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是例行確認,你們不用緊張。顧小凡對女房東笑了笑,從她手裡接過那一疊住房合同,沒敢說他們懷疑這個房子有可能是第一現場,畢竟那也只是個猜測,還沒有得到證實,如果盲目的說出來,造成不良的影響可就不好了。
那一疊合同一共四頁,是一份兩頁的租賃合同以及兩張租房人身份證正、反兩面的複印件,顧小凡迅速的把租房合同的內容瀏覽了一遍,發現房東夫婦倒可以算得上是細心人,租賃合同擬定的十分細節化,關於搬入搬出的時間,續租或者轉租他人的通知時限,甚至家中物品損壞的賠償標準都有非常詳細的約定,其中每一項後面都留了簽名的位置,彷彿生怕租房人會事後不認賬似的。
從合同上面來看,租房人名字叫做鄭娜,籍貫是距離a市很遠的外省,按照身份證號碼上面顯示的出生年月,這個鄭娜今年應該只有22歲,複印件不算很清楚,上面的照片雖然不足以看清楚一些細節,不過還是不難發現,這個姑娘應該至少是個五官端正,長相秀氣的女人。
“爲什麼人都搬走了你們才發現呢?收房租之前都沒提前打電話聯繫一下麼?”顧小凡看完了租房合同和鄭娜的身份證複印件,這才問女房東。
女房東有些懊惱的搖搖頭,嘆了口氣:“這事兒誰能想到呢,我這個人什麼事兒都講究個周全,結果什麼什麼都考慮到了。偏偏就沒想到那小姑娘會跟我們來了這麼一出!我們之前遇到過那種比較麻煩的房客,房子租的特別的不爽,所以後來我就長了個記性,一方面是把實現該約定的都和房客在合同裡面約定好,另一方面也罷押金的金額給提上去了,當時和那個小姑娘籤合同的時候,她說的特別好,說她是從外地來a市這邊上班的。就自己一個人住,不會呼朋喚友把房子弄得亂七八糟,押金什麼的也交得特別痛快,一點兒都沒含糊,我們原本說是付三押二,她還主動說願意付四押二,說是這樣一下子拿出來的是半年的錢,好算賬,我們當然也樂得她多交一個月的。這樣我也省得老得跑過來收房租不是麼,所以就答應了,她剛住進來的時候我還打過兩次電話給她。她說什麼問題都沒有。住的挺好的,我出去買菜什麼的遇到了老鄰居,人家也說我家房子裡的房客特別的安靜,所以我也就放心了,誰能想到莫名其妙的人就走了也不打個招呼。”
男房東也有些懊惱的在一旁插嘴對顧小凡說:“雖然押金在我們手裡呢,但是等我們聯繫不上人。跑來房子看的時候,都已經到了續租的最後期限了,這才發現人走屋空,趕緊再去發租房廣告,這不。趕上了這麼個季節,一掛就掛了了兩個多月。到現在都還沒有租出去呢,連看房的人都沒幾個。”
“你們這間房子的房租,一個月要2000塊錢?”顧小凡看了看手上的合同,確認自己沒有弄錯,“按照地段和麪積來算的話,你們租的價錢可真是不便宜呀,付四押二一下子就得拿出一萬多塊錢,租你們房子的這個鄭娜是做什麼工作的,你們知道麼?”
顧小凡對此心裡的問號還是大大的,以她的瞭解,這間房子的房屋租金訂得實在是很高,以a市的收入來說,假如鄭娜從事的是比較基本的服務行業,光是這個房子的租金恐怕就要花掉幾乎全部的月薪了,連其他生活費都留不下,更不要說這個房子還是位於如此偏僻的地段,不僅在開放式的小區裡,面積只有五六十平米的樣子,家裡面還傢俱簡陋,基本上沒有什麼裝修可言,所以鄭娜的職業,她的收入情況,以及爲什麼要選擇花這樣的一筆“冤大頭”錢租下這樣的一套房子,都讓顧小凡覺得非常的可疑。
被顧小凡說出了房租高的事實,男房東臉色有些尷尬的對身旁的老婆小聲說:“就跟你講租得太貴,租得太貴,你不聽,要不也不可能空了倆月都沒人來看。”
“行了,你閉嘴吧,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女房東瞪了丈夫一眼,然後纔對顧小凡說,“她和我籤合同的時候我倒是和她聊了聊,好像是哪個什麼公司的前臺工作,到底是哪個公司她也沒說,光說自己剛剛應聘上,我就也沒細問。”
“可是這樣的狀況下,她還主動要求多交房租,你都沒有覺得奇怪麼?”顧小凡問。
女房東搖搖頭:“現在的小孩兒,自己工資不夠花,還得讓爹媽補貼的不是多得是麼,我早就見怪不怪了,而且人家花誰的錢和我們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就是看那小姑娘長得乾乾淨淨的,所以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就租給她了,該說不說的,雖然連聲招呼都沒打就走了這事兒我也挺不滿意,但還好沒說把我們家房子弄得跟豬窩似的,臨走前還給我們打掃乾淨了。”
她的話剛說完,就好像故意要和她唱反調似的,鍾翰和湯力每個人手裡提着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大垃圾袋,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哎呀,這麼老多垃圾是從哪兒弄出來的?”女房東好像也嚇了一大跳,“我之前來看的時候怎麼都沒見着?”
“在陽臺的櫃子裡面。”湯力回答了她的疑問。
女房東有些忿忿的拍了自己的大腿一巴掌:“太過分了!幸虧這是冬天,這要是夏天那垃圾還不得臭了?還不得弄得我一屋子都是蒼蠅?我說面兒上收拾的這麼幹淨呢,弄了半天垃圾都塞到櫥櫃裡藏起來了!”
“這些我們可能需要拿回去,你們應該不介意吧?”鍾翰問女房東。
“這玩意兒你們拿回去幹什麼啊?”女房東一愣,有些奇怪的問。
男房東在一旁扯了扯老婆的衣袖,對她搖搖頭:“人家警察做事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別瞎打聽添亂。”
女房東點點頭,不過還是不太放心的多瞄了幾眼那兩個大垃圾袋:“警察同志,裡頭沒有什麼我們家的東西吧?”
鍾翰面對她的擔心和疑問,倒是很從善如流的把垃圾袋的扎口解開來讓她看看:“你可以檢查檢查,如果有什麼是你們家的東西,我們帶回去檢查完可以再退還給你們。”
女房東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湊上前去,因爲怕髒,所以又從顧小凡那裡把那一沓合同紙拿了回去,捲成了紙筒狀,在兩個黑色垃圾袋裡逐一翻了翻,發現裡面除了一些生活垃圾之外,就只有一個表芯已經脫落的散掉的掛鐘,以及一團皺皺巴巴、散發着異味的牀單,這才放下心來。
“沒有我們家的什麼東西,你們願意拿走就拿走吧,回頭該扔掉就扔掉,不用還回來了。”她把合同紙重新遞給顧小凡,然後對鍾翰說。
“另外還有一件事,希望你們能夠配合,”鍾翰點點頭,然後有對房東夫婦說,“你們的這套房子,暫時不要對外出租,連帶人過來看房子都最好不要,我們近期恐怕還得過來幾趟,對這個房子進行一次徹底的檢查。”
“你們到底什麼意思啊?”不同於男房東面色緊張的當場點頭,女房東顯得非常不情願,並且一肚子的疑問,“爲什麼還得來檢查?東西你們說要帶走,我們也同意了,租房子的合同我也拿來了,你們這樣很耽誤我們的收入啊,而且,你說暫時不出租,這個暫時大概得多久,你能給我個答覆不?”
“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出租,我們肯定會盡快通知你的。”鍾翰回答。
“那可不行,”一聽這話,女房東立刻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生怕這三個人不能夠很好的理解她堅決反對的態度似的,“你們這麼做也太沒譜兒了,我知道得耽誤多長時間呢?不行不行,那樣我們損失可太大了,畢竟我們掛着廣告出租,有沒有人租是一回事兒,回頭有人想租我們不能租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萬一這期間有人想租你們不讓,回頭等你們讓了又一時半會兒足不出去,我們的損失誰來補償?你們給麼?”
“其實我們之所以沒有把話說的太直白,也是怕給你們增加沒有必要的精神負擔,但是既然你這麼堅持要弄個明白,那我也只好據實相告了,”鍾翰嘆了口氣,對女房東說,“我們懷疑你們的那個女房客有問題,你也說了,她沒打招呼就不見蹤影,你們難道不覺得很詭異麼?我們希望你們暫時別把房子出租出去,也是爲了保護現場,這樣才能儘量速戰速決,不給你們增添更多的負擔,也不會擴大影響,如果你們堅持要出租房子,我們也能理解,不過假如在看房子期間恰好遇到我們在這裡取證,被左鄰右舍或者房客知道這個房子裡可能涉及到一樁嚴重的刑事案件,以後可能對你們的影響更不好。”
女房東一聽這話,臉色更難看了,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邊的丈夫,最終點了點頭:“行,那我答應了,你們要查可抓緊點呀,萬一你們弄錯了,我們也好趕緊租出去!”
“沒問題!”鍾翰對女房東一笑,爽快的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