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後來這個範志去了哪裡?”湯力一聽這話,眉頭一皺,連忙開口追問,儘管他現在也吃不準到底王經理提到的這個範志到底是不是他們發現的那具男屍,但截止到目前,王經理也是唯一一個提供了一點線索的人,無論如何也得認真對待,至於可靠性有多高,不妨之後再去印證。
“兩年多之前吧,我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在我這兒開車的代駕司機,口碑在業內向來都是很不錯的,從來沒有出過這一類的事情,就那麼一回,差一點點因爲得罪了客戶,把我這麼好幾年來一點一點兒才培養起來的聲譽都給毀了,從那以後我就一直那這件事當成是反面教材,叮囑我的司機們不要因小失大,規規矩矩做人,好好開車,”王經理像是怕湯力和賀寧懷疑他爲什麼隔了兩年多還能記得那麼一清二楚似的,回憶過了時間之後又忙不迭的解釋了幾句,“他被我們這裡開除了之後去了哪裡,我還真不知道,你們要是想打聽,我找司機問問,看看有沒有人知道範志被我開除了之後又去哪兒,幹什麼去了。”
“不是聽說你們這一行人員流動性比較大麼?現在還在這裡工作的司機會認識那個範志麼?”賀寧對此略微有點懷疑似的問。
王經理呵呵一笑,對於這個問題似乎顯得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得意:“這話你說對了,但是也說錯了,這一行的人員流動性確實不小,但是不包括我這裡,我這裡公司抽成是最少的,而且服務的客戶羣體都是經濟條件相對比較好的那一類,所以收入自然也是行業內部比較豐厚的了,只要想做代駕司機,哪怕是兼職的,在我們公司都要比在別處好,所以你們說,正常人只要在我這兒做得下去,沒有什麼大毛病,誰會想辭職去別處被人扒皮更多啊?是不是這麼個道理?我們這兒最久的老司機,跟着我已經幹了五六年了,打從我成立了這個公司開始就一直在這兒,所以想打聽兩年左右之前的人,我還是有辦法的。怎麼樣?你們用不用我幫忙打聽打聽?用的話儘管開口,千萬別跟我客氣。”
大概辨認照片那件事對於王經理來說,就是一道心理上的關卡,一旦突破了那個坎兒,他也就沒有什麼其他的顧慮了。
“暫時不用,以後如果需要,我們再聯繫你。”湯力想了一下,很快的做出了決定,畢竟他們還不能確定死者是不是王經理口中提到的那個範志,沒有必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興師動衆的去打聽,萬一搞到最後只是個烏龍,那可就不好了。
帶着這個不知道能不能夠算是收穫的收穫,湯力和賀寧離開了這家代駕公司,趁着還有時間,抓緊趕赴下一家,繼續他們的走訪調查。
等他們按照賀寧規劃出來的線路全部都走完,回到公安局就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其他幾家代駕公司大部分都和前三家差不多,都表示沒有那樣忽然無故不來的司機,還有兩家代駕公司的人回憶過之後表示確實有過那麼一兩個忽然之間就不再來的司機,但是那種人偶爾出現也不奇怪,所以並沒有引起重視,一下子也回憶不起來對方的姓名等個人信息,如果需要,可以再幫忙打聽一下,至於死者的照片,他們都選擇了不進行辨認,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都是一些普通人,別說非正常死亡的人了,恐怕他們一輩子除了廚房的砧板上之外,在其他地方見過死去的動物都不多,感覺害怕實在是情有可原。
折騰了一天,算是有點收穫,又說不上到底是不是有價值的收穫,不過也就只能如此,因爲夜深了,湯力先把賀寧送回了住處,之後自己纔回家去休息,剩下的工作就留到第二天繼續。
第二天一早,到了公安局,兩個人就去忙起了對死者相貌進行還原的事情,這方面他們兩個都不是行家裡手,所以需要找專業人士的幫忙,好在把一具並沒有完全腐爛掉的乾屍進行面部還原,其難易程度要明顯小於一顆被嚴重損壞過的頭顱,沒用一上午的時間,他們就拿到了一張清晰的面部復原畫像。
帶着這幅畫像,二人把前一天有所反饋的三家代駕公司走了一遍。
這一次,正常的模擬畫像並沒有引起他人的恐懼,那兩家代駕公司辨認過畫像之後,都表示畫像上的人並不是他們公司之前忽然離職的司機,但其中有一家公司,在賀寧和湯力帶着畫像給人辨認的時候,有一個司機隨口提到覺得畫像當中的人有點面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姓什麼叫什麼,湯力留了聯繫方式給那名司機,希望他如果想起來了,能夠儘快聯繫自己,司機答應下來。
最後他們又找到了王經理,王經理招待他們依舊很熱情,有了第一次見面之後,再見到二人,態度親切的就好像是老朋友了一樣,湯力拿出畫像來給王經理辨認,王經理接過來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有了答覆。
“對!就是他!我就說我這雙眼睛認人還是挺不錯的吧!這就是我昨天跟你們說的那個範志,絕對不會錯的!他差一點一粒老鼠屎壞了我整整一鍋粥,我要是還記不住他,那可太對不起我自己了!”王經理十分篤定的說,說完之後才意識到這個範志應該十有八九是遇害身亡了,自己在這種時候還一味的去翻舊賬,似乎顯得有些不大厚道,便又連忙收住了話頭,沒有繼續往下講。
“那就還得麻煩王經理幫我們打聽一下,看看你這裡的司機有沒有知道範志被你辭退了之後又去了哪裡,做什麼工作了!”賀寧一看真的是範志,趕忙開口擺脫王經理,雖然說王經理前一天主動表示過願意幫忙,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如果當時是頭腦一熱說出來的仗義話,後頭又反悔也是很有可能的。
還好王經理並不是那樣的人,他點點頭:“行,那你們在這裡等一會兒啊,正好現在不是忙的時候,我看看誰在這兒,或者打聽打聽誰跟範志那會兒熟一點,我打電話幫你們問問,範志這個人在我們這兒期間手腳不太乾淨這是事實,但是不管怎麼樣,也是一條人命,我們能幫還是得幫一下的!”
過了好一會兒,王經理才又回到辦公室來,手裡攥着一張紙條,他把紙條遞給賀寧,賀寧接過來一看,上面姑且算是一個地址,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上面的地址並不具體,只有一個小區的名稱而已,連樓號和單元號都沒有,更別說門牌號了,賀寧不是A市人,對還不太熟悉,所以對這個小區的名字沒有什麼概念,她把紙條轉手交給了湯力,湯力也掃了一眼,什麼都沒說的收了起來。
“這個是範志家的住址,具體的我們的司機也不太知道,他跟範志當初還算熟一點,但是也並不是特別熟,範志順手牽羊之後被我開除,臨走的時候跟那個司機說自己家在這個小區,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他不管在哪兒幹活兒,老窩不挪,讓司機沒事兒的時候可以找他喝喝小酒什麼的,後來那個司機也沒再找過範志,當初他說是幾棟樓什麼的也就沒記清,只記得是這個小區了,小區的名字他說能保證自己沒記錯。”王經理對他們說。
沒有具體的地址,有個小區的名字也算是聊勝於無,至少能夠最大程度的縮小排查範圍,這也算是一大收穫了。
賀寧再一次向王經理道了謝,打算和湯力一起離開,湯力卻好像並沒打算立刻就走,他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個證物袋,裡面裝着的是從挖出來的衣物上面取下來的那個LED胸牌。
“你能看出這是不是你們這裡的胸牌麼?”他把東西遞給王經理。
王經理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了看,因爲胸牌曾經被埋在地底下,所以難免略顯髒污,王經理看了半天,最後點點頭:“是我們這兒的胸牌。這是跟範志的屍首一起找到的?那他被我開除之後,看樣子是沒有還胸牌啊!總不會是想打着我們公司代駕司機的旗號,掛羊頭賣狗肉吧?唉,算了算了,人都已經沒了,我計較這些幹什麼呢!”
“你是怎麼認出來這東西是你們這兒的呢?”賀寧有些納悶兒的問,畢竟這種胸牌看起來都差不多,除非打開電源來,能看到LED小屏上面的字,可是偏偏他們手裡的這一個,因爲在地底下受了潮,已經壞掉了,沒有辦法亮起來,王經理是怎麼隨便看了幾眼就認出來的呢?
王經理隔着證物袋捏着胸牌,指了指胸牌的側面:“這兒呢!我們這裡的胸牌都是我特意訂做的,側面有個凸起來的五角星,部隊裡面的標誌不能亂用,所以我就訂做的時候讓人加了個五角星,算是一種情懷吧,希望我這裡的老兵們都別忘了自己曾經是個軍人,別給自己的身份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