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苗遠很值得關注啊!我問一下那邊的負責人知不知道苗遠家的地址和聯繫方式。”賀寧拿出手機,準備給殯儀館的負責人打電話。
湯力點點頭,把那份名單交給賀寧,自己專心開車,準備返回公安局。
賀寧聯繫到了殯儀館負責人,對方也不是特別清楚,畢竟他上任的時候,苗遠都已經離職很久了,對方的家庭住址、聯繫方式這些,單位方面也沒有登記的特別仔細,就算原本有記錄,現在對方離職了幾個月,也未必還會保留着,所以他也不敢一口答應,只能說自己會想辦法幫他們問一問。賀寧也沒有強求,打算回了公安局之後他們自己也着手查一下苗遠這個人,雙管齊下,爭取事半功倍。
回到公安局之後,賀寧和湯力就開始動手調查起苗遠的個人信息來,結果年齡差不多的同名同姓男青年,他們一下子就找到了三個,兩個本地的,一個外地的,暫時沒有辦法確人三個人當中誰是那個在殯儀館工作過的人,而殯儀館負責人那邊也還沒有消息,賀寧和湯力決定先不催促他,再等一等。
這一等,沒把殯儀館負責人的電話等來,倒是等來了另外一個人。
林飛歌在此之前已經很久都沒有到刑警隊辦公室這邊來過了,上一次過來的時候還是爲了炫耀自己相親對象是一個富二代,之後就沒有怎麼過來這邊了,今天她忽然又跑了過來,還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進了辦公室之後,東張西望看了看,發現和她比較熟的人居然就只有賀寧在,湯力倒是也能勉強算一個,只不過湯力平日裡不大願意理睬她,林飛歌也嫌湯力少言寡語太木訥,所以兩個人幾乎沒有怎麼說過話,只能姑且算作是林飛歌到了公安局實習之後見面比較多的人。
看到只有他們兩個人在,林飛歌倒是沒有怎麼太失望,臉上表情略顯得意的朝賀寧走了過去,一屁股就坐在了賀寧桌旁。因爲刑警隊這邊實在是沒有什麼跟她關係尤其好的人,所以林飛歌到現在還不知道賀寧和湯力的事情,賀寧當然也不會特意去通知她,她便一直保持着這種“無知”的狀態。
“你跑我們這兒幹嘛來了?”賀寧沒想到林飛歌居然會主動往自己跟前湊,兩個人的互不對盤完全是攤開在明面上的,誰也沒有去遮掩過,所以平日裡能不打交道,誰都不想去自找心煩,現在看林飛歌這個架勢,擺明了沒有什麼好心眼兒,賀寧這邊被案子牽扯着精力也不想多理她,只不過既然她擺明了是寵着自己來的,肯定不會是爲了讓自己心情愉快的目的,那自己也索性先下手爲強,在嘴巴上面先佔一佔林飛歌的便宜,“是來報案,還是來自首?”
換做以往,林飛歌早就會反脣相譏了,今天她卻反常的沒有吭聲,臉上掛着一種讓賀寧有點摸不清頭腦的淡淡得意和興奮,還對賀寧笑了笑,說:“都不是,我是提前過來等着的,一會兒楊大隊要過來宣佈一點事情,你肯定會喜歡。”
賀寧瞥了她一眼,沒有搭腔,林飛歌這明擺着是在說反話,而且看她那個掩藏不住的得意,就知道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賀寧纔不會那麼傻的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就去開口於林飛歌打嘴仗,她只是滿不在乎的撇了撇嘴,繼續處理手頭上的工作,倒是一旁一直沒理睬人的湯力擡眼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林飛歌。
嘴上是沒有搭腔,不過賀寧心裡面還是有一點點犯嘀咕的,她左思右想,自己最近剛剛接手了這麼一樁有一點奇怪的案子,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楊大隊假如一會兒真的過來宣佈什麼事,應該也不會是對自己的點名批評纔對,可是如果不是這種類似的情況,還有什麼能讓林飛歌這麼興奮,特意跑過來看熱鬧的其他情況麼?賀寧還真有點想不通、猜不透。
林飛歌沒人理也不太在意,自顧自的坐在那裡擺弄着手機,賀寧和湯力繼續處理他們的工作,彼此誰也不理誰,就這麼又過了十幾分鍾,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林飛歌一聽到這腳步聲,立刻就來了精神,手機收了起來,也不擺弄了,身子也坐得很直,一副翹首期盼的樣子,賀寧看她這個模樣,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裡面忽然閃現出了動物世界裡狐獴的形象,這讓她差一點忍不住笑出來。
當然,人家狐獴可比林飛歌長得萌多了,至少沒長一雙偷牛賊一樣的眼睛。
很快,腳步聲就停在了門口,辦公室大門隨即被打開,打頭走進來的果然是大隊長楊成,他身後還跟着兩個人,其中一個賀寧並不認識,而另一個就恰恰相反,想不認識都難,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她宰了一頓大出血的董偉斌。
這下子賀寧倒是忽然之間明白了剛纔林飛歌那一副想要看好戲一樣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了,所以她看到董偉斌跟在楊成身後一起走進來,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好像根本不認識對方一樣,態度很是平淡。反倒是湯力看到了董偉斌,眉頭微微皺了皺,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也同樣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淡定。
“來,大家手頭的事情先放一下,我給大家做個介紹。”楊成開口對辦公室裡的幾個人說,“這兩位是從警校那邊派過來進行基層實踐工作鍛鍊的,這位叫李寒,這位叫董偉斌,你們大家認識一下,未來的半年時間,他們都要在咱們刑警隊這邊,回頭你們熟悉熟悉,在工作上面,李寒和偉斌也多和大夥兒交流。”
那個叫做李寒的人和董偉斌都很客氣的迴應了楊成,並且向辦公室裡的人打了個招呼,董偉斌的視線在辦公室裡面掃了一圈,看到賀寧,目光略有停留,不過很快就移開了,最後落在了賀寧身邊的林飛歌身上,對她笑着點了一下頭。
賀寧瞥了一眼林飛歌,她果然笑得一臉嬌羞甜蜜,臉頰上好像還有兩抹若隱若現的紅霞飛了上來,那含羞帶怯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她平日裡的風格。
完了,賀寧在心裡面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她隱隱覺得那個和林飛歌相親,還請她吃了好幾頓昂貴大餐的富二代估計花費算是要打了水漂了,如果不是心裡面有悸動,哪個女孩兒臉上會流露出林飛歌現在這樣的表情和神態呢。不過話又說回來,說不定對於那個富二代而言,董偉斌這個時候忽然冒了出來,說不定倒是一種解脫呢,自己就別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楊成估計也還有別的事情,所以替董偉斌和那個叫做李寒的人介紹過了之後,就帶着那位李寒一起離開了,原來被留在刑警隊這邊的就只有董偉斌一個人而已,他們走了之後,董偉斌也其他人逐一打了招呼,包括湯力在內,就好像兩個人只不過是除此見面,並沒有經過上一次被宰了一頓大餐的慘痛經歷似的,湯力也淡淡的對他點了一下頭,其他人對於湯力的這個反應自然是也沒有什麼想法,畢竟他這個人一向情緒內斂,與誰初次見面的時候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倒是到了賀寧這裡,董偉斌的待遇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原本賀寧還在想,當着其他人的面,如果董偉斌對自己態度十分熱絡,自己到底是冷鼻子冷臉的讓他碰壁,還是稍微給他一點面子,敷衍一下把事情給帶過去,結果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原來是多慮了,董偉斌只是對他微微點了一下頭,很應付了事的模樣。
這倒是的的確確出乎賀寧的意料,就連湯力似乎也有那麼一點詫異,林飛歌倒是一直留意着呢,看到董偉斌對賀寧反應冷淡,她臉上的得意就又濃了幾分。
“師兄,我可以下班了,你呢?還要繼續留在這兒麼?要是你也可以下班的話,那咱們就一起走吧,我請你吃飯。”林飛歌這會兒也不理睬賀寧了,往董偉斌跟前湊了湊,一臉討好的笑容,兩隻眼睛裡面都快要飛出粉紅色桃心兒來了。
“哎呀,那可不行!”董偉斌一本正經的對林飛歌搖搖頭,“我昨天剛到就是你給我接風洗塵的,這一回就算是輪也輪到我這個師兄請師妹吃飯了!”
“好呀,那你稍等一下,我回去辦公室那邊換一下衣服,然後咱們就走!”林飛歌聽了董偉斌的話,簡直已經心花怒放了,只不過是礙於在場還有別的人,所以才努力的剋制着自己,在董偉斌和別人面前佯裝着矜持。
董偉斌對林飛歌一臉溫柔的笑着點了點頭,林飛歌就幾乎快要雀躍着離開了刑警隊辦公室,回去換衣服,準備跟着董偉斌共進晚餐了。
林飛歌走後,董偉斌這才把注意力轉向了正在收拾桌面上東西的賀寧,他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緩步走到賀寧桌旁,用手指敲了敲賀寧的桌面。
賀寧擡起頭看了看他,等着他開口,至少她是沒有什麼想對董偉斌說的。
“需要這樣麼,賀寧?”董偉斌一開口就冒出了這樣一句,“都是成年人了。”
“謝謝你提醒我這件事啊,”賀寧一臉的莫名其妙,“我以爲成年人說話都有鋪墊,不會這麼前言不搭後語,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呢。”
“看到我來這兒,你就那麼不開心麼?”董偉斌一副很無奈的樣子,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我就是想跟你解釋一下,怕你誤會,我真的不是爲了你所以纔到這邊來鍛鍊的,當初學校那邊這麼安排的時候,我也對領導提起來過,說我想要留在c市,不想到外地去,或者讓我去b市也行,我都沒意見,但是領導說了,有個同事老家是b市的,正好家裡頭有事情,所以我沒有得選。”
“然後呢?”賀寧示意他繼續往下說,並且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董偉斌一愣,他準備好要對賀寧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原本以爲賀寧會矢口否認,反脣相譏,沒想到她居然只是很平靜的聽完了,還問自己“然後呢”,他哪裡還有什麼然後可以對賀寧說,現在一下子只能乾瞪眼了。
賀寧其實也猜到了沒有自己的反饋做鋪墊,董偉斌肯定是接不下去的,於是便對董偉斌笑了笑,點點頭:“沒啦?嗯,好,你放心吧,你要不說我可能還真誤會了,以爲你董偉斌是什麼厚顏無恥之人,舔着臉死纏爛打到這兒來了呢,知道不是這樣的我就放心了,我也覺得,你就不是那麼不要臉的人,是吧?有你這話,我就絕對不會誤會你的了,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說完之後,她還站起身來,非常豪邁的擡手拍了拍董偉斌的肩膀,然後看了看時間:“你要走就快走吧,林飛歌換個衣服估計用不了那麼久,你是人家的師兄啊,可別讓人家等着。”
正說着,就好像是迴應賀寧的說法似的,林飛歌又出現在了刑警隊的辦公室門口,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一身便裝,看樣子好像還特意畫了一個妝,一臉喜滋滋的表情,就是一看到董偉斌站在賀寧桌旁,她臉上的表情略微僵了一點。
“師兄,你幹嘛呢?還走不走啊?”她開口招呼董偉斌,語氣裡面帶着一點淡淡的不滿,不過聽起來倒有點像是在撒嬌一樣。
董偉斌趕忙堆起一臉的笑容,對她點點頭:“你已經換好了是麼?我這就來。”
【備註:關於“偷牛賊”的梗是小莫小時候總聽家裡老人用的一種表達方式,就是形容人的眼睛長得又大又鼓,就好像牛眼睛一樣。也不知道別處是不是也有類似的說法,怕大家看不明白,所以備註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