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個人飼養猴子的問題,賀寧也特意查詢過了相關的規定,由於猴子這種動物可能攜帶很多細菌和傳染病,並且因爲性情比較不穩定,可能會在被激怒的情況下對飼主發起攻擊,危害到飼主的人身安全,甚至的旁人的人身安全,所以是並不提倡個人飼養的,想要飼養的個人需要申請下來《野生動物馴養繁殖許可證》方可飼養國家二級保護以下的猴子品種,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市面上,幾乎沒有人可以通過合法途徑購買到猴子,所以養猴子這種行爲本身就帶有了一定的違法性質,所以想要通過正常途徑去確定有哪些人在養猴子是不太可能的。
賀寧琢磨了一番,最後想到了一個辦法,她上網搜索了一些興趣愛好聊天羣,關鍵詞就是與養猴子有關係,而且最好還是a市同城那種性質的,別說,到最後還真的被她給找到了兩個,裡面的人都不多,並且還有很多重合的人名,這倒也不是一件什麼壞事,至少說明調查範圍並不是很大,說不定更容易有收穫。
賀寧原本想要上網隨便搜一隻小猴子的照片出來,謊稱是自己剛剛買到的猴子,以猴子的飼養者身份假如那兩個同城的養猴羣,並且都已經着手開始收集圖片了,但是後來湯力的提醒讓她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我覺得這樣不穩妥。”湯力對她搖了搖頭,“養猴子的人,比你瞭解猴子。”
賀寧一愣,隨即就明白裡他的意思,的確,自己對於猴子這種動物,恐怕最熟悉的也無非就是西遊記了,實際生活當中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的,從網上找來的圖片也不是那麼的保險,保不齊這些養猴愛好者會不會有事兒沒事兒的在網上找一些漂亮的猴子圖片來看看,到時候自己發了圖片進去,被人認出來其實是網絡圖片,這反而會惹人生疑,反倒不如“實話實說”,乾脆就說自己是對猴子感興趣,所以想要養一隻,提前加個羣,向其他人諮詢和學習一下,這樣更可信。
她同湯力說了一下自己改良版的計劃,湯力也認爲這樣做要穩妥的多,於是賀寧就申請加入那兩個羣,原本以爲會需要等好一會兒才能得到批准,沒想到才一轉眼的功夫,就通過了驗證,賀寧打開聊天頁面看了看,在線的人數還不少,羣裡大概有三十多人,其中有二十多個人的名字後面都墜了“預備役”三個字,賀寧再一看,自己的也是一樣,估計是因爲只是準備養猴子,並不是已經在養的緣故,剩下的不到十個人的名字後面加了“現役”的後綴,並且在線的人當中有他們就佔了一半,賀寧加進去的時候,他們正在熱火朝天的聊呢,時不時的還會甩出幾張照片,照片無一例外都拍的是自己家的小猴子,從照片上來看,那些小猴的確是俏皮可愛,並且被打扮得也很逗趣,只是賀寧一想到她現在正在負責的那一樁案子的現場竟然發現過沾了血的猴爪印,心裡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說不出來到底是怎麼一種感受,只是覺得對那些猴子生不出太多的喜愛之情了。
賀寧並沒有急着說話,而是默默的潛水圍觀了一陣子,她發現羣裡面那些養猴子的人,絕大多數都是一些有錢又有閒的富二代,年紀普遍也不大,從他們的談吐和曬出照片當中的很多細節都不難看出他們優渥的家境,這讓賀寧略微打消了一點從這些人當中下手去調查嫌疑人的念頭,畢竟作爲一羣可以把大把金錢放在給猴子做美容、買玩具等等事情上面的富二代,賀寧很難想象他們會做出在殺人之後,還把死者家中財物洗劫一空的這種舉動,畢竟這些人給猴子做一次保養都捨得一下子花出去兩三千,其中有一個小女生甚至給自家的猴子買了一個某著名國際大品牌的迷你包,沒別的原因,只是在網上看到過國外某名媛這麼做過,所以覺得有趣,也想要依樣學樣一回,而那一個迷你包的價格,恐怕比賀寧一個月的工資都還要更多。以倪勝的居住狀況,再加上他還要給家中父母匯錢維持生活的開銷情況來看,賀寧不認爲他會有那麼多的金錢,可以讓這些大把砸錢養猴子的富二代也起了歹心。
即便如此,賀寧還是打算以那樣的藉口在羣裡面和他們攀談一番,畢竟他們比自己更瞭解猴子的來源,就算那個帶着猴子一起殺人的兇手不是這個羣裡那種養猴人,他的猴子也不可能是從公園裡面偷出來的,必然還是要有個源頭,只要能找到賣猴子的人,說不定就能發現什麼可疑的對象。
賀寧擺出一副特別喜歡猴子,也想要買一隻來樣的樣子,先是對羣裡面那幾個很高調曬自己寵物猴子的人進行了一番讚美,然後開始向他們詢問猴子的生活習性,養猴子應該注意哪些事情,三聊兩聊,還真有那麼兩個人對她表現出了一些聊天的熱情,有問有答,對話就這麼進行了下去,聊了半天,賀寧才切入主題,開始詢問要通過什麼渠道才能買到猴子,羣裡面的人便給了她幾種途徑,基本上都是遠程購買,通過航空的動物託運服務寄送過來。
可是這種途徑雖然能夠成功的購買猴子,卻沒有辦法去進行調查,畢竟全國上下這麼偷偷摸摸倒賣猴子的人絕對不止這麼幾個,買猴子回來當寵物的也不止羣裡面的這幾個人,他們推薦的賣家,可能賣猴子給a市的人,也可能賣猴子給外地的人,並且賣猴子的或許一知半解,賣猴子的卻一定知道自己的勾當不合法,自己就算找上他們,想要打聽出來a市都有些什麼人買了猴子,恐怕也是不現實的,看來想要通過本地賣家瞭解情況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既然這條路走不通,賀寧就趕忙考慮起了其他能夠接觸到養猴人的相關行業,比如寵物美容和獸醫這一塊,就可能會和養猴子的人經常打交道。
雖然賀寧也吃不準那個帶着猴子到倪勝家裡行兇的人到底會不會給自己養的猴子打疫苗,但既然這是一條路子,就總要試一試才行。
她又拐彎抹角的和羣裡面的人攀談了一陣子,還真問出來了兩處位於a市的寵物醫院和寵物美容院,都是那幾個養猴子的人口口相傳,互相介紹光顧的。賀寧把店名和地址記下來,又隨便應付了幾句,就找了個藉口下線了。
賀寧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和湯力溝通了一下,兩個人查了一下這兩個地方的路線,之後就立刻出發,前往這兩處,找到了獸醫院和寵物美容院的人瞭解了一番情況,對於這兩處的人來說,接受警察的詢問就會少了很多的顧慮,畢竟他們只是負責給寵物做防疫治療或者裝飾打扮,這種生意是合理合法的,至於對方帶來的寵物是什麼,這並不在他們的管轄範圍內,並且也沒有任何的法律規定要求他們需要去分辨哪些動物可以私人飼養,哪些不可以,更別說要求他們不許接受非法飼養寵物主人的委託,不許做他們的生意了。沒有了責任的牽扯,他們不需要擔心自己被牽連進去進而受到處罰,配合度自然就高了很多。
這兩個地方都提供出來了幾個本地養猴人的信息,賀寧並不是特別在意寵物美容那邊的情況,她有一種直覺,認爲那個能帶着猴子去案發現場的養猴人,一定不會是一個有錢又很閒的富二代,這與倪勝住處之前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不無關係,賀寧認爲即便是爲了製造出入室盜竊或者入室搶劫殺人的假象,用來迷惑警方的視線,對方應該也不會是那種經濟條件好到一定程度的富二代,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憑倪勝的條件和所處環境,讓人很難想象他可以打入富二代的圈子,更何況是有交情,並且交惡到了非要殺人不可的程度。
寵物美容院那邊提供出來了兩個養猴子的人的信息,根據寵物美容院這邊的說法,賀寧打入的那個羣裡面,也並不是所有“現役”羣友就真的都養着猴子,也有濫竽充數的,只不過是爲了想要顯示自己比較潮,所以假裝自己養猴了。那兩個真的養着猴子的人,家境的確都優越的可以,每週都會帶猴子過來洗澡和做毛髮的保養之類,店裡面比較貴一點的寵物飾品、寵物玩具更是隨手就買,從來不在意價格,光是開着的車就都是在一百萬上下的,出手闊綽。
賀寧暫時把這兩個人給排除了出去,重點落在了寵物醫院那一邊。
寵物醫院那邊一共接待過三個養猴子的人,其中有一個和寵物美容院那邊是同一個人,這人除了帶着猴子打疫苗之外,還有過一次猴子鬧病,所以在這裡接受治療的經歷,另外兩個人寵物美容院那邊都沒有聽說過,一個是最近剛剛買了一隻小猴子,還在吃奶的那種,個頭很小,甚至可以託在手掌上面玩,賀寧把這個人也暫時給排除掉了,那麼小的猴子幼崽,不可能在現場留下那樣的痕跡。
這樣一來,就只剩下最後一個了,這個養猴人寵物醫院的獸醫印象比較深,因爲他最初來並不是爲了給猴子打針,而是來諮詢的,詢問如果被猴子抓傷了,需不需要注射狂犬疫苗或者破傷風這一類的藥物,寵物醫院的醫生建議他到正規醫院去接受注射,避免感染,之後也要及時帶着猴子到寵物醫院,給猴子也定期打疫苗。對方起初似乎並不是特別當回事,尤其是不願意帶猴子去打針,寵物醫院的醫生看他年紀已經有三十多歲不到四十歲的樣子,感覺他不像是那些爲了趕潮流、博眼球,所以就買猴子回來養的人,所以猜測他有可能是給家裡面的孩子買了只猴子當做寵物,結果自己被猴子給撓傷了,就又做他的思想工作,說如果猴子把孩子給撓傷或者咬傷,可能會感染疾病,導致死亡,一定不要掉以輕心。
這人這才聽了勸,答應下來,過了幾天,帶了一隻猴子過來,那猴子一看就已經不是幼崽階段的小猴子了,應該是已經成年的猴子了,那隻猴子看起來也並不像他們之前遇到過的富二代家的猴子那樣毛色光滑,一看就知道營養和保養都很到位,這個男人帶來的猴子在那種精心打扮過的猴子映襯下,給人的感覺有點灰頭土臉,毛也有點亂蓬蓬的,不過卻也不像之前見過的寵物猴子那樣只懂得吃睡玩,這隻猴子雖然普通,看着卻好像帶着那麼一股子機靈勁兒,並且很聽那個男人的話,來的時候那個男人手裡提着一個挺大的塑料水桶,上面還蓋着蓋子,那隻猴子就老老實實的蹲在裡面,到了寵物醫院裡頭,也是那個男人招呼了之後,猴子才從塑料水桶裡面鑽出來的,順着男人的身體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後就又老老實實的坐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頭,包括後來打針的時候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抗動作,感覺好像被訓練的很好似的。
賀寧和湯力聽完了寵物醫院方面提供的信息,都認爲這隻看起來最普通的猴子可能對於他們而言纔是比較值得重視的那一個,別人養猴子都是作爲一種可以炫耀的時髦寵物,而這個男人卻用一隻塑料水桶把猴子藏起來,還特意加了蓋子在上面,就好像是生怕引起別人的注意,發現他有一隻猴子似的,再加上那隻猴子表現出來的訓練有素的樣子,聽起來都很可疑。
畢竟能敢帶去案發現場的猴子,應該不會是太不聽話的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