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也有道理,就是我越想越氣,憑什麼趙泰河就那麼無緣無故的罵人趕人,把你給弄傷了,之後還不用承擔後果的呀!”顧小凡還是有些氣憤難平。
鍾翰有些詫異的扭頭看着顧小凡,笑着說:“喲,這話聽着有點兒奇怪呀,我可得好好看清楚了架着我的人到底是誰,你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顧小凡麼?我還以爲這輩子就算別人都騎到你頭上了,你都會忍下去,不知道生氣呢!”
顧小凡被他這麼一調侃,忽然有些尷尬不自在起來,一面架着鍾翰慢慢朝外面走,一面故作瀟灑的說:“那有什麼奇怪,泥人兒還有三分土性呢,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嘛。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那趙泰河那邊咱們到底怎麼處理?”
“冷處理,先不去理他,他既然對咱們很牴觸,咱們就不好和他在這種節骨眼兒上再直接打交道,尤其是不曉得他什麼時候相對清醒的情況下。所以我打算從他的前妻和孩子着手,就算離婚了,原先的配偶還有他的子女,和他溝通的話,至少會比咱們容易得多,先通過趙泰河的家人從中協調,然後咱們爭取在一個趙泰河相對清醒和冷靜的情況下,取得比較理智的溝通,先弄清楚他是不是因爲尤志業而對警察有抵制和敵意的態度,以及背後原因再說。”鍾翰說。
“這些就交給我吧,你要是怕我一個人做不好,我可以再找別人幫忙,醫生說了,你最近不能多走動。”顧小凡一聽,趕忙把任務給攬到自己身上。
“那你想讓我怎麼樣?弄個架子把腿支在半空中,然後在家臥牀?”鍾翰知道顧小凡是好意,不過他並不打算接受這樣的安排,“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顧小凡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善於說服他人的類型。索性也就不與他爭辯,把他扶到醫院門口,戴煦還沒有到,她便讓鍾翰暫時坐在醫院門口的一個花壇邊上等着。這樣可以避免他有傷口的那條腿受力太多。
兩個人在醫院門口等了十幾分鍾,終於看到了一個人高馬大的身影從醫院大門外跑了進來,正是來接他們的戴煦,戴煦進到院子裡稍微停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花壇邊上的顧小凡和鍾翰,便大步流星的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你來的太早了,再晚一會兒過來多好,我正好能趁機欣賞一下醫院的月色。”鍾翰看到戴煦來了,板着臉看着他,一副怨氣十足的樣子。
“一見面就知道擠兌人。行,看樣子精神頭兒還挺足的,知道你一時半刻也死不了,那我就放心了!”戴煦不以爲忤,笑嘻嘻的說。順便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報復,他趁俯下身查看鐘翰小腿上面的傷口的時候,用手指在鍾翰的傷口上不輕不重的戳了兩下,力道不足以讓傷口流血,卻會讓鍾翰感覺到疼痛。
鍾翰疼得皺眉,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對顧小凡說:“咱們坐出租車走。”
戴煦哈哈笑着。接替了顧小凡的位置,架着鍾翰往外走,嘴裡當然不會忘了回擊:“你現在大義凜然的在那兒裝硬漢,待會兒麻藥過勁兒了,我看誰冒冷汗。你以爲自己多大面子?要不是我可倆小凡被你拖累了,根本不來!”
顧小凡對他們兩個見面就非得鬥嘴幾句。不鬥幾句嘴就不過癮的相處模式已經見怪不怪了,笑呵呵的跟在他們旁邊,戴煦來了之後她確實鬆了一口氣,雖然說方纔鍾翰一直很努力的試圖靠自己的力量走路,但無奈右腿的傷口正好在小腿最受力的那塊肌肉上面。以至於那一隻腳稍微用力一些站在地上都會讓他感到傷口緊繃的不適,顧小凡當然不希望他傷口有什麼閃失,就儘量的架着他,偏偏鍾翰和自己比起來顯然是又高又壯的,攙扶起來十分吃力。
因爲這家醫院有規定,出租車不得入內,所以沒有辦法,三個人只能走到醫院外面的馬路邊,等了好一會兒纔等到一輛空車,上車之後報了地址,直奔趙泰河的住處附近去取鍾翰自己的車子。
到了那裡,戴煦沒有馬上開車載着他們離開,而是把鍾翰丟在車身,自己在顧小凡的指點下,好奇的跑去趙泰河家所住的單元走廊裡面去看“戰況”,不一會兒纔回來,嘖嘖的感慨着說:“走廊樓梯上還有很多碎玻璃和血跡呢,看樣子之前的戰況很激烈麼!你小子到底有多招人煩,居然把人給氣成那樣?”
“因爲我提了你的名字,還給人家看了你的照片。”鍾翰瞪他一眼。
戴煦嘿嘿一笑,用眼神詢問顧小凡,顧小凡當然不會像鍾翰那樣和戴煦耍貧嘴,便把一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說起來仍舊忍不住有些氣憤。
顧小凡以爲,戴煦和鍾翰的關係那麼好,在聽說自己好朋友的遭遇之後,會也有些義憤填膺,沒想到戴煦聽完之後卻很平靜,扭頭問坐在後座上的鐘翰:“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鍾翰把之前已經告訴過顧小凡的想法又跟戴煦說了一遍。
“嗯,我看可以,這事兒你甭管了,交給我吧。”聽完,戴煦點點頭,不僅對鍾翰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還順便大包大攬的把任務領走了。
鍾翰對此倒也沒有什麼意見,在顧小凡看來,可能是他覺得事情交給戴煦去做,比交給自己更加穩妥吧,這一點顧小凡也沒有什麼可反駁的,雖然戴煦打從來了到現在的時間還很短,沒有什麼表現的機會,但是之前跟着他們去找沈鈺的時候,卻還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流露出了很多讓顧小凡刮目相看的能力。
“那現在我先送你們回去吧。”戴煦拿過鍾翰的車鑰匙,發動汽車準備離開。
鍾翰拍了拍戴煦的座椅靠背:“先送顧小凡吧,她趕着回家換衣服呢。今天她跟人約了吃相親飯,本來打算結束工作再過去,結果鬧成現在這樣。”
“相親呀,”戴煦一聽這話,立刻饒有興致的扭頭打量了顧小凡一遍,“嗯,相親的話穿成這樣確實太狼狽了,得好好的拾掇拾掇才行。”
“顧小凡呀顧小凡,你說說,連戴煦這麼沒形象的人都覺得你現在的狀態不合格,你是不是該自我檢討一下了?”鍾翰一石二鳥的把兩個人都擠兌了一遍。
顧小凡從後視鏡裡等了他一眼,決定要裝聾作啞,不理睬鍾翰,好在鍾翰不知道是不是一早上折騰下來,又受了傷去縫針,也沒什麼精神,之後也沒有再主動和她談起什麼來,倒是戴煦時不時的好奇得詢問幾句。
到了家,顧小凡叮囑戴煦把鍾翰送回去休息,自己也趕忙回去換身衣服,原本褲腳上被濺了些污漬,方纔攙扶鍾翰的時候,鍾翰胳膊上小傷口滲出來血也把她的上衣順帶着染了很多小斑點,顧小凡看着衣服上面的點點血跡,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毫髮無傷的雙臂,心裡面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收拾妥當,臨出門前,顧小凡又不太放心的給鍾翰發了一條短信,怕他萬一已經躺下睡着了,打電話過去會耽誤休息,過了好半天,顧小凡都已經坐上了去往見面地點的公交車,鍾翰纔回了一條短信,讓她踏踏實實去赴約,別的閒事就不用亂操心了。顧小凡還沒等回他短信,父母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顧媽媽生怕女兒不聽話,錯過了和優質青年見面的大好機會,在電話裡確認好幾遍才終於相信了顧小凡正在去赴約的路上,這才心滿意足的掛斷了電話,結束了這通電話之後,顧小凡又如約的給見面對象崔晨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馬上就到。這麼一打岔,回鍾翰短信的事情就被顧小凡暫時的忘在了腦後。
到了前一天崔晨在電話里約好的那家咖啡館,顧小凡站在店門口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走進去,心裡暗暗祈禱,希望見面能夠順利,好聚好散,不要太尷尬。
咖啡館裡都是高靠背的卡座設計,紫羅蘭色的天鵝絨鑲嵌着大顆水鑽的軟包座椅在燈光下看上去非常的高雅華貴,店裡空調也開得挺涼快,但是在顧小凡看來,在這種夏季裡面,這樣的座椅看起來也未免太熱了,華而不實。
顧小凡不知道崔晨長得什麼樣,據說顧媽媽他們是見過的,否則也不會這麼積極的要她來見面,不過方纔電話裡崔晨倒是也給了顧小凡一些辨認的特徵,比如說他穿着一件淺灰色細條紋背心打底,外套水藍色棉質襯衫,下身穿着卡其黃的及膝短褲,有了這些特徵,走進咖啡館裡四處張望了一下,顧小凡很快就找到了坐在一個卡座裡低頭擺弄着手機的崔晨。
“你好,請問你是崔晨麼?”顧小凡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問。
對方擡起頭來,看着顧小凡,表情略微有點迷茫。
“我是顧小凡。”顧小凡看他沒有反應,連忙自我介紹起來。
本以爲崔晨就算不立刻熱情的打招呼,至少會有些反應,沒想到,他卻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一臉詫異的表情,把顧小凡也看得一頭霧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