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翰呵呵一笑,告訴戴煦他和顧小凡這就回去,然後掛斷電話,把這件事說給了顧小凡聽。因爲有了之前兩個人的交流,顧小凡對於保險箱裡面的指紋會是吳濤的並不感到任何的意外,但還是忍不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幹嘛那麼惆悵的樣子?”鍾翰有些納悶兒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忽然想到,假如這次發現指紋屬於吳濤的事,真的把嫌疑指向了他,並且最終確認他就是殺人兇手的話,那對於尤莉來說,這個打擊可就太大了,自己最愛的男人,殺死了自己的父親,”顧小凡緩緩的搖了搖頭,“換成是誰估計也得承受不了,真不希望最後的事實是這樣的,太殘酷了。”
“事實是怎麼樣的,永遠也不可能輪到咱們來決定,更不可能以咱們的個人意志爲轉移,該是怎麼樣的,就是怎麼樣,如果吳濤不是咱們要找的嫌疑人,那當然對於尤莉來說,算是悲痛之中一點值得慶幸的事情,壞消息當中的一點好消息,但如果真的是吳濤乾的,那這個惡果也是他種的,悲劇也是他自導自演的,咱們除了表示遺憾,別的什麼也做不了,所以你就不要在那裡空惆悵,給自己添堵了。”鍾翰對這件事的看法相對理性很多,不是不同情尤莉的處境,只是他很清楚,沒有人能夠改寫已經既成的悲劇,所以無論怎麼同情,也是愛莫能助的。
“你可真夠理智的,我怎麼就學不來呢?”顧小凡感慨的說。
鍾翰笑了笑:“學不來就對了,學得來那才真叫稀奇呢。”
“你又是想說我跟你段位不一樣,你是天才,我是笨蛋吧?”顧小凡撇嘴。
“瞧,又自作聰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鍾翰用手指點了點她,一副很無奈的樣子。“我的意思是說,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女人本身就比男人更感性細膩。男人也註定比女人更理性冷靜一些,這是性別決定的天性,假如你要是比男人遇到事情還更冷靜更理智,那你可就太不可愛了;
!”
“合着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其實還挺可愛的唄?”顧小凡笑嘻嘻的問。
鍾翰瞪他一眼:“又開始自作多情了!辦正經事兒吧!”
“哦,對!”顧小凡趕忙把玩笑的心思收一收,打電話聯繫吳濤。
吳濤的電話倒是打得通,可是剛響了幾聲,就被拒接了,顧小凡只好掛斷了再打,剛響兩聲。又拒接,這讓她感到一頭霧水,並且心裡面忍不住有些擔心,連忙問鍾翰:“他一直拒絕接聽,不會是知道自己暴露了。有心想躲吧?”
“不會,他如果有心想要躲,乾脆關機不就好了,幹嘛要拒絕接聽呢?”鍾翰倒沒有那種擔憂,“你繼續打,就算他拒接你也繼續打,打到他接爲止。”
顧小凡依言繼續一遍一遍的給吳濤打電話。在被拒接了幾次之後,不等富小凡再把電話打回去,吳濤倒是主動的打回來了,顧小凡一接電話,那邊就火藥味十足的問出一句:“你誰啊?幹什麼?我這不方便接電話怎麼還沒玩沒了的?”
“吳濤對吧?我是a市公安局刑警隊顧小凡。”顧小凡先做自我介紹。
“誰?!”吳濤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沒想起來。語氣不善的再次詢問。
顧小凡只好再重複一遍,順便提醒他一下:“我們負責你岳父的那個案子。”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再出聲的時候吳濤的口氣顯然就已經經過了調整,變得和氣了許多:“哦!是顧警官啊!哎喲對不起對不起啊,剛纔冒犯了!我這兒手忙腳亂。焦頭爛額的,心思都沒在這兒,一開始也沒聽出來你是誰,號碼也忘存了,你可千萬別介意啊!找我是有什麼事兒麼?”
“沒關係,我記性也不太好,能理解,”顧小凡雖然覺得把負責調查自己岳父死亡那起案子的警察叫什麼都給忘了這多少有點誇張,尤其是最近幾天他們還在泰河酒店見過面,但是吳濤已經這麼說了,她也不想太過斤斤計較,“你現在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到公安局來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談一談。”
“現在麼?現在可不行啊,我在法院這邊呢,確實不方便,要不這樣吧,回頭我這邊結束了,我立刻趕去你們那邊行不行?”吳濤只說自己不方便,走不開,卻隻字不提自己到底是怎麼個不方便法。
顧小凡的電話是開着揚聲器的,所以吳濤的話,一旁開車的鐘翰也聽得清清楚楚,聽到這裡,他便示意顧小凡把電話往自己這邊湊近一些,開口問吳濤:“你現在是在哪個法院?區法院還是中級法院?”
“是鍾警官啊,你們找我是有什麼事兒麼?電話裡說行不行?”吳濤一愣。
“這個恐怕不行,三言兩語很難說清楚,況且你那邊不是也還有事呢麼,你還是告訴我們一下你現在是在哪裡吧。”鍾翰堅持詢問吳濤。
吳濤最後也還是很無奈的說出了他現在的地理位置,說自己正在區法院的民事一庭,處理一些家裡面的事情,鍾翰也不多說,掛斷電話就朝區法院的方向去,不一會兒就趕到了,到了那兒之後,鍾翰把車停在法院門口,讓顧小凡在外面等着,自己進去打聽了一下,很快就出來了,重新坐進車裡;
“咱們就在這兒等着吧,我剛纔問了一下,吳濤沒說謊,方纔咱們打電話的時候他們等着開庭呢,這會兒已經進去半天了,我上去的時候看到了尤春霞的老伴兒在外面等着,你猜猜打官司的雙方是誰?”鍾翰讓顧小凡猜。
顧小凡想了一下,尤春霞本人和尤莉夫婦雖然關係不好,但是也沒有什麼立場去和他們打官司,因爲尤志業雖然父母早已經去世,妻子也離異多年,但作爲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親屬中還有女兒尤莉,尤春霞作爲他的妹妹,也只是第二順位繼承人,在有第一順位繼承人存在的前提下是沒有繼承財產的資格的,尤志業死的又很突然,在他家中調查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的遺囑,之前尤春霞他們也誰都沒有提過,因此基本上可以排除了這姑侄兩人爲了爭奪繼承權而鬧上法庭的可能性,那麼能夠讓尤春霞跑來助陣的就只剩下一個人而已了。
“尤圖?”顧小凡說出了自己心裡覺得唯一可能的答案。
鍾翰點點頭:“對,尤春霞的老伴兒告訴我,尤圖起訴了尤莉,讓尤莉和吳濤交出泰河酒店的經營權以及那一處門市的產權證書。”
“憑什麼啊?尤圖雖然姓尤,可是他只是個侄子而已,連遺產的合法繼承人都不算,他怎麼會要求尤莉夫婦交出酒店的呢?”顧小凡感到十分費解。
“現在還不知道,尤春霞的老伴兒也是迫於無奈纔跟着尤春霞來的,連法庭都不願意進,光是在走廊裡面等老伴兒出來,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只說尤春霞來是給侄子作證來的,咱們先等等吧,估計用不了太久就會出來了。”鍾翰說。
“尤家最近還真的是不太平,”顧小凡想一想之前尤春霞和尤莉在公安局時候針鋒相對的態度,再想一想吳濤和尤圖見面時候的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八成現在民事庭裡也正是鬧得如火如荼呢,“先是死了人,現在又開始打官司。”
“說白了,都是金錢和慾望惹的禍,每個人都想盡量多得到一些,甚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也想要分一份。”鍾翰也有些感慨,“人吶,總是不知足。”
“可能我現在這麼說聽着有點兒站着說話不腰疼,反正如果換成是我,我寧可不去佔便宜,不要那麼多好處,我也不想跟人一直吵啊鬧啊的去爭什麼,平平安安的,平平淡淡的,這樣多好!”顧小凡不能理解爲什麼有人會爲了名,爲了利,不惜一切的撕破臉,甚至打破頭,只爲一爭高下。
鍾翰笑着說:“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你那麼默默的做事,還知道安於現狀,與世無爭,隨遇而安,那就真的可以實現世界和平了!”
“我都快聽不出來你說話到底是諷刺我還是表演我了……”顧小凡的話說了一半,自己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顧爸爸打來的,顧小凡第一時間本能的想要按拒接,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不接電話,回頭父母還是會把電話打給倪然和韓樂樂,與其鬧得人盡皆知,還不如自己面對算了。
於是她硬着頭皮接了電話。
“哎喲,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我女兒居然肯接我電話了!”電話那邊傳來顧爸爸誇張的感嘆聲。
“爸,別鬧了,我這兒上班呢,有什麼事兒你趕緊說,說不定我下一分鐘就沒空理你了。”顧小凡嘆了口氣,對顧爸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