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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任雨萌的話,冷卉垂下眼皮,沉默着,沒有吭聲,她的態度就等於默認了任雨萌所說那番話,這讓任雨萌愈發的悲從中來,掩着臉低聲的嗚咽着,肩膀一抖一抖的,冷卉在一旁看着心疼,伸手想要撫上女兒的肩頭,被任雨萌一扭身子躲開了,顧小凡看她哭得那麼傷心,蹲下身子把紙巾小心翼翼的塞進任雨萌的手心裡,任雨萌卻毫不領情的一甩手,把紙巾丟在了地上。
鍾翰坐在一旁一動不動的看着這一切,不動聲色。
過了一會兒,任雨萌的情緒終於重新穩定下來,她用自己的衣袖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看腳邊的面巾紙,再看看站在自己身邊的顧小凡,微微的抿了抿嘴,什麼也沒說。
“所以你之所以恨你爸爸,就是因爲他想要一個能夠傳宗接代,繼承家業的兒子嘍?”鍾翰等她平靜下來,繼續開口問。
任雨萌擦了擦眼睛,剛剛放鬆一點的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他如果只是重男輕女,想要讓我媽再給他生個兒子,我也沒有怨言,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他在外面有那麼多的女人。”
“雨萌,你爸已經這樣了,你不要亂說話,壞了他的名聲。”冷卉臉色微沉,說話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平淡的語調裡多了那麼一點點不易被人察覺的警告意味。
任雨萌根本不在意母親這種不疼不癢的警告,眼睛一瞪,說道:“我什麼時候亂說過話!媽你到底要懦弱到什麼時候?你這輩子有沒有爲自己爭取過一點合理合法的權益?現在都這樣了,你還閉着眼睛替他說話,替他粉飾,我真瞧不起這樣的你!”
冷卉臉色一僵,垂下頭不再吭聲。
“你知道你父親在外面有其他女人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瞭解到什麼程度?”顧小凡詢問任雨萌的時候,心情異常複雜,在她看來,被子女察覺父母的婚外情事實,這是一件非常殘酷,也會給人留下很深情感創傷的事情。
“我偷看過他的手機,看過好多次。”任雨萌面無表情的說,就好像是在敘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是,“自從我年紀稍微大一點之後,他平時在家裡的時間本來就不多,和我媽經常一天到晚都說不上幾句話,多少時候我媽跟他?n吧?n吧的說了半天,他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就好像我媽是一個自言自語的精神病一樣!我那時候纔多大啊,十三四歲而已,我覺得,我爸真是一個特別沒有情調的人,和電視劇裡頭那些男的不一樣,從來不會跟我媽說好聽的甜言蜜語,他們倆明明才三十多歲,日子過得就好像老頭兒老太太一樣,所以我一直以爲我爸就是那麼一個木訥的人,那麼一個呆板沒有情趣的人,沒想到,有一次,大概是我十五六歲的時候,晚上無聊,我偷偷拿了我爸的手機想要玩上頭的貪食蛇遊戲,結果……我看到了很多條短信,都是他和一個女人互相發的,從那一刻起我才明白,我爸一點都不木訥,他也會說那些肉麻兮兮的情話,只要對方是個女人,並且不是我媽,他就可以跟那種風流多情種似的,甜言蜜語說個沒完。”
“那個女人的身份是誰,你知道麼?你父親和她之間的關係保持了多久?這件事你還對誰說過?”顧小凡迫不及待的問。
“跟誰說?我難道還嫌不夠丟人麼?”任雨萌自嘲的笑了笑,“我不知道那個女的是誰,她對我爸來說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重要角色,第一次發現了之後,我就偷偷摸摸的又留意了很多次,暗中觀察了一段時間,我才發現,我爸在外面其實很花,經常和不同的女人關係曖昧。”
“那這件事,你也沒有告訴過你母親?”鍾翰緩緩的問,眼睛不住的打量着一旁目光略顯呆滯,卻始終沉默不語的冷卉。
任雨萌搖了搖頭。
“可是爲什麼呢?既然發現了,爲什麼沒有想過要讓母親知道?”顧小凡有些不解,她試想了一下,如果是自己發現了自己的父親在外面與其他女人關係不檢點,恐怕她會第一時間就心神不寧的告訴母親,希望母親能夠和自己一起想辦法拯救誤入迷途的父親。
“我不敢,”任雨萌回答,“我害怕。我怕我把這些告訴我媽,我媽會去向我爸一問究竟,一旦那層窗戶紙被徹底捅破了,我爸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離婚,離開我和我媽,那樣一來,我就再也沒有家了。”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顧小凡聽她這麼說,心裡也格外難受,自己比任雨萌的年紀略大一點,終究也還是能夠被看作是同齡人,又同樣身爲女性,任雨萌所說的那種擔憂,她也是完全可以想見的,寧可繼續裝聾作啞的維持一種平靜的假象,也害怕一旦平靜被打破之後,接下來便是不可阻擋的破裂局面,所以當年那個十幾歲的女孩兒寧可一個人獨自守着父親在外面作風不夠嚴謹,甚至已經足夠稱作是風流的秘密,只爲讓自己有一個完整的家,只可惜,她一個人承受着這種打擊和難過,最終卻還是沒有能夠阻擋父母婚姻破裂的結果。
“你肯定特別難過……”她心裡揣測着當時任雨萌的處境和感受,沒有多想,就已經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話說了一半又連忙收住,有點擔心的看着任雨萌,生怕自己的這種同情會再次觸怒了這個內心深處傷痕累累的女孩兒。
“我沒什麼可難過的,”任雨萌吸了吸鼻子,眼睛紅紅的,“我只不過是比其他女人更早的看到了男人的另一面,所有男人都一樣,不是沒有風流的念頭,只不過有的太窮,地位太低,所以暫時還沒有資本,只能暫時的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專一樣,騙一個自己能力所及,能夠追得到手的傻女人陪他過日子,等他日子過的滋潤了,錢包鼓起來了,混得有頭有臉了,風流的本性就收不住了。”
“你的個人問題解決了麼?”鍾翰忽然問了一個非常私人的問題。
任雨萌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似的,撇着嘴角,諷刺的冷笑說:“我腦子又沒病,幹嘛要把自己的一輩子都葬送在一個準風流鬼的手裡。”
鍾翰聽了任雨萌的回答,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默默的看了看坐在任雨萌身旁的冷卉,冷卉卻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一動不動,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
“冷女士,”鍾翰看了冷卉一會兒,決定主動喚起她的注意力,“你女兒說的這些,你事先有所瞭解麼?任雪峰在外面是不是有別的女人,這些你在離婚前有沒有了解?”
冷卉聽到鍾翰叫自己,回過神來,有些怔怔的看了看鐘翰,好像遲疑了一下才明白鍾翰問自己的到底是什麼,然後她緩緩的搖了搖頭,平淡的說:“我不太清楚,之前孩子爸爸在外面做生意的事情,不管是談生意還是吃飯喝酒,回來他不會跟我講,我也不會去問,男人在外面做事,女人不應該約束的太多。”
“那之後和你丈夫任雪峰再婚的妻子許若蓓,你認不認識?”
冷卉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許若蓓人怎麼樣?”
“我對她沒什麼印象,就是之前因爲什麼事找雪峰的時候見過一次,她是在我和雪峰離婚後一段時間才和他在一起的,我們沒有什麼接觸。”冷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