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沒有強制性上課,很多同學都選擇了待在宿舍裡,教室裡顯得特別冷清,林康推開教室門時候裡面只坐了一位同學。那位同學坐在張萌萌喜歡的那個位置,林康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還以爲他就是張萌萌,但是稍微仔細一瞅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那個人一直在低着頭,完全沒有張萌萌的傲氣,反而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從來都不露臉的神秘客。
“我一定是小說看多了……”林康也對自己的想法很是無語。
坐在了自己固定坐着的位置,林康從桌洞拿出書來看了一會,可是無論他怎麼調整姿勢都覺得今天坐在這裡特別彆扭,然而這種彆扭竟然來源於一種不尋常的安逸。
林康猛地擡起頭,沒錯,在這種季節裡,就算是在四樓上,就算是有風也不應該是這麼涼快的,林康從脖子旁邊別回手去摸了摸後背,竟是一片冰涼。
“同學,我能借你的書看一下嗎?”一聲陰沉的聲音從林康背後傳來,夾雜在空氣中的涼意瞬間暴增,大有結冰的傾向。
林康轉回頭去發現說話的正是坐在張萌萌位置的男生,這麼近距離地說話林康纔有機會仔細地打量他一下。
男生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閒服,過耳的頭髮像一個倒扣的鳥窩覆蓋了他半個腦袋,但是即使劉海都已經能夠觸到鼻尖,林康依然在劉海並不明顯的縫隙中發現了他犀利的眼神,那是一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躲在數層頭髮之後機敏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彷彿在尋找着自己的獵物。
被這種眼神盯着,林康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他失神地拿起書遞到了男生的面前,男生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接過書說了聲“謝謝”,然後不等林康說什麼就轉身回到了張萌萌的位置。
轉身的瞬間林康意外地發現男生的左臂袖子在肩膀處懸空着,隨着他輕盈的步子衣袖也來回擺動着。他的步子確實很輕,準確地說不是步子很輕,是整個人都很輕,無論是他走過來還是走回去,甚至是坐在座位上的任何動作都沒有一絲聲響,跟他沉重的聲音完全不是一種風格。
既然把書借給了別人,林康實在是找不到繼續呆在這裡的理由了,他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就走走出了教室。
九月的十點鐘其實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候,沒有了晚上的潮溼之氣,又沒有炎日灼燒空氣的感覺,雖然也會有一點點熱,但是空氣裡的清新足以讓人忽略掉那一點點美中不足。
林康衝着走廊的窗戶伸了個懶腰,正巧一陣風吹了進來,給他窩在教室的身體送來了一絲舒適。林康的精神突然就好了很多,他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走到窗戶邊上往遠處眺望着。
校園裡的人很少,這個年紀的學生正處在冷點熱點都受不了的時候,所以能窩在宿舍裡也就很少有人選擇出來閒逛,當然,這不包括那些喜歡運動的人,就比如說在操場上奔跑着打籃球的男同學。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林康的視野中,他往窗戶邊上稍微移動了一下防止被那個人發現,然後悄悄露出一點腦袋觀察着那個人的一舉一動。
那個人正是張萌萌,此時她正神色慌張地從學校大門旁邊的位置往女生寢室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回頭揮着手,就好像背後有個人跟着她一樣,臉上的表情把她的害怕顯露無遺。可是林康在視野範圍裡找不到任何一個離她很近的人,在林康看來張萌萌就是在對着空氣擺手,像是發了病的神經病患者。
張萌萌走過了校園的前一半跟教學樓錯肩的時候進入了林康的視野盲區,林康趕忙轉身往教學樓走廊的另一頭跑過去,他想要看看張萌萌究竟是怎麼回事,然而在飛奔路過教室的時候一個很快的身影從教室裡面閃了出來,林康躲閃不及一頭撞在了那個人的肩膀處。
“咚……”林康腦門中心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捂着腦門蹲了下來,這哪裡是撞到了人,感覺上明明是撞在了鐵柱子上。
被撞的人沒有扶他起來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他就在一旁靜靜地站着,過了好一陣子林康才感覺到那一脹一脹的疼痛開始慢慢散去,他試着站起身,腦海裡傳來一陣陣眩暈感。
“同學,對不起啊……”雖然沒有一開始疼的那麼厲害了,但是林康還是一直捂着腦門沒有鬆開手。
那人沒有接話,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他靜靜地看着林康慢慢舒緩的眉頭一會轉身往走廊的盡頭走去。林康站在原地聽見一陣軲轆滾在地上而且越來越遠的聲音,順着聲音看過去,正是之前在教室看見的同學,他手裡還拉着一個鮮紅色的拉桿箱,那不是普通的紅色,就像是臨時刷上的紅漆一樣,鮮豔欲滴,一隻空着的袖子隨着窗戶吹進來的風有節奏地擺動着。
“真是個怪人……”林康自言自語了一句,陡然想起自己本來是要去盯着張萌萌的,想到這裡也顧不上腦門上還時時隱痛的感覺撒腿就往走廊盡頭的窗戶跑過去,然而當他從窗戶往下看的時候張萌萌已經不見了。
姜曉雪的行蹤讓林康越來越捉摸不定了,他本以爲姜曉雪今天會來教室上自習,可是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見到除了那個奇怪男生外的任何一個人,臨近中午的時候林康沮喪地回了一趟宿舍準備去吃午飯。
宿舍的門虛掩着,林康也沒有多想就推門走了進去,只是前腳剛踏進宿舍他又趕忙縮了回來,宿舍裡面暗得要命,也不知是誰大白天把窗簾給拉上了,這讓林康非常不舒服。本來關着窗使得宿舍裡面一直陰潮潮的就已經讓他很不高興了,現在竟然連窗簾也拉上了。
林康沒有去詢問是誰拉上的,他徑直走向陽臺,然後一把抓住窗簾準備拉開的時候,一隻不知道從哪裡伸出來的手一把抓住了林康的手,那隻手的力氣奇大無比,縱使林康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是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