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不要哭,你哭的我會難過的。”
阿虎依然笑着,可是他的笑容卻讓我說不出的難受。
“你怎麼那麼傻?”
我看着他的眉眼,總覺得是那麼的似曾相識,甚至有一種感覺,我們 相識了很久很久了。
在漫漫的歲月長河裡,我不知道我和他到底經歷過怎樣的過往,能讓他這麼義無反顧的替我去守住陣眼,但是心裡對阿虎的那般虧欠卻永遠存在。
如果我這一走會失憶的話,那麼我想我可能連他也會忘記的。
怎麼辦?
如果我連這麼對我的阿虎都忘記了,我還能記住誰?
我茫然不知所措,我甚至有些擔心,我怕自己忘記了一起,可是我除了現在能夠記住他的臉,我還能做什麼?
“阿虎,你知不知道,我不值得你這樣做的。”
我的話讓阿虎搖了搖頭,他低聲說:“姐,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和你之間到底經歷過什麼。你對我的好,即便是經過多少的春秋輪迴都無法讓我忘記。你是我見過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人。我喜歡你,就是單單純純的喜歡,不參雜任何其他的情緒。我不圖別的,只希望在關鍵時刻能替姐姐分擔一下就好。”
“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我看着阿虎,真的很想找回那段被我遺忘的記憶,我一直想要知道讓阿虎這麼死心塌地爲我付出的原因是什麼。
可是阿虎卻搖了搖頭,笑着說:“姐,你該上路了。我希望姐姐在人間一切可以開心快樂。只要姐過得開心,阿虎就開心。記住,阿虎永遠不會死,會一直守着這輪迴隧道,守着姐姐。”
說着,他的身影就開始淡化了。
“阿虎,不要走!”
我想要抓住他,可是阿虎卻笑得那麼燦爛,慢慢的消失在我的面前。
心,說不出的空曠。
都走了,都死了,一個個的都離開了,我身邊最可愛的人,最想留住的人,一個也沒有留住。
爲什麼要這樣?
難道這就是成長,這就是歷練嗎?
如果可以,我可不可以不要?
看着眼前空蕩蕩的一切,我一步一步的朝陣眼走去。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要經過這一段,不是直接去反及旋風那裡,或許上天是要我和阿虎最後有個告別?
可是告別之後呢?
我不是依然 還要踏上去人間的歸途嗎?
現在再看陣眼,那是水霧茫茫的一片 ,我輕輕地用手碰了一下,軟軟的,就像是嬰兒的臉,感覺特別舒服。
或許是這裡面由我和安墨的靈力,我覺得是那麼的親切,不由自主的會心一笑。
就在這個時候,手心裡的銅錢突然熱了一下,然後我的身體瞬間被吸入到了銅錢的錢眼裡,整個銅錢馬上被陣眼給吸收了進去。
在穿過陣眼的時候,我親眼看見自己從阿虎的身體裡穿過。
有那麼一瞬間,彷彿有些記憶鮮明的被翻找了出來。
在古老的鎮子上,我一個人走在街道上,看到一個小乞丐爲了一個饅頭差點被人打死,於是我就懂了惻隱之心。
我出錢救下了那個孩子,可是因爲我來的太晚了,孩子已經被打成內傷了。
我抱着他找了好幾個大夫,可是他們都不想攤上人命官司,也因爲這個孩子是乞丐,誰都不願意救治。
終於孩子奄奄一息了。
我看着他可悲的下場,落下了同情的淚水。
那個孩子摸着我的臉,笑着說:“姐姐,夠了。我本就是一個孤兒,能夠得到姐姐這麼真心相待,來世就算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姐姐的恩情。”
“別傻了,姐姐沒有救得了你,對不起。”
那個孩子就那麼看着我,笑着離開了人世。
這本就是意見十分平常的事情,可是經過歲月變遷,我無辜往死,在一個墓穴裡被妖王蘇博文給控制住了。
我以爲我這輩子就這樣過了,可是沒想到有個叫夏末的女人來了。
她陰差陽錯的將我們所有的陰魂都吸入到了肚子裡。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被鬼胎給吸收了。
那個鬼胎說她叫佑佑,可以繼承我的所有,問我有什麼未了的心事的時候,我突然就想起了那個孩子。
我說:“我想要再見一面那個孩子。如果能和他再次相遇,不管他是什麼,我都要護着他一生一世不受他人欺負。”
這個願望,佑佑說可以幫我實現。
直到她的出生,我就是佑佑,佑佑就是我。
我翻遍了陰間所有的生死薄,也沒有找到那個孩子的輪迴轉世。
於是我失望了,漸漸地也忘記了這件事情。
直到我五歲那年,爸爸突然帶着一直守靈犬回來。
當我第一次看到這隻守靈犬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莫名的親切。
我知道這隻守靈犬很有可能就是我要尋找的孩子。
它看着我,那雙靈動的眸子和那孩子看我時的眼神是多麼的相似啊。
爸爸說,這守靈犬是天地靈氣所化,可是因爲其中有人的魂魄,有人的思想和氣息,所以更加的人性化。
我不知道爲什麼他會變成守靈犬,但是我確實從爸爸手裡要了他。
我對他說:“以後,你就叫阿虎,叫回你以前的名字,這輩子,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都會護你一世周全。”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守靈犬流淚。
那清澈的淚水瞬間讓我的心都融化了。
以後的歲月裡,我確實對守靈犬很好,也從來沒把他當做是一隻狗,直到遇到了安墨。
我的生命裡完全是安墨的影子。
爲了我的安墨的相處,阿虎一直默默地替我瞞着爸爸媽媽,一直爲我們的約會守着外面的干擾。
當那些影像在我腦海裡越來越清楚的時候,我終於淚如雨下。
我想起來了,我終於什麼都想起來了。
阿虎就是我前世沒有救下來的那個小乞丐。
我說過我要護他一世周全的,可是到頭來卻是他護了我。
“阿虎!阿虎!”
我吶喊着,卻只看到阿虎那張笑臉,和前世的他是那麼的相似,乾淨,純粹,無暇。
“對不起,阿虎!對不起!”
我看着他離我越來越遠,心裡難受的彷彿被撕成了千萬片。
就那麼一個小小的恩惠,就那麼一千年的陪伴,居然讓阿虎心甘情願的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可是我呢?我說過護他一世周全,結果呢?
我做了失信之人!
“阿虎,我知道無法奢望來世了,如果可以,告訴我,我能爲你做些什麼?”
就在阿虎即將消失的時候,我努力的朝他喊出了這句話。
阿虎依然笑着,笑的那麼明媚燦爛,聲音更是清脆入耳。
“姐,我什麼都不奢求,只希望姐姐能夠開心快樂的活着。”
終於,我離開了陣眼,也和阿虎失之交臂,可是他對我的期望還是讓我淚溼了雙眸。
直到這一刻,阿虎想的還是我。
這輩子我欠他的太多太多了,可是卻再也沒有機會彌補了。
阿虎,你到底要讓我怎麼辦?
正反旋風的力量隨之而來。
因爲有銅錢的保護,我能夠安然的行走於正反旋風裡面。
看着迎面而來的無數靈魂,我加入到他們的額行列,瞬間朝着人間飛去。
在經過輪迴隧道的出口時,突然一道白光閃爍,我的腦袋猛然一疼,然後整個人就暈死過去了。
只不過,我的眼角卻流下了一滴晶瑩的淚水。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是躺在醫院裡的。
看着潔白的天花板,我居然有短暫的大腦空白。
這是在哪兒?
我又是誰?
記憶裡太多的東西不斷的交錯着,讓我頭疼欲裂。
我抱着腦袋哼哼着,很快就進來了醫生護士。
他們對我做了很多搶救措施,然後我就又睡了過去。
這一次的睡夢中,那些記憶開始快速的流逝着,我就像是走馬觀花似的看着,腦海中卻沒有任何的痕跡。
我總覺得我有一段最重要的記憶被遺失了,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終於,大腦裡一片空白,我也安然睡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聽到了外面的低哭聲。
怎麼了?
我赤着腳下了牀,然後輕輕地推開了房門,看到對面的走廊上坐着一對夫妻,他們身邊還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孩。
那裡是搶救室,裡面的燈亮着,好像在搶救什麼人。
女人哭的是梨花帶雨,男人輕輕地拍打着他的肩膀,也是一臉的愁容,而和我差不多的女孩更是咬着下脣,不安的看着急救室的方向。
裡面應該是他們你最重要的人吧。
最重要的人!
這幾個字在我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卻讓我的頭疼了一下。
好像我也有個最重要的人,是誰呢?
爲什麼我想不起來了?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努力的讓自己不去想,只要不想就不會頭疼。
就在我剛剛將那股頭疼的感覺壓制下去的時候,突然急救室的門開了,裡面的醫生神色緊張的走了出來。
那對夫妻和女孩連忙迎了上去。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對不起,手術不成功。這種病十分罕見,除了至親的人,別人都幫不上忙。你們想想他是否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可以讓他來試一試骨髓配型。病人的時間不多了,你們如果不能再一個月的時間裡找到匹配的骨髓進行手術,恐怕我們回天乏術。”
醫生的話剛說完,女人就哭了起來。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當年我生下的確實是龍鳳胎,可是當天晚上我們的女兒就被人抱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我們 找了二十年都沒有找到,你讓我們怎麼能在一個月的時間裡找到她?”
聽着女人痛苦的哭聲,我突然覺得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