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警官本來並不知道林康想要做什麼，但見他一直很認真地躲在這裡像是在等什麼東西就一直都沒有說話，加上他被免職的事情對他來打擊有些大，他根本就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跟林康糾結些什麼事情。
然而就在他看着林康看得方向神遊天外的時候，臉上纏着繃帶的女人再一次出現了，孫警官目睹了那個女人從視野的盡頭出現，然後快速走進警察局的全部過程，就在女人打開警察局大門的那一刻，孫警官幾乎要驚叫出來了，很慶幸他在自己的喉嚨發出聲音的前一刻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致使聲音死在了自己的喉嚨裡。
“怎麼樣？”林康轉回身看着還在捂着自己嘴巴，眼睛瞪得像個牛眼的孫警官認真地問道。
“她……她就是局長夫人……”孫警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在那個女人走進警察局開門時候把手背露了出來，他也不敢確定對方的身份，但是那手背上的黑蝶紋身卻無疑表明了她就是局長夫人！
“你真的確定了嗎？在警局裡那麼近的距離你都沒有看出來，怎麼在這麼遠的地方你都能確定了？”林康不解地問道。
“因爲在警局的時候我並沒有看到她的胳膊和手背，這麼看來她剛纔拉開大門的時候手背上的那隻黑蝴蝶紋身就是她和局長兩個人特有的紋身，男的紋在腳背上，女的則是紋在手背上。”孫警官只是呆滯地解釋着，他知道這件事情的來歷，但是他直到現在都難以相信，死的人根本就是不是局長夫人，那麼真實又血腥的一幕怎麼會是假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孫警官突然感覺到腦子裡一片混亂，好多事情都變得難以理解了，難道真的像林康說的那樣，他們是想辦法給局長夫人換了張臉嗎？只是，如果局長已經能夠在給夫人換了臉之後還能如此逍遙而且絲毫沒有對被換臉者有愧疚之心的話，那這局長究竟是冷血到了何種地步？！
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他記憶裡的局長雖然會跟他作對，或者說是有意無意地刁難他，但是他從來都不相信一個警察，甚至是一個局長能做出這般禽獸之事。
沒有了主意的孫警官轉頭看向林康，林康此時也正看着他，兩個人眼神中的某種情緒竟然出乎意料地重疊在了一起，沒錯，林康和孫警官的眼中都有一種詢問對方接下來怎麼辦的意思，不過林康是爲了尊重孫警官，所以想看看孫警官有什麼想法，而孫警官則是實實在在地沒有了想法，他現在已經在無形中對林康的分析能力產生了一種不該產生的依賴，這依賴日後給他造成了毀滅一樣的災難。
“你別看我啊，你是警察，你覺得這件事該怎麼處理？我不知道你們警察有沒有越級這一說，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你是不是應該跟上級反映一下這局長的問題，或者說跟你那個很強勢的後臺說一下？”林康在說這話之前把身邊的人都考慮了一個遍，不出意外地發現這件事自己根本就插不上手，只能撂給孫警官。
“沒用的。”孫警官沉默了半天之後終於在一口濁氣吐出來的時候帶出了這麼三個字，然後又是很久的沉默，擡頭時候看見林康正一副等着下文的樣子就又勉強開口道：“你說的那個後臺根本就不是警局裡的人，不然按照他的影響，現在被免職的就是局長而不是我了……”
林康還想說什麼，卻被姜曉雪突然的拍肩膀動作轉移了目標，同時一聲巨響從警局裡傳了出來，三人同時看向警察局的門口，只見局長用身體撞開了警局大門，然後驚叫着向遠方逃去，因爲驚恐而扭曲的表情掛在臉上像極了被人用手故意捏出來的形狀。
“這又是哪一齣？”姜曉雪對這個不分青紅皁白就把他們關起來的局長很有意見，哪怕是看到這一幕他都覺得那是局長準備賣葫蘆裡不知名的藥。
“警局出事了。”孫警官雖然沒處理過什麼大的案子，但是看到局長的那個表情他就知道那不是爲了演戲，而是警局裡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康沒有說話，只是皺着眉點了點頭，他也相信，確實是警局裡面出事了。
“過去看看？”林康看了一眼孫警官，又轉頭看向姜曉雪問道。
不等姜曉雪說話，孫警官就已經邁着步子往警局走了過去，林康趕忙跟了上去。路很近，連一分鐘都沒用上三個人就已經站在了警局的門外，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從門縫飄了出來，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憑着林康對於這種味道的熟悉感，他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已經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了。
“只有局長一個人出來，那麼裡面……”孫警官沒有繼續說下去，也沒有繼續說的必要了，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他後半句會說什麼了。
推開警局的大門，一股瀰漫在空氣中的濃重味道直接嗆得姜曉雪捂住了鼻子，胃裡一陣一陣地翻騰。警局裡已經不是十幾二十分鐘離開前的樣子了，如今的桌椅已經全部都亂了位置，文件紙張零亂地鋪在地面上，一條又細又長的血流從局長的辦公室裡流了出來延伸到了接近大門口的位置。
林康儘量把呼吸調整到最慢的速度，但是鋪天蓋地血霧一樣的空氣即使不呼吸也會通過皮膚的接觸令人作嘔。
“走，進去看看。”林康捂着嘴巴和鼻孔沿着血流往辦公室的方向走了過去，辦公室的門虛掩着，林康的手輕輕一推，門就悄無聲息地打開了，然而眼前哪裡還是一個辦公室的樣子，明明就是一個碎屍場，一塊大石頭結結實實地壓在兩具屍體的身上，而且恰好把頭部給留了出來，兩個人痛苦到彷彿要爆裂開來的眼球極度充血，赤紅一片。
這個場景，好熟悉……林康突然想起了檔案館裡頂上那個一閃而過的紅色，感到頭皮一陣一陣地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