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這種令人作嘔的味道了,無論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中,別說這麼濃烈的血腥味,就算是一點點的血林康都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沒有聞過了。
“林康……林康……”一陣恍若來自深淵死神的呼喚從於凱旋的牀鋪上傳來。
林康趕忙擡頭往那邊看去,一個球狀的黑影立在牀架上,某層張合着的東西正發出沙啞而絕望的聲音。
“林康……救我……”
實在是看不清那邊是什麼,但是林康幾乎可以確定求救的人就是於凱旋,本來他可以直接從大門跑出去,畢竟他的牀鋪離大門最近,但是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着他,不能走,走了這件事就會變得更麻煩了。
林康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翻身爬起來衝到陽臺一把扯開了窗簾,宿舍頓時大亮,待林康的眼睛適應了這種亮堂的感覺,他駭然發現那個立在於凱旋牀上的球狀黑影竟然是於凱旋被完全切下來的頭部!此時那顆頭上七竅正往外冒着血柱,通過鐵質的牀沿不斷地滴到下鋪牀沿,然後滴到地上,那一灘暗黃色的東西竟然是碎肉和血液的混合體!
林康感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猛地把頭伸向窗外乾嘔了幾下,窗外宜人卻不乏躁動的微風讓他感覺上舒服了不少,只是再回頭的時候於凱旋的腦袋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掛着兩行血痕的空洞眼神似乎在訴說着自己內心裡的不甘和不解。
看慣了生死的林康已經不再像當年一樣對於“生死”兩個字反應那麼大了,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冷血,看着相處了兩天的同學死在自己的眼前是一件非常痛苦地事情,更痛苦地是自己竟然完全都沒有看見發生了什麼,發現問題的時候舍友就只剩下一顆頭了。
“同……同學……你帶手機了麼?”林康輕輕拍了拍新舍友的牀,他的聲音裡有些顫抖,不知道是恐懼還是難過。
過了很久都沒有得到迴應,林康失魂落魄地走到自己的牀邊蹲下身子,手機還安安靜靜地躺在鐵櫃的角落裡。一瞬間林康以爲其實剛纔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或者是有了個亂七八糟的幻想,他歡喜地轉過頭,然而於凱旋已經冰涼的頭顱還立在鐵牀假架子上,給林康狠狠地潑了一盆冷水。
用自己的手機報了警,然後林康坐在牀頭上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樣,雖然他並不是很難過於凱旋的死,但是這件事讓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這個學校裡並不是沒有那些“陌生的面孔”,而是因爲某種原因他一直都沒有見到他們而已,而且就於凱旋的死而言,這裡一定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
警察來看到於凱旋的第一眼時候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在現場尋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半點完整一些的身體部分,除了那顆臨死都不能瞑目的頭顱。
“事發的時候只有你和死者在宿舍裡嗎?”一個警察坐在林康的身邊問話。
林康緩緩地點點頭,又瞬間搖了搖頭,他指了指五號牀鋪的位置,那個遲到的舍友直到現在都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似乎於凱旋的死活對他沒有半點影響。
警察往林康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後繼續問道:“你確定就你們兩個在場而且你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嗎?”從警察的語氣裡林康聽出了極度的不信任,其實這也是在情理之中,就連林康自己都不相信這件事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自己卻沒有絲毫的察覺。
“是。”林康眼神渙散,他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也許很快就會發生更大的事了吧。
“林康同學,爲了方便我們調查案件,還希望你能跟我們去一趟警察局。”另一個警察走過來說。
“爲什麼?在這裡說不行麼?”林康擡起頭看着他。
“林康同學,你說的那個跟你一起經歷了這件怪事的同學似乎並沒有在宿舍。”警察說着把身體側了一下給林康的視線留出了足夠寬廣的空間。
林康往五號牀看過去,被子被掀開了,底下只有一個枕頭,這回他即使有再多嘴估計警察都不會相信了。
在警察局裡,警察對於林康的疑問就只有兩個,第一個是如果這件事是別人做的,林康爲什麼會沒有發現,第二個是如果這件事是他做的,那麼他又把屍體放到哪裡去了?現場的肉泥量根本不足以拼湊起來一個完整的人,要說把屍體運出去,走廊裡到處都有監控,這也幾乎是不怎麼可能的事情。
不過直到最後林康都沒有認下這項莫須有的罪名,由於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林康就是殺人兇手,只要他不承認那就沒辦法繼續把他留下,警察也只能無奈放人了。
在走出警察局的前一刻,林康無意中聽到一個警察對另一個警察說:“老王,你還記得當年的那樁慘案麼?”
爲了聽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康故意放慢了腳步。
“你是說農村那個一家全部被殺的麼?”被叫做老王的警察放下手裡的文件看着跟他說話的人。
“是啊,你不覺得今天這個學校裡死掉的人跟那個叫什麼劉興的死法很像嗎?”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好像真有那麼點,不過他們倆好像也沒什麼關係吧?”老王摸了摸臉上一顆大的出奇地痣思考着。
“難道這件事跟兩年前劉興一家人的死有關係?”林康已經把步速放到最低了,可是還是沒等多聽幾句就走出了警察局。
太陽已經快要沉下去了,警察局門口一輛輛警車整齊地排布着,這種陣容即使是沒有實質性的槍彈也大有不怒自威的氣勢,只是披上了夕陽昏黃的光之後也在威嚴中多出了一絲古樸的懷舊之感。
“咚……咚……咚……”不遠處的鐘樓敲響了下午五點鐘的整點鐘聲,路上的行人開始慢慢多了起來,久違的熟悉感重新縈繞在了林康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