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服務生提供的這一信息,對於鍾翰和顧小凡他們而言,可以說是幫助很大,尤其是得知了當天晚上李銀虎始終保持清醒,只有魏鵬程一個人喝得很醉,還是李銀虎開車送他回的家這一點。
“魏鵬程能和李銀虎單獨吃飯,還喝得很醉,我覺得這就說明至少魏鵬程單方面來講,對李銀虎還是有一定信任的,至少不會覺得他是和自己過去有過結的人就是了,而且兩個人一起出去吃飯,李銀虎想要了解到魏鵬程的女朋友外出旅遊不在家,家裡只剩下他一個人這件事也應該並不困難,當天晚上又是李銀虎開車送魏鵬程回的家,假如李銀虎趁着魏鵬程爛醉如泥的時候,藉機把魏鵬程家的鑰匙拓下來,偷偷配一把,等到案發當天,他可以悄悄潛進魏鵬程家,以魏鵬程和他的交情,毫無防備的被他從身後偷襲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顧小凡在得知了這一情況之後,忍不住有些興奮的把自己的分析一股腦說給鍾翰聽,“對麼?”
“大體上是說得過去的,我就想問一個問題,”難得顧小凡這麼積極主動的分析案情,鍾翰笑着看看她,算是給予她一定的鼓勵,不過隨後便又說,“拿咱們兩個舉例子吧,我和你也有交情,如果我現在站在你身後,你可能也不會太防備,但是假如我有一天突然不請自來的拿着鑰匙打開你家房門,進到你房子裡去,你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肯定會嚇了一大跳唄,而且還得覺得你肯定沒打算幹什麼好事兒!”顧小凡說,這麼一說的同時,她也明白了鍾翰那個比方里想要表達的意思,意識到了自己之前分析裡的一個不合理之處,“哦,對,假如李銀虎偷配了魏鵬程的家門鑰匙。偷偷開門進屋去,那他要麼是以爲魏鵬程不在家,要麼是爲了悄悄的潛進去偷襲魏鵬程,絕對不可能存在是因爲魏鵬程信任他,所以才毫無防備的從背後被襲擊的可能性!再怎麼信任,只要不是自己家人,大模大樣的拿鑰匙去開別人家的房門,這本身就夠打破所有信任的了。那我更正一下,李銀虎有可能是趁着魏鵬程喝醉,偷偷配了他家門的鑰匙。然後潛進去偷襲了魏鵬程。要不然就是他沒有偷配魏鵬程的鑰匙。是大模大樣的敲開魏鵬程的家門,大模大樣的登堂入室,然後在魏鵬程毫無防備的時候,從背後偷襲的。”
鍾翰點點頭。對於顧小凡及時更正了自己原本推測中不夠嚴密的部分感到很滿意:“還有一種可能,就算李銀虎是敲門進去的,他也還是有可能偷配了鑰匙,留作後手什麼的。當然,這些都是建立在李銀虎是兇手這個事實能成立的基礎上,否則的話就都是空談了。”
“那是肯定的,”顧小凡表示同意,順便問,“李銀虎在魏鵬程遇害當晚的行蹤咱們一直也沒有查到。那咱們要找李銀虎本人聊聊麼?”
“找,現在就去。”鍾翰看看時間,正好是下午臨近傍晚,“現在去人少。”
他們這一次早去找李銀虎,可就算是熟門熟路了。雖然李銀虎和他哥哥李金虎的名下有不止一家檯球廳,不過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之後,鍾翰和顧小凡捨棄了其他的幾家店,直奔之前找到過李銀虎的那一家,也是李銀虎的僱員曾經表示過的,老闆最喜歡呆在的一家店。到那裡的時間比上次略早了那麼一點,檯球廳裡還沒有什麼人,剛走到門口鐘翰和顧小凡就都看到了李銀虎,他正站在吧檯邊上,胳膊支在吧檯上,和吧檯裡面的吧員不知道聊着什麼,眉開眼笑的樣子。
有人從門外走過來,檯球廳裡的人也本能的朝外看,李銀虎一看鐘翰和顧小凡,先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臉上掛着笑容,很熱情的迎了上來,兩隻手向前伸着:“瞧我這臭記性,我剛纔還在想呢,這倆人是誰來着?看着眼熟!這不鍾警官和顧警官麼!來來來,裡面坐!”
李銀虎熱情的和鍾翰、顧小凡分別握了握手,然後讓吧員從吧檯後面的冷櫃裡拿了兩瓶冰鎮飲料出來,然後依舊像上一次一樣,把鍾翰和顧小凡兩個人帶到了自己的那間面積不大的小休息室裡。
進了休息室,那裡的衛生狀況還是讓鍾翰皺眉的程度,李銀虎顯然也記得上一次,所以這回連招呼他們坐都沒有費心,也不急着開口,主動擰開兩瓶飲料的瓶蓋,把飲料分別塞給鍾翰和顧小凡,嘴上說:“來來來,喝飲料,我都知道,我要是不給你們扭開蓋子,你們倆又得跟我這兒客氣不喝。”
鍾翰笑了笑,拿着瓶子對他示意了一下,喝了兩口,李銀虎笑着看着他們,如果不是他的相貌就帶着匪氣,再加上鍾翰和顧小凡此行的目的,單純從眼前的狀況看,李銀虎儼然是一個好客又周到的大哥,態度十分放鬆還不說,甚至還有一搭無一搭的和他們攀談閒聊起來。
“你不好奇我們怎麼又來找你了麼?”顧小凡聽他和鍾翰閒聊了半天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李銀虎一句。
李銀虎一聽就笑了:“好奇啊,我哪能不好奇呢,但是這玩意兒我好奇歸好奇,可沒法兒問,我一問,那就顯得我心裡頭有鬼,跟你們打探消息似的了!”
顧小凡被他說得一愣,拿眼睛瞄了瞄鍾翰,鍾翰聽完李銀虎的話也呵呵笑了,對他點點頭:“這麼說倒也確實是那麼回事兒,那我就別讓你爲難了,開誠佈公的說吧,我們今天過來,是想跟你聊聊魏鵬程。”
李銀虎一聽這個名字,登時就笑了,不同於方纔那種招呼客人的熱情笑容,這一次他的笑容更像是爲了掩飾意料之外的錯愕,李銀虎兩隻手搓了搓,除了嘿嘿笑倒也沒有立刻開口說什麼,他不說,鍾翰就也不吭聲,鍾翰不說話,顧小凡也不敢貿然開口,三個人裡除了李銀虎在訕笑之外,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看樣子,你們都知道了唄?”訕笑了一氣,李銀虎見鍾翰和顧小凡誰也沒吭聲,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一直這麼笑下去,便主動開口問鍾翰。
鍾翰點點頭,臉上除了淡淡的笑意之前,沒有更多表情,一副心裡有數的樣子,李銀虎見他這個樣子,還一字不吐,也有些心裡沒底起來,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試探着開口問道:“那這事兒……你們大概知道了多少?”
“你希望我們知道多少?有什麼是不希望我們知道的麼?”鍾翰笑着反問。
“沒有,不是有那麼句話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對,這話聽着彆扭,還不吉利,應該說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李銀虎好像是嫌自己說的話太過喪氣,低頭朝地上啐了一口,“你們公安那麼神通廣大,什麼事兒能瞞得過去啊,還不是早晚得被你們給翻出來,我其實也是沒考慮周全,之前你們來找我,我就直接跟你們那麼一說,就不用今天讓你們再跑一趟了,弄得我也被動。”
“現在說也來得及。”顧小凡跟着鍾翰這麼久,也學會了他的說話方式。
李銀虎衝她一咧嘴:“還用我說麼?你們不是都差不多知道了麼?”
“我們自己查到,和你告訴我們,這兩件事的性質可不太一樣。”顧小凡現在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她猜到李銀虎會那麼說,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臺詞。
“這妹子的嘴還真是厲害,平時就挺不好對付的吧?”李銀虎被顧小凡這麼一頂,愣了一下,對鍾翰笑着問。
鍾翰只笑不說話,對他的這句玩笑既不認同也不反駁。
“得了,我不跟你們瞎耍嘴皮子了,還是有啥說啥吧,”李銀虎的眼珠子在眼眶裡頭左右那麼一晃,開口說,“我之前怕給人家惹麻煩,所以沒跟你們說,反正現在你們也知道了,當初那個招惹了我哥的小子打電話找人給說情,找的就是魏鵬程,那小子其實原本也不算是找人求情吧,他其實原來的意思是想要找個比較橫的,找幾個人來救他,沒想到他跟那邊一說在哪兒,跟誰槓上了,那邊的人是魏鵬程,和我認識,所有後來叫人打架就變成說情了。”
“那看樣子魏鵬程和你的交情還挺深的啊,那種情況下,隔着電話說一說,你就把原本都給堵在臺球廳裡的人給放行了。”鍾翰調侃似的對李銀虎說。
李銀虎摸了摸自己的仙人球一樣的大圓腦袋:“這事兒估計你們也不可能不知道,咱就不打馬虎眼了,我和魏鵬程論起來的話,那也得算是不打不成交,化敵爲友的交情,而且就像我之前跟你們說的,他那人有點兒能量,我沒什麼事兒也不想得罪他,尤其爲了那個小子和我哥之間的那麼點兒事,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