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回來更新啦~麼麼大夥兒!】
因爲面積相對不那麼大,所以勘驗起來倒也還是比較節省時間的,刑技的同事一進門便忙了起來,賀寧和湯力也幫不上什麼忙,索性就在不礙事的情況下,觀察一下房子裡面的情況,看看有沒有什麼比較異常的東西。
路康盛的住處看起來有些略顯凌亂,客廳裡的東西不多,就只有一隻雙人布藝沙發,一隻簡約風格的小茶几,茶几旁邊有一個小垃圾簍,只不過小垃圾簍反倒在地上,裡面的一些垃圾雜物都散落了出來,小茶几與布藝沙發也並不是平行的位置,而是形成一個不太自然的夾角,至少正常人家過日子是絕對不會把沙發和茶几以那樣的方式進行擺放的,看起來就好像是茶几撞在了沙發上面,如果不是沙發後面已經靠在了牆上,恐怕也未必會那麼規規矩矩的擺放在原處。
“這裡是不是有可能發生過打鬥?”賀寧觀察了一番之後,問湯力。
“不排除這種可能,否則樓下鄰居也不會有那樣的反饋。”湯力雖然有些受不了樓下那個老太太的聒噪和喜歡亂嚼舌頭的性格,但是對於老太太提到的這件事,他還是不做過多懷疑的,畢竟在這種事情上面說謊也沒有什麼意義,更何況他在老太太家裡的時候也曾經悄悄的留意過,由於是老房子,牆壁還是那種老式的粉刷牆面,天花板也不例外,這種牆面質地比較軟,很容易留下印記,老太太的天花板上面,還真有幾個淡淡的印子,不大,大體是圓形的,很像是拖把杆敲擊天花板的時候留下來的那種印記,所以老太太說的應該是不假。
“那就看看刑技的同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吧!”賀寧從接手這個案子一來,一直都還算是淡定,不過到了現在,她可有點不那麼淡定了,不管從哪個角度去分析,路康盛都是最具有被害可能性,最符合被害人身份的對象,假如說不能夠從這裡找到有價值的線索,那麼這個案子除了線索又斷了之外,賀寧本人也會覺得有些困惑了,不知道該如何去梳理自己的調查思路。
湯力其實也是一樣的想法,只不過他比賀寧顯得更沉得住氣一點罷了,有什麼緊張或者擔憂也都是在心裡面默默的想一想,不會表現出來。
過了一會兒,刑技的同事還真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在客廳裡面發現了少量的血跡,雖然表面上被擦拭的肉眼根本沒有辦法看見,但是卻躲不過他們使用的試劑,並且隨後,根據被擦拭過的血跡所在的位置,他們又從地板縫裡面找到了少量殘留的血漬,用棉籤小心翼翼的提取了,準備帶回去化驗血型和提取dna樣本,用來作爲確定傷者身份的重要證據。
刑技的同事還發現,在這個房子裡面的確曾經發生過打鬥,地面上有鞋底被拖拽過的痕跡,牆面上也有一些不太起眼的細小痕跡,經過分析,發現其中有投擲物品砸中牆面留下的凹痕,還有一些直接擊打造成的牆面脫皮,應該是有人在廝打過程中隨手抓了客廳裡的什麼東西用來擊打另外一個人,被另外一個人躲閃開來,於是擊中了牆面,留下了印痕。
很快這種推測就得到了印證,他們在沙發下面發現了一柄已經斷掉了的雨傘手柄的部位,看起來應該是屬於那種一折的長柄雨傘,刑技的工作人員比對了一下牆上面的痕跡,確定那一塊痕跡就是這個塑料手柄砸出來的,砸出去的力氣應該不小,所以傘柄擊打在了牆壁上之後就斷掉了,掉落在了沙發後面。
能夠把一柄長傘打在牆壁上,導致傘柄都當場折斷,這力道可是一點都不小,可以試想當時的情景應該絕對不是普通的打打鬧鬧而已。
除了這一個折斷的傘柄之外,路康盛住處裡面臥室門上的把手也是壞掉的,損壞的原因是大力的拉拽致使用來固定把手的螺絲直接從門上脫了出來,由於只有一側鬆脫了,所以那個損壞了的門把手倒還是一直掛在門上面。
刑技的同事根據在路康盛房子裡面發現的這一系列的痕跡,進行了一下大致的還原,由於現場被人細心的打掃過,所以找不到更具體的痕跡線索,這個還原也只是一種大致的判斷,不能做到百分百準確。他們認爲當時在房子裡面應該確實存在這一場打鬥,其中一個人應該是想要強迫另一個人跟着自己一起離開,或者是將對方從自己的房子裡面驅逐出去,對方執意不肯,兩個人發生了拉扯和廝打,一方拖拽另一方,另一方依靠重心下移的方式試圖阻止對方的這一舉動,鞋子在這樣一拖一拉的過程當中,在地板上蹭出了痕跡,被拖拽的那一方極有可能爲了避免對方得逞,一直是試圖拉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於是就在這樣的掙扎過程中把門把手都給拉得脫開了。
根據樓下鄰居老太太提供的線索,後來樓上就忽然安靜下來,再加上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路康盛,鄰居老太太也再沒有聽到過樓上有什麼動靜的這些細節,基本上可以推測出當天晚上發生的這一番纏鬥,應該是那個來訪的不速之客想要把路康盛一起帶走,但是路康盛執意不肯,最終的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路康盛還是被帶走了。結合牆壁上那些痕跡,斷掉的雨傘手柄等等,所有人都懷疑路康盛在最終跟着對方離開的時候,神志是不清醒的,也就是說對方可能是襲擊得手,之後路康盛在被襲擊之後流了血,並且失去了意識,襲擊者將現場打掃過之後,這才帶着路康盛一起離開的,至於之後去了哪裡,這就不是現場這爲數不多的痕跡證據能夠提供的了。
當然,也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路康盛當時是在奮力驅逐找上門來的不速之客,兩個人大打出手,在打鬥過程中,路康盛打傷了對方,於是他把房子裡面收拾乾淨,爲了躲避法律追究而躲了出去,至今不知所蹤。
到底哪一種可能性最終成立,房子裡面提取到的血液樣本就變得尤爲重要。
“從現場原本血跡分佈的情況來看,流血的那個人傷重麼?”賀寧問。
“還可以,不算重,至少可以肯定絕對不是致命傷,除非死者死於中毒,如果是外傷的話,那一點點血,橫豎也是死不了人。”刑技的同事雖然說不是法醫專業的人,但是畢竟從事這一行也有一些日子了,這種根據血跡的形狀、位置判斷死者遇襲方式之類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所以直接就可以回答賀寧的這種疑問,“根據我的工作經驗,地上的血跡應該是在死者倒地之後流出來的,所以面積不大,但是足夠洇開滲到地板縫隙裡面去,傷口應該也不是很淺的表皮傷。”
賀寧沉默了,她試想了一下,在那樣的一個晚上,小區因爲比較老舊,也沒有安裝什麼監控設備,更不是封閉化管理,當時的季節又是天都比較涼了的時候,假如有個人架着另外一個被外套遮住了臉,走路趔趔趄趄的人,從樓裡面往外走,估計即便是被人看到了,也會被當成是喝醉了酒的醉漢,未必會引起什麼懷疑,更何況這件事過去已經有半年之久,隔了這麼久之後再想要找目擊證人恐怕也很難。所以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那提取回來的血液樣本,先確定受傷的人到底是路康盛,還是另有其人,這樣才能夠確定接下來的事情會是怎樣的一個發展方向。
提取回來的血液樣本想要化驗出一個結果來並不是什麼難事,真正比較困難的是要如何要如何確定那是不是路康盛本人的血跡,畢竟路康盛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普通人誰也不可能閒着沒有什麼事兒,在自己家裡存一點血樣什麼的,留着一旦出了事情好讓警察用來確定身份,再加上路康盛是那種並沒有什麼不良記錄和案底的人,所以指紋庫和dna庫裡面都沒有與他有關的記錄,這可就讓賀寧和湯力有點犯了難,他們又花了不少的時間去了解情況,路康盛過去一直都有定期獻血的習慣,但是他本人失蹤已經半年以上,賀寧和湯力到當地血站去了解情況的時候,在對方工作人員的協助下了解到,路康盛當初的獻血早就已經被投入了醫院的臨牀治療使用當中,血站方面能夠提供的就只有路康盛的血型信息。
如果說路康盛是那種傳說中的熊貓血,那或許這件事情還會比較好辦一點,結果偏偏從血站那裡得到的答覆是路康盛屬於o型血,也就是目前人羣最龐大的那一種血型,由於o型血人數衆多,拋開dna信息不談的話,很難僅僅通過血型相同就認定當日在房子裡面受了傷的就是路康盛本人。最後沒有別的辦法,賀寧和湯力只好選擇通過大彭聯繫了路康盛的父母,二位老人之前的確是爲了路康盛離婚的事情已經被折騰得心力交瘁,現在一聽說兒子失蹤了,警察希望他們提供dna樣本來幫忙尋找兒子的蹤跡,自然又收了一回刺激,不過最終他們還是來到了公安局,配合了賀寧他們的工作,賀寧看着這兩位蒼老消瘦並且還看起來很憔悴的老人,心裡面也覺得很不是滋味。
經過了幾天的加班加點,路康盛父母與房子當中血跡的dna比對結果出來了,可以確定他們之間的親緣關係,並且十分確定是屬於母子/父子的,那麼也就是說路康盛住處發現的殘餘血跡的確是來自於路康盛本人,當天在那一場廝打當中最終落敗並且受傷的人就是路康盛本人,路康盛從那以後便徹底失蹤了。
這個消息到底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就取決於對誰而言了,對於湯力和賀寧來說,這毫無疑問是一件好消息,當初直接收買苗遠和林榮德調包屍體的葉茂才與卜志強之間能夠扯上關聯,卜志強與路康盛之間又有這樣的淵源,現在三個人都不知所蹤,路康盛就是那名頂替了尹厚祿被火化掉的男性死者這種可能性就越來越大,案子的脈絡又進一步的得到了明確。
然而這件事對於路康盛的父母而言,卻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就因爲學生時代的一個女朋友,兒子兒媳婦好好的一個家就硬是被攪合的散掉了,孫子被兒媳婦帶走,也一直都見不到面,這對於兩位老人來說一直都是他們心裡最大的痛,到公安局提取dna樣本的時候他們都忍不住對賀寧和湯力哭了一鼻子,現在又要面對兒子可能已經遇害不在人世的消息,這對於他們來說絕對算得上是晴天霹靂一樣的事情了,所以在到底要不要第一時間對他們坦誠相告這件事上,賀寧和湯力都很猶豫,畢竟即便是百分之九十的確定,也仍舊有百分之十的變數,而這兩位老人的身子骨兒很顯然已經經受不起這麼大的打擊了,萬一一聽到這樣的消息,兩位老人一下子經受不住出現了生命危險,甚至一命嗚呼,而最終路康盛卻並不是本案當中的那個身份不明的死者,那麼這件事造成的不良影響就不僅僅是代價很大的問題了,並且後果也是不可逆轉的。
於是賀寧把這件事情報請了大隊長楊成,讓他來幫忙定奪。雖然說法不容情,平時在工作當中紀律是必須要放在第一位的,但是面對這種非原則的問題,楊成也一樣需要從人情的角度去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再三斟酌之後,他決定讓賀寧和湯力先把這樣的結果通知大彭,而對路康盛的父母那邊就先暫時保密,等到有了更加確切的證據之後,再由大彭決定究竟是委婉的滲透給他們,還是一直幫忙隱瞞着,畢竟路康盛在之前比較反常的時候,曾經向大彭委託過,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事,他的父母是由大彭代爲照顧的,那麼這件事由大彭來斟酌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