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區回到車上,顧小凡把外套還給鍾翰,兩個人找了一處鍾翰挑選的餐館,解決了推遲許多的晚餐問題,吃飯的時候,顧小凡似乎生怕自己太過於心不在焉,會讓鍾翰察覺到什麼異樣,一直在不停的尋找話題,一頓飯吃下來,倒是鍾翰沒說幾句話,一直充當着聽衆的角色,等到吃完飯之後,顧小凡就忍不住有些後悔了,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些欲蓋彌彰,所幸鍾翰也沒表露出什麼來。
吃過飯,結束了一整天的工作,鍾翰把顧小凡送回家之後也會去休息,第二天一早按照之前約定好的,又一大早過來接她,準備繼續新一天的走訪任務。
走訪的對象是白玉冰生前通話記錄上面一個和她聯繫相對比較頻繁的人,因爲暫時無法確定在白玉冰遇害當晚到她家中聚會的人到底都有哪些,也只能從通話記錄着手開始,爭取摸清楚白玉冰身邊有哪些交往密切的人,哪些是真的比較好,又有哪些是貌合神離,口蜜腹劍的人。
徐天慧那邊,鍾翰並不急於和她聯繫,以她和白玉冰之間的關係來看,楊葶和楊詩婷兩個人雖然立場不同,說話的觀點角度也不大一樣,但她們卻又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一致認爲白玉冰和徐天慧兩個人曾經是暗中較量的關係,至於到底是白玉冰一廂情願的拿徐天慧做假想敵,還是徐天慧也一樣暗地裡和白玉冰較勁。這個就暫時沒有辦法妄下判斷了。總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這樣的情況下。徐天慧假如輾轉從別人那裡得知了白玉冰的死,事先有所準備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既然已經沒有第一時間就找到徐天慧本人,搶佔先機,與其現在去,聽她那些可能是事先斟酌過的臺詞,還不如等一等。磨一磨她的耐性和防線。
結果就在他們出發去找那個和白玉冰電話聯繫比較多的人的半路上,鍾翰接到了電話。說是楊詩婷一大早就跑到了公安局找他和顧小凡,說是有事情要和他們說,於是鍾翰連忙掉轉車頭返回公安局,順便把本來應該進行的走訪交代給其他同事。讓他人代勞。等他們回到公安局的時候,楊詩婷早就坐在辦公室裡了。
一看鐘翰和顧小凡從外面進來,楊詩婷的眼淚一瞬間就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流下來,沿着下巴滴滴答答的把她的衣襟也打溼了,顧小凡被她痛哭流涕的速度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這姑娘不會是昨天出了什麼事吧?
事實證明她有點多慮了,楊詩婷一開口說的話就打破了她的擔憂。
“鍾警官,顧警官。對不起,我昨天沒有說實話。”楊詩婷哭得很傷心,淚流滿面。抽抽搭搭,和昨天那副精明強幹的女強人形象相差甚遠,“你們千萬不要誤會我,得給我個機會,讓我澄清一下,我真的只是一時糊塗而已。別不信我!”
“楊女士,你先坐一下。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等你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咱們再好好的談,哭哭啼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鍾翰冷靜的回答。
顧小凡趕忙讓她坐下,順便拿了紙巾來給楊詩婷,楊詩婷哭的很狼狽,面巾紙擦過眼淚之後,不光之前精緻的眼線瞬間花掉了,就連原本粘在眼皮上的假睫毛也搖搖欲墜,一半連在眼皮上,一半脫離開來,隨着她的啜泣而微微顫動。顧小凡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強壓着自己想要動手幫她把那片假睫毛撕下來的衝動。
楊詩婷哭了一會兒,看鐘翰和顧小凡除了遞紙巾之外,誰也沒有開口安慰的意思,便也慢慢的停止了哭泣,深吸了幾口氣,讓情緒平復下來。
“這個,我給你們送過來了。”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從自己的皮包裡掏出一串鑰匙,放在了面前的辦公桌上,推到鍾翰面前,“這串鑰匙是白玉冰的。”
“那這串鑰匙是誰的?”鍾翰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了一串裝在透明袋子裡的鑰匙,這串鑰匙是從白玉冰家門口的那個櫃子上面拿到的,這串鑰匙和楊詩婷方纔拿來的那一串看上去大小差不多,都是零零碎碎的掛着很多把鑰匙,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其中一串上面有一把車鑰匙,而另外一串上面沒有。
“是我的。”楊詩婷看起來滿臉的懊悔,“我前天晚上喝了酒,腦子不是很清醒,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我也很後悔,覺得給自己惹了麻煩。”
“就算是喝了酒,還能開車走,應該也不是特別醉吧?”顧小凡問。
雖然她只是隨口的那麼一問,卻讓楊詩婷的臉色一瞬間又白了幾分,臉頰上的肌肉緊張的幾乎快要僵化了,她連忙點點頭,說:“我的意思是說,我喝了酒之後,不理智,所以才做了錯事,第二天醒酒就後悔了,結果還沒來得及回去解釋一下,你們就找上門來了,說白玉冰她……死了……”
“確實,這件事恐怕你是沒機會對白玉冰解釋了,那就把來龍去脈和我們說一說吧,對你終歸也是有好處的。”鍾翰對她點點頭,示意她說說清楚。
楊詩婷清了清嗓子,微微低着頭,說:“白玉冰那臺車,特別漂亮,挺高檔的,我一直特別羨慕,但是她也特別仔細那臺車,之前我跟她說想借了開一下,體驗體驗,她說不行,那車誰也不能借,連讓別人坐她都覺得心疼,我就沒敢再提,心裡面又一直覺得有點不甘心,心癢癢的,所以那天,哦,就是前天晚上,她叫我們大夥兒去家裡玩,都喝了不少酒,到了晚上十點多鐘,她說累了,要睡覺,我們就準備走,我是比較先走的,那些人還磨磨蹭蹭的沒出來,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然後就看到白玉冰的鑰匙就放在門口的櫃子上,那天白玉冰也喝了不少酒,有點醉了,雖然不是那種醉到不省人事,但也走路都有點走不穩了,我當時就是一閃念,覺得她喝多了,肯定第二天不會起來很早,如果我把她的車開走,第二天一大早再給她還回去,她說不定不會發現,所以我就把她的鑰匙拿走了。”
“那爲什麼把自己的鑰匙留下?”顧小凡問。
“我是想着,雖然白玉冰家的院子大門從來不鎖,我可以早早就把車開回來,她也發現不了,但是她家別墅進屋的門肯定是要落鎖的,鑰匙我沒辦法偷偷的給她放回去,所以就想了個主意,把我自己要是放上頭了,拿了白玉冰的鑰匙走,這樣第二天一早,我就可以開車回去,把車停院子裡,然後按門鈴叫門,她問我幹嘛一大早跑來,我就說我鑰匙拿錯了,回來換,這樣她也就發現不了啦。”
鍾翰聽了之後笑了笑:“你這個主意,考慮的還挺周全,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可行性還算比較高,應該不是前頭晚上喝過酒之後一瞬間產生的吧?”
楊詩婷抿了抿嘴,沒有搭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而是在稍加停頓之後繼續說:“本來想的挺好,結果半路遇到警察在街上臨檢抓酒駕,我當時確實喝酒了,隨身也沒帶駕照,車子又不是我的,萬一他們發現了,和白玉冰一覈實,白玉冰說根本沒有答應借我車,那我不就成了偷車了麼,那輛車一百好幾十萬,真判起來也不是小事情,當時一害怕,我也沒顧上那麼多,就跑掉了。前天晚上我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一直在想該怎麼解釋這件事,鑰匙在我手裡,車子肯定是被交警拖走了,我鑰匙在白玉冰家裡頭的桌子上,但是我原來計劃好的那個說法是肯定說不通了……我一白天都在擔心,不知道怎麼解釋,後來就想,要不乾脆就等她主動打電話過來,我再跟她道歉吧,結果沒想到,她居然出事了……我……我昨天看到你們去,一緊張,就沒敢說出來,怕你們不相信我。”
“那你今天爲什麼又敢說了?”鍾翰似笑非笑的問。
楊詩婷揚起蒼白沒有血色的臉,說:“因爲昨天你們走後我也想了,如果我不主動來跟你們解釋清楚,等你們發現車是我開走的,我恐怕就更說不清了,我確實沒有想要偷車的意思,否則也不可能留下自己的車鑰匙,後來發生的那些事也是我自己始料未及的,如果施先生打算替白玉冰追究我的責任,我也沒有什麼可爲自己辯解的,畢竟我有錯在先,被扣車的罰款之類,我願意承擔。”
“那件事咱們過後再討論,現在暫時那輛車我們也不會讓施逸春領回去,估計怎麼也得等白玉冰的案子有了結果之後再處理。”鍾翰對楊詩婷說,然後默默的看了看她的神情,又問,“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想對我們說的麼?”
“有。”楊詩婷點了點頭,態度異常堅決的樣子,“我可以給你們提供前天晚上和我一起在白玉冰家裡聚會的人員名單,包括他們裡面每個人和白玉冰的交往情況是怎麼樣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