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還是到了約定複診的那一天,早上的天氣就如同天氣預報報導的那樣,天晴風清,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午後開始天空就變得陰陰沉沉的,頗有黑雲壓城之勢。眼看天氣不對勁,待手上的圖紙交接完成,雲川便告假提早下班。
走出公司大門,雲川擡頭望了望壓迫感十足的烏雲。由於雲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厚,害怕下雨被困地鐵口,雲川果斷地打開手機呼叫滴滴。似乎是大家都對暴雨的即將來臨有着相同的預感,今天的滴滴打車排隊人數衆多。好不容易叫到車,在雲川上車後沒過多久,天上便砸下了豆子大的雨點。眼看雨刮器的速度已經趕不上大雨沖刷的速度了,雲川連忙囑咐司機師傅不着急,慢慢開。整個城市主幹道上全是汽車紅彤彤的後尾燈,所有車輛都不敢冒險,緩慢有序地行駛着。
許醫生結束了上一位患者複診,隔着診室外的走廊看了眼窗外的傾盆大雨,今天還有最後一位複診的患者,是上個星期面診的漂亮小姑娘。現在已經過了預約的時間,這麼大的雨,趕過來應該很困難吧。看着身邊陸續結束工作起身下班的同事,許醫生正想掏出手機發微信詢問雲川是否需要另約時間時,雲川的微信便彈了出來。
“許醫生,不好意思,突然下了大雨,出行不是很方便,可能會遲到十分鐘,麻煩許醫生稍等一下。”
許醫生對這個拘謹且懂禮貌的小姑娘印象很好。上次初診之後,他便用工作微信加了雲川的微信,方便醫患相互溝通。
“好的,注意安全。”許醫生回信。
約十分鐘後,雲川拖着兩條沾溼的褲腿出現在診室,幾縷髮絲黏在脖子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從額頭滑落。
“抱歉許醫生,我遲到了。”雲川爲自己的不守時感到十分抱歉,目光小心而謹慎地觀察着許醫生是否因此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不要緊的,這是乾淨的毛巾,擦擦吧。我去叫尉老師。”見她淋溼的褲腿,許醫生關切地替她拿來趕緊的毛巾,一如既往的笑眯眯說道。他走向小診室,敲門喚來尉醫生。
擦乾髮梢和褲腿後,雲川自覺躺上了治療椅。對於自己遲到耽誤醫生下班感覺十分不好意思,看到尉醫生戴上頭巾走來,還未等他說什麼,便自覺張開了嘴。
再次見他,還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
尉醫生掃了她一眼,便問許醫生要來了她的病例。
“雲川,23歲......”翻看完簡短的病例,他問她:“上週初診應該跟你說了,今天覆診需要粘託槽。”
雖然上個星期剛見過,但他對她的長相已經沒有印象了。平時他都只關注患者的口腔狀態,對外貌的審視也就只是初次面診時纔有。自己的患者加上幾位助理醫師的患者,少說也有三百來號人,病例和長相對不上號很正常。
確實有提醒過。雲川點頭表示知情。
“那就開始吧。許醫生幫忙調粘結劑,注意觀察託槽粘貼方位。”尉醫生示意許醫生協助。
原來是尉醫生親自粘託槽,一想到自己一下子耽誤了兩位醫生的下班時間。雲川更加感覺到尷尬和拘束了,置於胸前的雙手不安地互相搓動。
粘託槽首先要將酸蝕劑塗抹在牙齒表面,在沖洗乾淨等待牙齒吹乾的過程中,雲川忽然感覺眼前的燈非常晃眼。
餘光察覺雲川眼裡到因刺激洇出的淚花,尉處安不動聲色地擡手將口腔燈壓低了一點,恰好避開了她的眼睛。
由於嘴脣被工具撐開,她只得感激地看他一眼,倆人的視線隔空交匯了一秒。
確認她沒有不適之後,垂下眼簾依舊一言不發,側頭默默等待許醫生將粘結劑調好。
在粘貼託槽時,爲方便操作,尉醫生調整了自己座位,使自己離雲川的頭部位置更近一點。雲川感覺他的胸口就在自己的耳邊,甚至壓住了自己的一綹頭髮。認真操作的尉處安顯然沒有發現自己壓到了她的頭髮。過近的距離讓自己剛淋過雨的冰冷肌膚一接觸到從尉處安胸口處散發的體溫,雲川便立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般對於前牙和前磨牙,尋找牙冠頰面近遠中向中間位置,對於磨牙。。。”
耳邊忽然響起尉醫生指導許醫生託槽粘貼位置的講解。低沉的嗓音自耳旁寬闊溫熱的胸膛,彷彿穿透白大褂傳來絲絲的震感。感覺到尷尬和不適,雲川想偷偷將頭向尉醫生的對側挪動一點,拉開點距離。
“別動。”察覺到雲川輕微的挪動,尉處安用自己的臂彎固定住了她的頭骨,“稍微忍耐一下。”
她的體溫好低。手腕裸露的皮膚一接觸到她的臉頰,他便察覺到了她身體的冰冷和僵硬。
“去把冷氣關了。”手上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尉處安依舊有條不紊地粘貼着託槽,頭也不擡地囑咐許醫生關掉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