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是不是你?”
安墨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急切和不安,我能夠察覺到他現在的慌亂,可是我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
“爲什麼會這樣?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最終還是開了口,只是質問的語氣卻打了折扣。
安墨沉默了,那股沉默就像是死亡之器一樣讓人窒息。
我不着急問,他不着急回答,我們就這麼僵持着,一上一下,卻讓冥琰有些着急和擔憂。
“蕭佑,你還在猶豫什麼?”
“佑佑,你帶着人來的?爲了殺我?”
安墨突然笑了一聲,那笑聲就像是平時寵溺我的時候一般,可是我卻聽到了他心碎的聲音。
我想告訴他我沒有,我不是爲了殺他而來,可是我卻說不出口。
突然間縱身一跳,我整個人跳進了那血紅色的光柱之中。
“蕭佑!”
“佑佑!不要進來!”
冥琰和安墨的聲音同時響起,我卻不管不顧。
心裡的意念打開,我輕輕地說:“告訴我一個理由。”
血紅色的光柱因爲我的進入而在此噴涌出來,那些血擦過我的身軀,就像是硫酸一般,瞬間腐蝕掉了我的衣服,甚至讓我的皮膚都開始潰爛。
但是我已經停不下腳步了。
今天,我必須弄明白他瞞着我什麼。
安墨卻着急的說:“你先出去!這血水會傷了你的。”
“我連死都不怕了,我還怕你傷了我?告訴我一個理由,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設計這場婚禮,逼走我,你就是爲了讓自己魔化?魔化之後的結果呢?統一三界,讓整個人間做你們 魔族的奴隸嗎?”
我的話有些尖銳,卻讓安墨楞了一下,然後低聲說:“如果我說是呢?”
“少和我說這些沒用的!安墨,我現在就問你,你還是不是我的安墨?”
“我是!我一直都是!”
安墨回答的沒有任何的猶豫,這讓我的心多少有些安慰
。
“那麼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要做什麼?”
“我要魔化,我要得到魔族的所有力量。”
“然後呢?”
“佑佑,你別問了行嗎?算我求你了,你出去,今天這事和你沒關係!你說你回來幹嘛呀?走都走了,我好不容易狠下心讓你離開,你回來幹嘛?”
安墨有些生氣了,甚至是有些狂怒。
周圍的血液快速的噴涌着,我身上潰爛的肌膚被腐蝕掉了,瞬間又長出了新的肌膚,只不過那蝕骨的疼痛人讓我有些承受不住。
可是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安墨的話裡有話,我卻怎麼都纔不透徹。
我以爲跳進了血紅色的光圈裡就可以找到他,但是我的耳邊能夠感受到他的呼吸,眼睛卻看不到他的存在。
他好像就在我的身邊,可是我視力所及,四周都是血,根本就沒任何的魔氣和人影。
“蕭佑,你別傻了!他就是這些血,血就是他!他現在已經完全 變成了液體,等他衝出萬魔窟,整個人就會變成隨意的存在。他可以是靜態的,可以是動態的,也可以是霧態的,或許變成縹緲的空氣讓人無所察覺。這就是魔化!你現在必須找到他的心臟位置,殺了他!”
冥琰的聲音從上面響起。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下不來而我可以,但是他的話卻讓安墨嘆息了一聲。
“殺了我?我們之間的宿命真的要這樣結局嗎?相愛相殺,彼此制約,最後同歸於盡嗎?”
安墨的聲音好像就在我的耳邊。
我的心微微一疼,低聲說:“你居然 知道我們的宿命?”
“知道。從我拿回心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我的宿命了,我不斷地告訴自己,要讓這一天晚一點到來,但是你成神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躲不過去了。我最終會死在你的手裡。佑佑,我不怕死,更不怕死在你的手裡,只是你讓我做完這件事,我必須要魔化。”
“爲什麼?有什麼事非做不可的理由?你到底爲什麼?”
我真的快要讓安墨給逼瘋了。
“安墨,你知不知道,我們走到這一步,不單單是天意,還因爲你的自負和你的自大。不管什麼事情你都自己一個人扛着,你從來都不肯告訴我你的計劃和打算,更不會讓我參與進來。說的好聽一點,你是在保護我,說的不好聽一點,你根本 就是不信任我!”
“我沒有不信任你
!”
“那你就告訴我爲什麼?你到底要做什麼?什麼事情比我和你還重要?什麼事情讓你不得不推開我?以前我以爲是身份的關係,以爲是你真的在乎你的族人,我考慮到你的立場,我忍讓了,我撕心裂肺的離開了你和孩子!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麼?你的所有一切都是佈局,你所謂的族人也只不過是你拿來魔化的資本。你告訴我你還是我認識的安墨嗎?你的心還是紅色的嗎?你自己殘忍的殺害了所有魔族的人,只爲了魔化的結果到底是爲了什麼?你說不是爲了三界,不是爲了皇甫爵的野心,那麼你告訴我是爲了誰?”
“爲了桀兒!”
安墨突然開口,卻直接把我砸蒙了。
“你說什麼?”
安墨突然該做和我意念交流,或許是爲了怕冥琰聽見,或許是真的有什麼內幕,我只知道自己的心砰砰的跳的厲害。
爲了桀兒!
桀兒怎麼了?
“劉青青傷了桀兒是嗎?你完全可以用你自己的魔力給桀兒療傷的不是嗎?”
“這不是重點。劉青青算什麼東西?她以爲她們族人在魔界的地位崇高就可以逼着我娶她嗎?我說過,我安墨這輩子只愛你蕭佑一個女人。我說我可以給她一個妻子的名分,可是到最後我發現我做不到。我覺得我和她結婚就是對你最大的傷害。我可以騙你說,我和你緣分盡了,我也可以騙任何人說我爲了魔界的和諧願意和她結婚,但是當我看到她穿着鳳冠霞帔朝我走來,卻不是你的時候,我騙不了我自己。這輩子,哪怕是一個妻子的名分我也不願意給除了你之外的女人。即便我知道她只能活過一晚上,我也無法容忍。所以在最後關頭,我悔婚了。”
聽到安墨這麼說,我的心再次融化了,卻也疼的要命。
“你說你這是何苦?告訴我你到底在算計劉青青什麼?桀兒又是怎麼回事?”
我安慰安墨對我的一往情深,可是這不代表着我可以放棄尋找真相。
安墨實在太反常了!
反常的讓我有些不安。
他沉默了一會才說:“劉青青身上的血可以救桀兒。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桀兒在你體內受了重傷,不知道是不是佛珠的關係,魔力在一天天的減少,生命跡象也很微弱。我爸把他從你肚子裡取出來的時候,是打算用血池的血和我的精血養着他,可是奇怪的是,血池的血一天天的被桀兒吸收掉了,他的生命跡象卻越來越微弱,而那些進了他身體裡的血液全部蒸發掉了,一點都沒留下來。這件事情在你去天界救我的時候我爸就發現了,可是他用盡了自己全部的修爲也改變不了這種現象。我回來後,我爸讓你出去,單獨告訴了我這件事情,我當時就承受不住了,可是我必須瞞着你
。”
我整個人都是蒙的,看着周圍的鮮血,感受着安墨的氣息,卻總覺得一切都好像虛幻一般。
這就是皇甫爵當初讓我出去的原因?
“爲什麼不能告訴我?爲什麼要瞞着我?桀兒是我的孩子,我有權利知道這一切,你們憑什麼不告訴我?”
一股被隱瞞的怒火曾的一下冒了出來。
我的孩子在一天天的承受着這樣的痛苦,他們卻不肯告訴我?
他們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桀兒的母親?
我的怒吼讓安墨嘆了一口氣說:“告訴你能如何?桀兒是魔靈,你是神,你和他只能是相剋的,告訴了你只能讓你平添煩惱,什麼都做不了,我是桀兒的父親,桀兒是你和我的愛情結晶,我就算是拼了這條命,我也會救他的。”
“拼命?你打算把我騙走之後,拿自己的命換他的命?”
我突然什麼都明白了,可依然有解釋不通的地方。
“是!在你離開的時候我就沒打算活着了,我知道如果你在這裡,你一定不會看着我死的。可是佑佑,你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你是神,你有你的規矩要守着。所以我才設計了這場婚禮,只爲了逼你走。我以爲你會去冥界報道,這個時間段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等你知道消息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聽到這裡,我的心 說不出的疼痛,就像是鈍刀擱着,疼的厲害。
“安墨,你混蛋!”
我真想給他一巴掌,可是他現在根本 就不在我面前,我就是想打都找不到人,這種憋屈的感覺快要把我給氣瘋了。
“你居然你打算自己一個人去死,還不讓我知道,安墨,你真是好樣的!你用自己的命去換桀兒的命,你甚至還瞞着我,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做桀兒的母親?有沒有真正的愛過我?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像你所想的那樣,我會怎麼樣?留給我的只有悔恨!這種悔恨會跟着我一輩子,不死不滅一輩子!安墨,你告訴我,我上輩子是不是掘了你家的祖墳,你這麼恨我呢?”
我大聲的嘶吼着,卻感覺到周圍的血液把我包圍住了,那感覺就像是安墨的手緊緊地擁着我。我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開。
“我沒有!佑佑,我怎麼可能恨你?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我只是希望你遠離魔界的一切,什麼都不知道纔是最幸福的不是嗎?”
“你放屁!”
我用神光掙脫開了他的束縛,卻想到被我遺漏掉的一個疑問。
“不對,安墨,你剛纔說過,劉青青的血可以救桀兒,既然如此,你爲什麼要犧牲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