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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你們不用有顧慮,”冷卉搖搖頭,“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沒事,雖然說起來有些事情有可能會觸景傷情,但是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承受不了,在醫院的這些天,醫生也抽空和我談了不少,也給我約了專門的心理諮詢師做我的思想工作,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有情緒抒發出來不是問題,一直忍着反而不好,所以我想通了,你們不用擔心我,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學會放下對自己比較好,你女兒需要你,你不能讓自己垮了。”顧小凡鼓勵冷卉。
冷卉點點頭:“是啊,之前就是放不下,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孩子的爸爸是年輕的時候就在一起的結髮夫妻,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要是讓我說我對他沒感情,那是騙人的,雖然你們可能會覺得我挺沒出息,但就算是他跟我離了婚,我心裡也還是有他,就是因爲我心裡有他,所以我才覺得硬是不離婚,鬧得很難看,反而會讓他更討厭我,倒不如放他自由,一直到他死我對他都還是和當初嫁給他的時候一樣,一點兒都沒有改變過。離婚之後,孩子讓我要自強,不要那麼沒出息的去留戀一個拋棄了我們的男人,我知道我和她爸爸的事情讓孩子很傷心,怕孩子因爲我的不爭氣所以更難過,所以就裝得沒事兒人一樣。就連雪峰死了我也不敢表現的太難過,怕女兒覺得我沒出息,本來我以爲自己忍的挺好,偏偏這個時候有人告訴我,雪峰生前投保了那麼貴的保險,如果他死了,受益人居然是我,我一下子就承受不了了。當時就覺得自己的腦子忽然一下就炸了,之後的事情就覺得渾渾噩噩的……”
她說着,看到身旁的任雨萌紅着眼圈一臉後悔的看着自己,連忙拍拍女兒攬着自己胳膊的手:“沒事兒,已經沒事了啊,別擔心,媽媽現在想開了。那時候我是覺得,其實你爸爸心裡還是有我的,可是這個人卻永遠都沒有了,所以一下子就崩潰了,現在我已經改變了自己的想法,至少我知道他心裡還惦記着我,惦記着咱們娘倆兒。我這麼多年放不下那份舊感情,也算是值得了。”
任雨萌抹抹眼睛,點了點頭,冷卉疼愛的看着她,母女兩個那種相依爲命的姿態,讓顧小凡覺得自己的心裡也有點不太好受。
相比之下,鍾翰就比她更冷靜許多,等冷卉和任雨萌的情緒都稍微穩定下來一些,他才問冷卉:“你在這之前對於任雪峰投保的事情瞭解多少?”
冷卉搖頭:“我不太知道,好像離婚前那會兒他的工廠什麼的倒是有上保險。說是都是木製傢俱什麼的,怕萬一着火啊或者發水啊,就一下子全毀了,但是他自己那會兒可沒上什麼保險,他上保險應該是近幾年的事兒,我們離婚之後吧?我猜……算了,我還是不瞎說了,回頭再影響了你們。把你們給帶溝兒裡去!”
“沒關係,你想到什麼但說無妨。”鍾翰鼓勵她不要有顧慮,大膽的說下去。
“我也不知道這事兒跟雪峰買保險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關聯,就是剛纔說起來。忽然我就想起來有這麼一樁事情,”冷卉稍加猶豫,還是開了口,“我們倆離婚之後有很短的一段時間,聯繫和來往的比較少,後來……尤其是他和許若蓓結婚之後,他反而來看我的次數多了一點,經常累了或者壓力大的時候,就來家裡呆一會兒,聊聊天什麼的。”
“媽,我爸那時候總來?我怎麼不知道?”任雨萌在一旁有些詫異的問。
“我和你爸離婚之後你一直對你爸不太諒解,他一來你就不高興,扭頭就走,所以他也怕招惹你生氣,都是你在學校不回來的時候纔回來看看,不過他每次來都會問問你的情況,看看你對他的態度有沒有好一點。”冷卉似乎不希望前夫已經去世了還得不到女兒的諒解似的。
任雨萌擺擺手,臉色不大好看的說:“媽,別說這個了,你繼續說剛纔的事。”
冷卉有些無奈,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把話題重新拉回來:“雪峰以前有個生意場上認識的朋友,還沒有起家呢就已經認識了的那種,當初兩個人都是白手起家,打拼特別辛苦,經常你幫幫我,我幫幫你什麼的,交情特別深,我們沒有離婚之前,那個人還經常回來我們家吃個飯,和雪峰一起喝點酒聊聊天什麼的。”
“是這個人鼓動任雪峰去購買意外險的?”顧小凡聽了半天,不知道冷卉想說的是什麼,只好順着她的話推測一下。
“不不不,不是那麼回事兒,”冷卉連忙擺手否認,“那個人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顧小凡嚇了一跳,考慮到任雪峰的死,不免覺得有些敏感,趕忙問個清楚。
“好像是車禍,我記得雪峰是這麼跟我說的,反正這件事兒對他刺激挺大的,他那天來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整個人都特別的沒有精神。”冷卉嘆了口氣,揉了揉眼睛,“我記得雪峰跟我說,那個人是開車去外地談生產原料的生意,車上還載着幾個公司裡的人,結果在公路上也不知道怎麼就翻了車,連人帶車翻到了路旁的深溝裡面,要不是被樹給攔住了,滾到溝底下去估計事情就更嚴重了,車上算是雪峰的那個老朋友在內一共五個人,坐的滿滿的,結果就除了雪峰的那個朋友當時就死了,其他四個人都是重傷,好像有一個這輩子都坐不起來了,只能在牀上躺着當一個廢人,開車的是雪峰的那個老朋友,雖然人已經死了,責任還是在他,他家裡需要給那四個原本公司的職員支付醫藥費,還有補償金,負擔那四個人以後的生活。”
冷卉說到這裡,搖了搖頭:“那四個人也確實是不走運,但是雪峰跟我說,他那個老朋友這麼一死,把家裡人都給坑苦了,那個人原本生意就不如雪峰做的大,突然一死,家裡人擺平完那四家人的補償和醫療費用,不但兩手空空,還欠了債,那個人生前欠了他錢的也趁機耍賴不承認,那一家人就好像從天上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一樣,還是雪峰看他們挺不容易的,給了他們一筆錢度過難關,順便還答應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比如說想找個差事賺點錢,可以到他的公司或者廠子那邊去,沒想到後來雪峰自己也出了事……以後估計就算那家人真的來求助,也幫不了他們了。”
“所以說,你覺得任雪峰是受了這件事的刺激,所以纔會選擇買意外保險的嘍?”聽到這裡,顧小凡明白了冷卉的意思。
冷卉點點頭:“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的,這麼多年和雪峰生活在一起,我對他還是挺了解的,那件事對他的打擊確實挺大的,他跟我說,覺得人生真是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命到底到什麼時候,如果一直平平安安的倒也算是有福氣,萬一哪天真的遇到什麼,像他那個老朋友一樣突然就走了,還給家裡人留下一個爛攤子,這樣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死了的人都會走得不安心。”
“可是,”鍾翰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才對冷卉提出了一個疑問,“假如我有什麼說的不對的地方,請你幫我指正出來,從我們瞭解到的情況來看,當年任雪峰和你離婚的時候,把當時手頭存款幾乎超過一半的份額都歸在了你的名下,這事應該是屬實的對吧?”
“是有這麼回事,那筆錢我一直都沒捨得動過,雨萌還沒結婚,我想留着這筆錢給孩子將來結婚墊家底,這樣孩子找對象的時候就不用考慮經濟上的問題,找一個愛她的,她也喜歡的好小夥子就夠了!”冷卉捏了捏女兒的手說道。
“媽……”話題突然扯上了自己,任雨萌有些不自在的小聲叫了冷卉一句。
“另外,你和任雪峰離婚之後,任雪峰和許若蓓也是通過法律途徑,領取了結婚照的合法夫妻,這樣一來,就等於是說,不管任雪峰還在不在,你和任雨萌兩個人的生活已經得到了保障,不再仰仗於他,而如果他處了什麼事情,許若蓓纔是那個需要承擔結果和善後的人,我這麼說沒錯吧?”鍾翰又問。
冷卉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表示對這種解釋的認可。
“那麼,如果他是受到了老朋友突然車禍去世,家裡人因此背上了經濟包袱這件事的觸動,所以選擇了購買保險的話,爲什麼沒有考慮到許若蓓可能會需要爲他善後,所以把她列爲受益人,反而把並不會受到牽連的你作爲了保險的受益一方呢?”鍾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