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這麼多東西啊?來,我幫你提一袋吧!”鍾翰一面迎上前去,一面熱情的和鞏志學打招呼。
鞏志學停下腳步,看着鍾翰,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茫然,不過很快他就看到了跟在鍾翰身後的顧小凡,並且認出了她是前一天和自己聊過幾句的女警察,這才連帶着也記起了鍾翰:“哦,是你們啊!嚇了我一跳。”
鍾翰對他笑了笑,上前接過一個塑料袋,鞏志學原本客氣想要拒絕,可是看看已經被勒得通紅的手,也就不大好意思的道了謝,沒有再和鍾翰客氣。
“怎麼買了這麼多的東西啊?”一共兩袋東西,鍾翰幫忙提了一袋,剩下一袋鞏志學自己也可以應付得了,不需要顧小凡這個姑娘家幫忙,所以她就空着手跟在他們身邊,一邊走一邊開口和鞏志學閒聊。
“都是寫吃吃喝喝的東西,生活必需品麼,這個買一點,那個買一點,一不小心就湊了這麼一大堆。”鞏志學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可是昨天一大早就去超市採購過了,今天又買了這麼一大堆吃的,作爲一個獨身的年輕男人,這個去超市採購的頻率也真的是有夠高的,顧小凡在心裡面暗暗的想,不過這次她多了個心眼兒,並沒有說出來,一旦說出來就意味着挑明瞭他們前一天有仔細篩查電梯監控錄像的事情,並且等同於告訴了鞏志學,他們所有人與董星海相識的人都被留意過,不管是激起鞏志學的牴觸情緒,還是讓他設下防備,這都不是顧小凡和鍾翰所希望的結果。
“你下班這麼早,我記得你之前說你是設計部的吧?今天我們早些時候還去了一趟你們部門,沒有看到你。”顧小凡想起鞏志學之前自稱是恆久傳媒設計部的工作人員。又說自己和死去的董星海不是同一個部門的,“董星海出事之前不也在設計部麼?你昨天怎麼說你和他不是同一個部門的呢?”
鞏志學的臉頓時就紅了,神情看起來有些尷尬。也有些慌亂,他趕忙看看鐘翰。又看看顧小凡:“對不起啊,我昨天沒全都說實話,昨天宮建中他們幾個怕麻煩,結果把我給留下他們都跑了,我怕我說原本和他是一個部門呆過幾天什麼的,你們就會問東問西,所以我就隨口那麼一說。也不算是撒謊,就是沒有把具體的實際情況說出來而已。”
“那你不介意我們到你家裡坐會兒,咱們聊聊具體情況吧?”鍾翰笑着問。
鞏志學也只能苦笑着點點頭:“我能介意麼,昨天撒謊被你們抓包了。今天還讓你幫我提着東西呢。”
三個人一起走進單元門,乘電梯上了七樓,鞏志學把自己的那一袋東西放在腳邊,甩了甩被勒疼的手,從兜裡摸出鑰匙來開門。並招呼身後的兩個不速之客:“請進吧,我家裡有點簡陋,你們別介意。哦,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就行了!”
鞏志學說自己住的地方簡陋。還真的不是爲了表示謙虛,顧小凡跟在鍾翰身後進了門,發現這間屋子還真的是足夠簡陋。
雖說住在這裡的員工除了董星海那個後門專業戶之外,其他人都是一樣的四十幾平米的小房子,不過前一天晚上他們離開的時候,也有從沒有關上的防盜門外看到其他恆久傳媒的員工住處,起碼還有一些傢俱、裝飾,鞏志學這裡,如果非要讓顧小凡用一個成語來形容,恐怕她唯一能夠想到的就只有“家徒四壁”了。
既然是公司以便宜價錢租給員工居住的房子,當然不能指望在裝修上有多麼的考究,小房子都只有簡單的乳膠漆白牆,以及一些最基本的簡單傢俱。房子除了衛生間和廚房之外,並沒有客廳和臥室的區別,鞏志學家一進門正對着的窗子邊上放着一個簡易衣櫥和一張單人牀,牀的樣式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比較常見的那種鐵質刷漆的牀架,上頭鋪着的牀單也讓顧小凡覺得異常的熟悉和親切,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來,那不是大多數的大學都會統一發給學生鋪用的經典藍白格牀單麼!
“你可夠仔細的!大學時候發的牀單一直用到現在?”顧小凡問鞏志學。
鞏志學不太好意思的抹了抹脖子:“男人麼,不太在意這些東西好看不好看什麼的,能用就行,而且我這個人比較懷舊,東西用久了反而有感情。你們隨便坐,我先把東西放到廚房裡面去。”
“沒事,你不用招呼我們,該做飯做飯,我們原本也不是特意過來找你的,就是碰巧遇到你了,所以過來聊聊而已,要是耽誤了你吃飯什麼的,那可就過意不去了。”鍾翰示意他不用浪費精力把他們當客人一樣的對待,順便幫他把那一塑料袋東西都提到廚房裡去。
鞏志學和他推辭了幾句,原本嘴巴上還說着自己不餓,不着急做飯做菜,不過說着說着,肚子發出了一聲響亮的飢鳴,他便也不再多推辭,麻利的準備起來,把買回來的東西當天晚上用不到的收拾到冰箱和櫥櫃裡,需要用到的食材放進廚房的水槽裡。
雖說鞏志學在工作上的表現到底是怎麼樣的還不好說,但是看樣子在過日子上頭,他倒是一把好手,收好東西脫了外套之後,就開始洗菜摘菜,動作利落得就好像是學廚出身似的。
“你做你的飯,我們就站這兒和你聊天,不會耽誤你。”廚房的空間並不寬敞,鞏志學一個人在裡面轉來轉去忙碌已經讓那裡變得更加侷促,於是顧小凡就和鍾翰一起站在了廚房的門口,她還記得方纔鞏志學承認前一天沒有說實話的事,“你和董星海到底是不是同一個部門的呢?”
“其實是這麼回事,”鞏志學拿起剛剛洗乾淨表皮的山藥,麻利的切成幾段放進小蒸鍋,把小蒸鍋放在電磁爐上頭,然後又開始動手擇起了豆角,“我原本確實是設計部的,不過我不管設計那些,我負責公司裡的網絡維護,因爲原本就兩個人而已,所以老闆沒打算把我們單獨成立一個部門,就掛名在設計部那邊,因爲那邊的人工作項目本來就比較雜一點,後來人手不太夠了,就又招了兩個人過來,把我們四個單獨給安排到了另外的一個小辦公室裡,成了網絡部,董星海被送去設計部的時候,我們正好在忙兩個部門分家的事,所以昨天我一心想着趕緊走,不要把自己捲進麻煩裡去,一緊張一着急,問我在什麼部分,我順口就說了設計部,不是有心想騙你們,我和董星海嚴格來說也確實不是一個部門的。”
他一邊說一邊迅速的擇着豆角,把擇好的豆角丟進一個大塑料碗裡,擇下來不能吃的部分丟進垃圾袋,他說話的語速有些快,似乎很緊張,說到後來,手上的動作也跟着亂了,擇好的豆角被扔進了垃圾袋裡,倒把不能吃的那部分給放進了塑料碗。
“你把菜放錯了地方了!”顧小凡看到,連忙給他指出來。
鞏志學定睛一看,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立刻手忙腳亂的重新挑回去,整張臉一直漲紅到了脖子根。
鍾翰見狀,對他擺擺手,說:“你不用緊張,關於你的事情,該知道的我們也多少知道了一些……”
“你們都知道了?”鞏志學沒等鍾翰說完,愣了一下,連自己急着開口,打斷了鍾翰的話都沒有意識到,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鍾翰也愣了一下,不過他掩飾的很好,很自然的點了點頭,說:“是啊。”
“你們是從公司裡聽說的麼?聽誰說的?知道的人多麼?宮建中他知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申請搬到董星海空出來的那套房子裡去住?”不知道是不是緊張的緣故,鞏志學的語速變得很快,連珠炮一樣的發問。
一股腦的問完,還不等鍾翰或者顧小凡做出迴應,鞏志學的鼻孔裡忽然有兩條紅色的液體迅速的流了出來,徑直滴落在他的衣襟和勉強的操作檯上。
“你流鼻血了!”顧小凡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連忙示意鞏志學。
鞏志學也已經察覺了,不過他卻沒有慌,轉身來到水槽前,俯下身用水清洗起來,清洗完臉上的血跡之後,又順手從一旁的紙抽裡抽出兩張面巾紙捲一捲塞進鼻孔。
“沒事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從小到大總流鼻血,體質的問題,我一直都是飯量大但是身體又不好的那種人,挺可悲的。”他一邊替自己止血,一邊自嘲的對鍾翰他們說,由於鼻孔被堵住了,說話變得有些甕聲甕氣的。
“你想申請去住大一點的房子,這沒什麼奇怪的,爲什麼要怕被別人知道?”鍾翰沒有催促,等他止住了鼻血之後才重新開口和他說話。
“因爲我聽說宮建中也有這樣的想法,董星海住進去之前他就一直惦記着那套大房子了,只不過老闆之前沒給別人住過,原本傳說要留着獎勵給年度最佳員工什麼的,沒想到後來董星海來了直接就安排給他了,宮建中那會兒還挺失望的,所以我估計他現在肯定也想申請。”鞏志學用手蹭蹭衣襟上的血跡,發現已經擦不掉了,“他可是練過跆拳道的高手,踢木板就好像踢紙片一樣,我哪敢和他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