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人認出了莊文彬,這一突破讓賀寧他們都感到了一種由衷的振奮,找到了這兩個被害人之間的關聯,這就距離成功併案又近了一步,並且也證明了之前他們的分析和判斷都是正確的,沒有什麼大方向上面的失誤。
“這個人是刁念華以前的男朋友?”賀寧故意裝作有些吃驚的樣子,“兩個人看起來年齡好像……相差的也不是很小吧?你確定是她以前的男朋友麼?”
“確定啊,這都多少年了,十幾年有了吧,剛一看到照片我就覺得像,但是有點吃不準,仔細看了看,確定就是他,沒錯的,”舊同事非常篤定的點了點頭,“刁念華還在我們行的時候,有一段時間被借調出去,跟她當時那個男朋友認識的,後來借調結束之後,那個男的還動不動過來接她下班,兩個人感情可好了呢!刁念華那時候確實是比較喜歡年紀大一點的男人,她說她小時候父母離異的早,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離開家,就再也沒有回去過,所以她就一直特別喜歡成熟的男人,覺得那樣就好像特別有安全感似的。反正這也不礙着別人什麼事兒,我們也不好對別人喜歡找什麼樣的對象去評頭品足,你們說是不是?”
“那後來他們兩個是爲什麼分手的呢?”賀寧在心裡面估算了一下時間,刁念華今年三十六歲,這位舊同事說刁念華與莊文彬“談戀愛”的時候是距離現在十多年前,並且當時刁念華已經在銀行工作了,兩個人是借調過程中認識的,從時間上面來看,當時莊文彬早就已經和許靜結婚成家,連孩子都已經有了,而在借調期間內與女同事發展出越界的男女關係,這倒也有些符合莊文彬的做派。
“喲,我還真有點記不清了,感覺好像是不了了之,也沒怎麼提起來,反正就是分手了……”這位舊同事仔細的想了想,“在那之前,刁念華請了假出去旅遊了一趟,結果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哦哦!我想起來了,好像就是從那之後就沒怎麼見過刁念華再跟她那個男朋友在一起。那次出事兒,對刁念華的影響挺大的,我估計兩個人分手也跟那一次的事兒有關係。”
“車禍很嚴重麼?對刁念華造成了什麼影響?”
“刁念華因爲那一次車禍,好像是有一隻腳骨折了,還……掉了個孩子。”舊同事最後的那一句話說的並不是十分篤定,所以略顯得有些沒底氣。
“掉了孩子這個事情靠譜兒麼?”唐弘業開口問,之前刁念華腳在車禍中骨折過的這件事情,鄰居阿姨提到過,並且也是從刁念華口中得知的,所以這件事的可信性還比較高,只是掉了孩子的這件事之前並沒有聽什麼人提起來過,這位舊同事說的也是含含糊糊,就由不得唐弘業不開口去確認一下了。
“應該是靠譜的吧,我當初也沒好意思太仔細去打聽人家這事兒,就是出了車禍之後,她不是不能馬上回來上班麼,單位就安排了兩個同事過去醫院代表大家看望一下,本來那倆同事覺得,腳骨折了,肯定是住骨科吧?結果到醫院的骨科一打聽,沒有刁念華這麼個人,再一打聽才知道,住婦產科那邊呢,過去一看,刁念華是臥牀休息呢,腳上也打着固定,問她怎麼不住骨科,住到婦產科了,她就支支吾吾的說出車禍之後頂着肚子了什麼什麼的,到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後來那倆同事也大概感覺出來了一點兒,也就沒有深問,但是這世界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回來之後沒多久,大家夥兒私下裡都知道了,八成是掉了孩子,所以才得在婦產科裡頭住院修養,畢竟比起來的話,腳傷就不算什麼了。包括後來兩個人不了了之的就分了手,說不定也是因爲掉了孩子這件事給鬧的。”
“刁念華本人沒有跟你們提起過爲什麼她的男朋友突然就不跟她來往的這件事麼?”賀寧問。
舊同事搖了搖頭:“反正跟我在一個部門的時候是從來不提的,後來傷愈出院以後,感覺刁念華就好像是把她那個男朋友給忘記了一樣,根本提都不提這個人。不過我感覺那件事對她的影響也挺大的,打從那以後,她就有點破罐子破摔了的那種傾向,談戀愛什麼的也不像以前那麼嚴謹了,之後她也接觸過幾個人,反正……在我看來都是不怎麼靠譜的那種類型,反正要不然就是長得挺好看,但是一看就讓人覺得是小白臉兒,吃女人飯的,要不然就是有錢是肯定有錢,但是年紀啊長相啊,就沒太有法兒看的那種,但是大家也就是普通的同事關係,這種事我們也不好太去評價什麼,所以誰都沒開得了那個口去勸她什麼。”
爲什麼刁念華會在那一次車禍之後,突然之間開始對莊文彬諱莫如深起來了呢?先前那麼高調的在單位裡面公然出雙入對,之後又不聲不響的就結束了戀情,刁念華到底對莊文彬的已婚身份是否知情呢?賀寧有些疑惑了。
得到了這一消息之後,在結束了對這位舊同事的詢問之後,賀寧和湯力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唐弘業,他們兩個聯繫了許靜,詢問是否莊文彬在十多年前曾經出過車禍的事情,許靜那邊很快就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有過,那啥十一年多以前的事兒了,”許靜回答的非常爽快,似乎對這件事印象非常深刻,連仔細回憶一下都不需要,“那時候莊文彬剛從親戚那邊買了一臺二手車,當年來說,在咱們這種級別的城市,私家車還沒像現在這麼普及呢,那會兒誰有一臺私家車也是挺有面子的事兒,正好在那之後沒多久,他單位派他出去出差,當然了,現在回頭想一想,到底是真出差還是假出差,我可就說不準了,總之就是有這麼一回事兒,他非要自己開車去,不坐火車客車什麼的,說是單位會給他報銷油費,我也沒怎麼管他,結果回來的時候就出車禍了。”
“具體是怎麼回事呢?莊文彬當時有沒有受什麼傷?”賀寧問。
“要是傷了倒好了,死了纔好,就沒有之後這麼多煩人的事兒了不是麼,”許靜有些恨恨的說,在徹底和他們坦白了自己和莊文彬的情況之後,許靜便再也不屑於掩飾自己的內心情緒了,“他人什麼事兒都沒有,但是把車給撞壞了,說是在公路上爲了躲別的車,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反正最後就是車子撞在路邊的水泥柱子上了,車前臉兒撞癟了一大塊,裡面倒是沒有什麼大毛病,他自己除了被嚇得夠嗆之外,其他也沒有怎麼着,哦,好像是胸口什麼的撞青了好幾塊,不過那都不算事兒,就忽略不計,等於是沒有什麼事兒了。”
“車子之後是怎麼處理的?”湯力忽然開口問,似乎很關心車的情況。
許靜回憶了一下:“車……好像就是前面那個機蓋變形了,車燈撞碎了,回來修了修,花了當初好像兩千還是三千啊,反正那會兒也不算少了,這還是找了熟人,沒收人工費的情況下呢,車子修好以後莊文彬就不開了,說是嚇着了,不敢開,沒過多久就把那輛車又給轉手賣掉了,裡外裡等於白搭進去好多錢,我還爲了這件事跟他大吵了一架,但是吵也沒有用,他還是把車給賣了,根本攔不住,非得說那臺車沒開幾天就出事兒,晦氣,我說根本就是他自己駕駛技術不過關。反正就是這麼個過程,那時候其實莊文彬就不愛着家,不愛讓我過問他的事情,所以我除了一肚子火之外,也什麼事兒都干涉不了,都是他自己拿的主意。”
賀寧聽她這麼一說,倒好像是對湯力方纔問那番話的意圖也轉過彎來了,於是便又問:“那當時那臺車的車牌照是多少,你還能記得麼?”
“這個我可就記不住了,”許靜搖搖頭,不過她很快就又想到了什麼,“哎……之前莊文彬剛買那臺車的時候,覺得牛的不行,還跟那個車子照過相,我回頭給你們回家裡去翻一翻吧,要是以前他的舊照片沒有被我一生氣都給撕了燒了扔了的話,說不定能找到那一張,不過車牌照有沒有露出來我不能保證。”
“沒關係,你儘量找吧!而且最好儘快!”賀寧對她說。
許靜滿口答應了,對於她的這種口頭承諾,賀寧和湯力倒也沒有特別擔心,畢竟以現在的這個狀態來看,她應該還不至於那麼想不開,在配合警方的事情上推三阻四,畢竟她自己本身的嫌疑都還沒有洗刷乾淨呢。
“哦,對了,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刁念華的人?”賀寧最後又忽然問許靜。
許靜聽了這個名字之後,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不認識,姓刁的話,這個姓氏挺不常見的,我如果認識,哪怕是聽說過這麼一個人,都應該能有點印象,不可能一點兒都想不起來。刁念華……聽名字是女的吧?該不會又是和莊文彬有一腿吧?呵呵,現在你們告訴我這個,我估計都不會有什麼驚訝的!這女的又是什麼來頭啊?幹什麼的?多大歲數?跟莊文彬好過多久啊?”
雖然說莊文彬和刁念華確實曾經有過一段情,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賀寧可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給許靜,免得許靜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萬一又鬧什麼情緒。
“刁念華是我們發現的另外一名死者,她的死和莊文彬的死有可能是出自於同一嫌疑人。”賀寧給了許靜這樣的一個解釋。
許靜一聽這話,原本的緊繃也略微鬆弛下來了一點,甚至還鬆了一口氣:“那這樣一來,是不是就等於說能夠證明我沒有嫌疑了?我又不認識這個叫刁念華的人,不可能把她也給殺了啊,你們說是不是?這不合理啊。”
“照片的事,還請你儘快幫我們找一找。”賀寧並不打算正面回答許靜的這個問題,不管是從主觀的私心出發,還是從客觀的嚴謹態度出發,於是她再一次迴避了許靜的問題,向她強調了一下照片的事情。
許靜畢竟年紀擺在那裡,參加了這麼多年社會工作的她不可能看不出賀寧的態度,於是便也沒有糾結於自己的嫌疑是否已經被洗脫的問題,答應了一定儘快找,儘快給賀寧他們一個確切的答覆,想辦法確定車牌照。
折騰了一天下來,結束了走訪工作之後,賀寧和湯力也還不能馬上就下班,他們還得回局裡開碰頭會,向楊成彙報這件事,準備正式併案處理。
回到局裡的時候,楊成也還沒有離開,正好他們幾個就把具體情況做了一番彙報,楊成聽說這兩個案子的死者居然有關聯,也是吃驚不小,連忙給他們開了一個會,聽取了最新的進展之後,也同意他們認爲應該併案調查的處理方法,讓湯力他們先着手繼續按照現在的思路去調查,他這就準備向領導請示,爭取儘快得到答覆。
在碰頭會開完了之後,楊成把幾個人留下來再單獨叮囑幾句,其他人就可以繼續去處理沒有做完的工作,或者回家去休息,賀寧重新回到辦公室,着手處理馮擁軍的事情,等到刁念華的死是否與莊文彬有直接關聯這件事情最終確定,馮擁軍是否具有作案嫌疑這件事就也會有個定論,畢竟在刁念華出事的當時,他已經被限制了行動自由,不可能出去作案,只要排除掉合夥作案的這種可能性,那麼馮擁軍的嫌疑就可以消除掉了。
然而那樣一來,就又冒出了另外的一個問題。
如果說馮擁軍並不是殺害莊文彬的人,他之前說的所有的話也都是事實,那麼帶有他dna的頭髮又怎麼會出現在莊文彬的屍體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