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周護士在一旁輕輕的扯了扯李護士的袖子,李護士無可奈何的瞥她一眼:“你看你,我帶你來是給我壯膽兒的,你怎麼倒給我泄起氣來了!要不是他,你能好端端的從病房給調到消毒供應室去?還不就是欺負你們兩口子捨不得送禮。”
“調我去那也是護理部主任的安排,跟鞏院長也扯不上直接關係。”周護士有點侷促的小聲對李護士說,對她直接說出自己和鞏家成有利害關係有些緊張。
“誰不知道把你調走是爲了給他那個遠房親戚騰地方。”李護士直接說出背後的真相,順便埋怨對方,“我還不是爲了你好麼,覺得你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所以今天才讓你跟我一起過來,咱也傾訴傾訴,你這怎麼還往回縮呢!”
周護士嘆了口氣,當着鍾翰和顧小凡的面,也不好爭辯什麼,只好不吭聲。
“你們不要緊張,咱們就是隨便聊聊,知道什麼,或者從別處聽說過什麼,畢竟對我們來說,鞏家成就是陌生人,我們不清楚他平時都和身邊一些什麼人,這樣我們就沒有辦法確定偵查方向,所以你們今天不是來揭穿誰,是受我們的拜託,來幫助我們瞭解情況的。”鍾翰和顏悅色的對兩個中年護士說。
李護士點點頭:“來都來了,肯定有什麼說什麼,要不我就不來了。鞏家成是怎麼死的?被人打死的麼?是不是得罪了人被人家尋仇?別的不說。就光是說小周,她原本在門診部當護士當的好好的,結果鞏家成有個什麼親戚。想要安排進來,沒有位置,就硬是把她給擠到了消毒供應室去了,知道因爲什麼嗎?是,直接負責這件事的人不是鞏家成,但那不也是他的受益麼!他是副院長,誰敢得罪他。醫院裡那幾個老公有頭有臉的,他怎麼不敢給調走。把自己親戚填回去?說白了還不是欺負你婆家底子薄麼,這怎麼說也算是他的間接責任了。”
“你就少說幾句我的事兒吧。”周護士不大自在,推了推李護士,面有不悅。
“行。行,不說你的事兒,替你抱不平你還不高興。”李護士看周護士真不高興了,只好改了口,“那我說別人的事兒,這總行了吧!鞏家成這個人,收禮收的真的是太兇了,而且特別勢利眼,你不送禮。他見到你臉都是黑的,你恭恭敬敬的跟他打個招呼吧,他連眼皮都不動一下。你給他送禮吧,送的少了,他覺得寒酸了,見到你還是那個不死不活的樣子,反過來,你要是送一份厚禮給他。第二天你再看到他,哎喲。那笑得叫一個甜!跟看到親人似的,就那副勢利眼的樣子,真是讓人不待見他!還有看到領導的時候,那副嘴臉,要是衛生局來個領導視察什麼的,我都恨不得在他屁股後頭給他安個尾巴!”
“這種情況我們能夠想象,恐怕鞏家成不是唯一一個這種做派的人。”鍾翰聽了之後點點頭,沒有對李護士的形容做過多評價,而是等着她說出更多能夠具體概括出鞏家成平日裡所作所爲,或者人際關係方面的情況,“不過,他這樣的話,應該能結交不少人,也得罪不少人吧?”
“結交誰我們就不知道了,我們就是上一天班那一天錢的小老百姓,哪知道他往上能夠得着多遠多高的神仙啊。”李護士撇撇嘴,“反正得罪的人可肯定不少。我們護士其實就算還好的了,不直接受他的領導,那些年輕的小大夫才慘呢,什麼科主任啊,醫務科啊,哪個都不敢得罪,偏偏鞏家成也不肯放過這些小魚,隔三差五視察工作什麼的,就點一點那些人,你說誰敢不理這一茬兒啊,那不是找不自在呢麼!哦對,倒是有個不理不睬裝傻的,現在多慘!”
一旁原本不太想開口的周護士聽她說到這裡,也跟着點點頭,說:“你說的是那個小盧吧?他可真是被鞏院長給坑的夠慘的了,好好的一個人,唉。”
“這個小盧是你們醫院的醫生?叫什麼?什麼情況?”顧小凡趕忙問。
“他叫盧鴻飛,是我們醫院的一個小大夫,挺慘的,”李護士咂咂嘴,“本來吧,就條件一般般,現在醫院裡啥都可能缺,就不缺學歷高的大夫,他呢,聽說原來學歷不太好,畢業之後想進公立醫院進不去,就在私立醫院裡一邊上班一邊考研,考了兩年,考上了,又去讀研,等他讀研出來想進大醫院,大醫院裡頭博士生都不缺了,他當初據說也是費了好大勁兒才考進我們一樣來的,來了之後就被安排去做輪轉醫生去了,別人也就輪轉個三四年,基本就都已經安排了科室了,結果他呢,到醫院來,這也有六年多了吧,今年都三十五了,還輪轉呢,比他晚來三四年的人家都定下倆了,就他還在轉,搞得自己好像補丁一樣,哪裡確認他去哪裡填,人家不需要了,他就又被調去別的地方。”
“醫院裡的輪轉醫生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麼?一般規定是需要輪轉多久?”顧小凡不瞭解醫院裡面的相關規定,只能從李護士的口氣聽出來,這個盧鴻飛在醫院裡面顯然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的。
“一般好像兩三年?”李護士也有點吃不準的看了看身邊的周護士,“我們其實也不太熟輪轉的事兒,但是大概就那樣吧,基本上到後期,要不然就是哪個科室發現這個輪轉大夫這方面特別優秀,主動要人給留下,或者沒什麼特長的,稍微表示表示,也就給留在哪個科室了,盧鴻飛一直都在輪轉,別人私下裡都說他什麼也不是,肯定是哪個科都不願意要他,所以纔像踢皮球那樣到處踢,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是鞏家成跟他暗示過,他沒搭理人家,結果鞏家成當然就不高興了,開會的時候有一次點名批評了他,說他好高騖遠,眼高手低,是崗位上最不需要的那種害羣之馬,你想想,我們院裡誰不知道啊,大院長沒幾年就退休了,他鞏家成呼聲最高,他在大會上這麼說話,哪個科主任敢明着跟他唱對臺戲啊,所以就上頭不指派,他們就誰也不主動開口要人。”
“你又是怎麼知道鞏家成一直輪轉的內情呢?”鍾翰問。
李護士看了看周護士,周護士有點無奈的點點頭,說:“是我跟她說的,就我還沒調去消毒供應室那邊之前,有一天晚上我值夜班,盧鴻飛也值夜班,他是提別人值班來的,平時那個人也不太愛和我們說話,交完班之後他就在辦公室裡關了門,我訂飯的時候想問問他是去食堂吃還是從外面買,要是從外面買就順帶着一起,到辦公室門口聽他打電話說的,不知道是和親戚發牢騷,還是跟朋友發牢騷,反正就是說當初沒給鞏院長送禮,鞏院長挑了一丁點兒的錯誤就點名批評他,現在還暗示別的科都不要留他,他心裡特別委屈什麼的。”
“盧鴻飛發現你聽到他打電話了什麼反應?”
“他沒發現,我一聽是說這樣的話,就沒敲門,一個人迴護士站去了,後來我們倆各自買的各自的晚飯,我怕聽到了以後麻煩更多。”周護士回答。
周護士的這個說法倒也說得過去,鍾翰聽後點點頭,又問:“這個盧鴻飛平日裡有沒有什麼嗜好?比如旅遊,遠足,打球,釣魚什麼的這一類?”
“他好像會釣魚,”李護士說,“但是釣的不太好,之前我聽到過別人笑話他,說去水庫花錢釣魚,一杆100塊錢,他蹲了一天,釣了一條不到三斤重的小鯉魚,合着一百塊錢買了一條小鯉魚,根本就是腦袋不好使的人才會幹的事兒。”
“如果真是因爲沒理會鞏家成的暗示,就受到這樣的待遇,也夠冤枉的了。”顧小凡感慨了一句。
李護士嗤的一笑:“這還算委屈,我們醫院還有個更委屈的呢!”
“說來聽聽。”鍾翰饒有興趣的聽着。
“我們醫院有個藥局裡的藥劑師,叫文桂珍,本來上班上的好好的,結果四十多歲快五十了,忽然就被鞏家成給坑了。”李護士對這個文桂珍可就同情得多了,“就因爲跟外面一個小藥店聯繫了一下,有的藥吧就介紹到外面買,她從中間抽點提成什麼的,這個吧,雖然說不能拿到檯面上去說,但也是大家夥兒心照不宣的事情,別的大夫什麼的,也未必不做這一類的事,而且提得更多,但是鞏家成他就能假裝看不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文桂珍也是倒黴,原本膽子小,不敢,後來孩子上大學了,開銷大,就有點動搖了,剛剛嚐到一點甜頭,不知道誰把她給舉報了,鞏家成正好就那她出來當靶子,做做樣子給上頭看,意思是他有抓這種現象,而且已經處理了,文桂珍一個人倒了黴,別的那些佔了大便宜的,反倒沒什麼事兒了。”
“鞏家成是怎麼處理文桂珍的?”顧小凡問。
周護士嘆了口氣:“把她直接給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