我多吉的兄弟,現在還是家族最大的生意夥伴,而我們家族又是汗王最爲倚重的大家族。所以汗王請你去,只是爲了朋友和兄弟的友情,絕沒有什麼其他的企圖。”

瞅着老友一臉的真誠,嶽震很快明白了一件事。即便錫丹汗王有些隱藏的目地,衝索多吉也未必知情。

想清楚這個關健,嶽震笑笑攤手說:“呵呵,多吉大哥你可知道,錫丹汗王最近收編的那羣的部下,曾和小弟有一場生死大戰,若是在你們汗王的眼皮子底下鬧出什麼事來,大過年的大家可都不好看啦。”

一直神態安詳的拓跋月也不禁豎起了耳朵,情郎和吐蕃犛牛兵的恩怨她也曾聽過,現在要他們兩個到人家的地盤去,少女又怎能不擔心呢?

聽出來嶽震明顯是提醒的意思,衝索多吉正色道:“如果汗王連手下的士兵都管不了,還算什麼青寧原的主人?你說的那些人,現在都是錫丹汗部的戰士,怎麼敢對汗王請來的客人無禮?”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兩年了,可嶽震還是很難認同,某某人是某個地方主人的說法,衝索多吉的話又讓他皺了皺眉頭。

“看來小弟是不去不行了,那也總不能空着手去吧?”嶽震苦笑說:“呵呵,就算是哈達也得準備幾條呀。”

多吉怪笑搖頭道:“嘖嘖,咱們一向豪氣的震少怎麼變成鐵公雞了?虧你還是青寧原上出了名的大財主。得了吧,哥哥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保證不讓你丟臉就是了。哈哈哈,所需的銀錢,我不但要從咱們生意往來里扣除,還要加收辛苦費呢。哈哈哈···”

嶽震明知道這是多吉捉弄自己的玩笑之語,可是他卻怎麼也笑不起來,他滿腦子都是這次與錫丹汗王莫名其妙的會面。

兩人簡單的收拾了一番跟着多吉離開曲什,當天日落前就到達了三界集,在這裡迎候他們的是嶽震的熟人,多吉家的大管事那森。

一行人到了多吉家的商社,這裡也是三界集裡僅有的幾幢用石頭蓋起的房子。大管事安排嶽震兩人休息的房間很大卻不寒冷,嶽震竟然看到了類似壁爐一樣的取暖設備。奴僕們忙忙碌碌的跑前跑後,那森在一旁殷勤的照料他們洗去風塵。留下熱騰騰香氣撲鼻的酥油茶和各式點心,大管事帶人離去,寬敞的房間裡安靜下來。

拓跋月端起茶盅遞過去,見嶽震搖頭就又放了回去。走到他身後,拓跋月給他輕輕的揉捏着肩頭說:“一路上你都是心事重重的,是擔心和犛牛兵的宿怨嗎?”

“呵呵···”嶽震搖頭苦笑着把少女拉到身前,將她擁在懷裡坐在自己腿上。“那有什麼好怕的?別看就咱們兩個,我也不怕他們!索性就明刀明槍的幹一場,錫丹汗王未必就能奈何我們。”

愛憐的撫摩着情郎的臉龐,拓跋月柔聲輕笑道:“咯咯,傻子,整天的教育你那些兄弟們多用腦子,怎麼到了你自己這裡,偏偏就喜歡直來直去好勇鬥猛呢?”

“唉···”嶽震苦瓜着臉說:“我最煩和他們這些所謂的大人物鬥心眼,一不留神就被這些傢伙們算計。你也聽到了,多吉大哥話裡話外都在提醒咱們,錫丹汗王纔是這片土地的主人。雖然我聽得很不舒服,但是咱們不能不承認烏蘭綠洲人踏上了人家的土地。”

“你是擔心···”拓跋月的表情也凝重起來,她這才明白嶽震是在憂慮什麼。

嶽震點點頭道:“是的,我是擔心錫丹汗王對咱們綠洲人的態度。鄉親們千辛萬苦的走出來,立足未穩,經不起折騰的。”

“是啊,我們烏蘭人世世代代身處沙漠,已經忘記了在這樣開放的環境中,怎樣和周圍的部族相處。”少女輕柔的伏在嶽震的胸膛上。

“你也不用太擔心的,烏蘭各部背井離鄉只是不想困死在沙漠裡,只要這裡的主人給我們留一條活路,烏蘭人還會像以前一樣有所妥協的。我不希望因爲烏蘭人的遷徙,讓你和你的兄弟們去跟人家拼死拼活。而且終有一天我要隨你回到南方,烏蘭鄉親們要自己學會怎麼在這片土地上生存。”

愛人的話語很平靜,但是嶽震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她內心深處那種莫名的淡淡的憂傷。

此時此刻懷抱中的女孩,和全天下的女人並無分別。在生存和尊嚴之間,她們寧肯爲了父親、丈夫、孩子···選擇低下頭去生活。

有的男人爲什麼不行呢?

心裡突然冒出來的奇怪疑問,讓嶽震遍體生寒又糾結其中,難以自拔。是男人的生命中承載了太多家國的使命?千百年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知濃縮了多少英雄人物一生的軌跡,這是男人們閃亮的榮耀?還是無法言述的悲哀?拋卻信念和理想卑微的活着,昂挺胸的死去,把悲傷留給至親至愛,那一個更痛呢?

父親這樣名燦千古的大英雄,如果他知道因爲自己固執的信念,妻兒老小將顛沛流離受盡屈辱,他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嗎???

不會的!英雄之所以在那一段歷史中閃亮,不是歷史選擇了他們,而是他們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在那一段歷史中殉道!

驀然驚覺的少年,用力的抱緊了懷中的愛人。他不知道是要在愛人的身軀上感覺溫暖,還是僅僅爲了證明自己並不孤獨。父親把**和靈魂都交給了信念,臥馬冰河,征戰千里,父親從來就沒有想過,又或許是無暇去想,所做的這一切值不值得。

曾幾何時,嶽震以爲自己能和英雄的父親一樣無怨無悔,可是一個毫無關聯的念頭,就把他重重的打回了原形。原來他自己日夜盼望的,竟然就是要把父親從這條路上拉回來,想當然的去左右父親的人生軌跡。

溫暖如春的石室,愛人真實火熱的身軀,他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虛弱與寒冷。再一次箍緊懷抱中的嬌軀,他喃喃道:“原來我真的做不了英雄,真的做不了···”

拓跋月清晰的感觸到了情郎的低迷,她也一樣的敞開胸懷,把彼此跳動的心房緊緊貼在一起,纖手在他寬厚的虎背上輕輕滑動着。“你時時刻刻掛念着遠方的親人;你的兄弟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沒有離去;寧願被惡狼咬斷手臂,也不曾放棄保護你的妻子;這些已經足夠了,因爲有你,讓我們感到踏實,已經足夠了。”

兩個人靜靜的相擁着,過了好久嶽震才鬆開手臂,赧然道:“呵呵,我是不是很沒用?總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纔不是呢。”拓跋月依然緊縛着他的身體,暱聲說:“我喜歡你這個樣子,喜歡你有什麼心事都對我說。”

石室隔阻了寒冬,卻割不斷時間的流逝,衝索多吉的叩門聲喚醒了沉睡的嶽震。一如昨日繁瑣的洗漱程序後,又是一份精美的早餐,他們兩個收拾停當準備出門上路的時候,多吉和那森帶着一羣吐蕃女子呼啦啦的闖進來。

“呵呵···震少是陪着夫人更衣,還是和我們到外面等着呢?”多吉怪笑着和那森走出去,嶽震這纔看清楚女子們捧的是一些嶄新鮮亮的衣物。

拓跋月更想讓這些素不相識的女孩子們出去,叫情郎留下來陪自己換衣服,可是這種話卻也很難出口。嶽震當然不捨得讓她尷尬,出門前給她留下的那個會心的笑容,又讓少女的臉龐染上了酡紅。

“多吉大哥,又讓你破費了,真是不好意思。”走出房門的嶽震對衝索多吉拱拱手。

“得了吧,咱們哥倆還說這個。”多吉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語氣突然有些沉重。“想起梅家橋頭,震少英雄救美,你老哥我忍不住也要嘆一句造化弄人。唉···算了,過去的事就不說了。這些衣服是我送給月亮的見面禮,你我還說什麼破費不破費的。”

嶽震的客氣話和笑容,被老友的一句話趕的沒了蹤影。和柔福相識的情景重現眼前,見證人也好似那天一樣與自己並肩而站,誰又曾料到,那天橋下的流水帶走的不僅是歲月,還帶走了無力挽留的容顏。

話說出口,多吉不由有些後悔,嶽震的爲人他最清楚不過。他也相信,震少和那位身份極其尊貴的姑娘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已經不是男歡女愛這般簡單的了。

覺得自己有些煞風景,多吉很是尷尬的打岔道:“嘿嘿···我出來以前恰巧遇到活佛大人,聽活佛講,汗王這次不但邀請了錫丹部的各族領,你們布哈峻的鄰居,阿柴大頭人也在被邀之列。”

“哦?”嶽震果然被他分了心神,怔了一下問道:“是每年都有的例行邀請,還是錫丹汗王臨時起意呢?”

衝索多吉當然沒有嶽震想的那麼複雜,他隨口說:“也不完全算是臨時起意,我們達布拉結活佛與阿柴部活佛素來交往,汗王和阿柴大頭人逢年過節時,都要託僧侶們互一贈些上等的禮物,只不過這一次的邀請比較正式一點。”

微微點頭,嶽震面色如常心裡卻是七上八下了。他已經斷定,錫丹汗王達克博這個時候請來阿柴的腦,肯定與自己有關,也可以說是與綠洲人的遷徙有關。

那森要去準備上路的車仗,多吉也破天荒的說要去幫忙,兩人就把嶽震一個人留在了這裡怔怔的愣神。

錫丹汗王割據一方,耳目衆多,不可能不知道綠洲人遷來青寧原的消息。嶽震想到有關這位土皇帝的傳聞,他猜想達克博此人並沒有很大的野心,要不然,以錫丹汗部的實力,不會聽任富察、次丹堆古他們恣意妄爲。

如此這般的分析起來,嶽震不由得迷惑了。從錫丹汗王不願招惹是非的心態來講,他假裝對綠洲人視若無睹纔對,因爲這些半農半牧的部族根本威脅不到錫丹汗部,隨便綠洲人自生自滅,應該是這位土皇帝比較合理的態度。

除非···另一種可能讓嶽震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暗自憂慮。

除非達克博也對變化中的沙漠局勢,有了警惕之心,想拉攏初來乍到的綠洲人,爲錫丹汗部在西邊建起一道屏障。

嶽震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可是就算他明知道達克博是這種居心,卻也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讓綠洲人擺脫這種被人利用的局面。沙漠裡的兩頭巨獸一旦分出了勝負,處在沙漠邊緣的布哈峻和沙柳便危在旦夕。無論庫莫奚人還是紅毛鬼,不可能捨近求遠繞過這兩個地方深入青寧原,就算他們有這個野心,也會把這兩個地方當做繼續擴張的跳板。

這該怎麼辦呢?難道剛剛擺脫了環境陰影的綠洲人,卻又要淪爲他人的炮灰?

緊蹙眉頭的嶽震一籌莫展,他根本沒有注意,那些捧着衣服而來的吐蕃女子們是什麼時候離去的,直到盛裝而出的拓跋月站在他面前。

“想什麼呢,想的這般入神?我已經穿好了,該你啦。”

“啊!月亮···”聞聲擡眼望去,嶽震頓時張大了嘴巴。娟秀清麗的少女換上了合體的吐蕃女子的服飾,親切熟悉的容顏散出別樣的韻味,讓他傻呆呆的不禁爲之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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