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正文到此結束,明天番外,有一些東西番外裡會具體交代,麼麼噠
這種時候,等待無疑是折磨人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賀寧和湯力來說都極其寶貴,但是孔俊雄的身體狀況也是擺在那裡的,這種時候如果因爲心急就冒冒失失的去詢問他,如果真的造成了更大的刺激,讓他的健康受到影響,很有可能得不償失,所以賀寧和湯力只能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灼卻也無能爲力的等待着。
好在孔俊雄的主要問題還是出在身體上,他足足被斷水斷食了三天左右,還好地窖裡面比較陰涼,減少了他身體的水分代謝,所以雖然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卻也還撐得住,經過了一番輸液和營養劑的補充,他的精神狀況也有了明顯的好轉,在神志徹底恢復了清醒之後,不等醫生徵求他的意見,他就主動要求要和湯力賀寧見面了,湯力他們也一直守在醫院裡,生怕耽誤了時間,於是便在得知這一消息之後的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孔俊雄所在的病房與他見面。
孔俊雄人長得瘦瘦高高,身架並不比尋常的成年人小,但是畢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經歷的東西還是比較少的,這一次又遇到了這樣的磨難,一見到賀寧和湯力登時眼淚就奪眶而出,哭的不能自已,很顯然是劫後餘生感到了後怕。
湯力和賀寧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纔好,只好任由他哭了一會兒,自己抽抽搭搭的停了下來,然後一臉驚慌的對湯力和賀寧說:“你們救救張瓊吧!她被那個大哥帶走了!我怕那個大哥會不會把她給賣了或者怎麼着,你們救救她啊!”
“你先彆着急,冷靜一點,把情況和我們說一下,我們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賀寧輕聲細語的對他說,希望他不要太激動,這種時候他們需要的是孔俊雄給他們儘量多的提供出來一些有價值的信息,能夠幫助他們找到張瓊,畢竟從實際情況來看,孔俊雄對於張瓊可能被拐走賣掉的擔憂都已經太樂觀了。
孔俊雄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的說了一下他和張瓊的事情,大體上和從他父母那裡瞭解到的差不多,他們兩個果然是一對小情侶,跟家裡頭賭氣就跑了出來,結果弄丟了身上的錢,正在發愁的時候,遇到了鮑明軒,鮑明軒主動向他們提供幫助,兩個人又恰好是走投無路的時候,看鮑明軒打扮得很時髦,穿的用的也都比較高級,甚至還把自己的限量款衣服鞋子給他們穿,於是便放鬆了警惕,以爲自己遇到了貴人。鮑明軒帶着他們吃了一頓好的,然後告訴他們如果住在市裡,尤其是旅店之類的地方很容易就會被父母找到,帶回家去估計又要被責罵,所以不如到他在農村的親戚家裡先住幾天,然後他再想辦法找別的地方安頓他們。
孔俊雄和張瓊根本沒有起什麼疑心,高高興興的就跟着鮑明軒走了,誰知道吃過了飯,坐車到了位於農村的那個房子的時候,兩個人就有點不願意了,這兩個孩子都是從小嬌生慣養的那一類,根本沒有在農村生活過,更何況被帶去的那個房子即便是在農村也是比較不像樣的那種,他們去到那裡之後張瓊就鬧着要走,孔俊雄也不情願留下來,鮑明軒口頭上答應了要幫他們安頓,讓張瓊在房間裡面等一等,自己有點事情需要對孔俊雄交代,於是便把孔俊雄帶到了那間小倉庫,孔俊雄沒有提防,進去之後忽然就被鮑明軒抓住身子猛地往牆上撞了一下。
被這麼猛烈的一撞,孔俊雄就有些被撞懵了,他有那麼短時間的恍惚,等到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鮑明軒捆住了手腳,連拖帶拽的弄到了地窖裡頭,捆了個結結實實,又用破布塞了他的嘴巴,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孔俊雄拼盡全力的從嗓子眼兒裡發出嗚咽聲,死命的掙扎,都無濟於事,他甚至隱約聽到了鮑明軒帶走張瓊的聲音,張瓊也似乎聽到了他發出的聲音,還問鮑明軒是不是有什麼動靜,鮑明軒說是親戚家的狗被所在倉庫裡面,張瓊怕狗,便急匆匆的跟着鮑明軒走了,之後鮑明軒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孔俊雄被一個人丟在地窖裡面。
最初孔俊雄還想通過掙扎和喊叫來吸引注意力,後來發現根本沒有用,地窖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他根本分辨不出來白晝和黑夜,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越來越打不起精神來,嗓子眼兒裡火辣辣的疼,神志也不太清醒,一直到被湯力和賀寧從地窖當中救出來,送去了醫院。
除了這些親身經歷之外,孔俊雄對其他情況自然也是一無所知,他被丟在地窖當中,根本不可能知道鮑明軒把張瓊帶去了哪裡,既然這樣,賀寧和湯力就沒有更多的佔用他的時間,讓他好好休養,尋找張瓊的事情他們自然會去處理。
“這兩個人也真是……好端端的學人傢俬奔,這下子代價可就大了!”離開了病房之後,賀寧和湯力一起離開醫院,下樓的時候,賀寧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咱們是不是還回那個村子?那裡的地理位置比較偏僻,當天晚上鮑明軒想要帶他們過去,攔出租車都得加很多錢纔有人肯送他們去,把孔俊雄留下之後,我猜鮑明軒也沒有辦法把張瓊帶到更遠的地方去,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車子送他們,而且孔俊雄被他丟在那個地窖裡頭,短距離的轉移,或許還可以用一些理由搪塞一下張瓊,如果直接坐車去很遠的另外一個地方,張瓊也會起疑心的,到時候在車上發生掙扎反抗之類的舉動,那他可就都暴露了,這太冒險了,不太現實,我覺得應該還是在那裡步行就能到達的地方,可能還在村裡或者鄰村之類的地方。”
“我想到的都被你給說出來了,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湯力對賀寧笑了笑,然後又嘆了一口氣,“希望咱們能夠來得及……”
“是啊,你說爲什麼鮑明軒要把他們兩個人分開處理?還把孔俊雄一個人扔在地窖裡好幾天都不聞不問,是想要放任他自生自滅麼?”賀寧問。
“不好說,我個人來講,更傾向於鮑明軒是自顧不暇了,”湯力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最初決定把兩個人分開處理,可能是覺得兩個人放在一起變數太大,不好控制,至於爲什麼好幾天都沒有理會過被丟在地窖裡的孔俊雄,可能是他需要安排的事情很多,一方面張瓊應該會是他下一個作品,另一方面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連自己的工作室都給遣散了,我覺得遣散工作室是他的本意,只不過是順便用那種方式給人一種可疑的感覺,讓人懷疑他其實是被人給控制了的。畢竟做了這麼多可怕的事情,他應該也不敢再長期留在本地了。”
“所以他有可能是做了兩手準備?先打點好自己的退路,然後條件允許就把兩個人都給按照原本的套路處理掉,條件不允許的話就拿張瓊做文章,放任孔俊雄自生自滅?”賀寧臉色有些難看,“這人還真的是夠沒人性的!”
兩個人說是回去那個發現了孔俊雄的村子,實際上在那之前還是回了一趟局裡,進展到了這一步,反而需要更加小心謹慎,步步爲營,不能再有什麼差錯,他們找到楊成彙報了一下孔俊雄提供出來的情況以及他們的分析結論,楊成也對他們的觀點表示贊同,當即決定排除一隊人過去,地毯式的搜索,無論如何要把張瓊給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在召集其他人把事情交代下去之後,所有人便根據各自被分配到的任務迅速出發,前往指定地點開始了仔細的排查,賀寧和湯力也不例外,兩個人帶着自己的那一組同事在指定區域內先找了當地居民瞭解了一下情況,得知這附近並沒有什麼防空洞、山洞之類的地方,倒是有一間已經倒閉許久的小罐頭廠,早年的時候有人在他們村子的山上承包了一片果樹林,順帶着在山腳下開了那麼一個小型的罐頭加工廠,但是後來隨着物流越來越發達,外地產品大量涌入,這種質量和價格都不怎麼佔優勢的本地小作坊就做不下去了,山上的果樹林已經被別人重新承包了去做別的用途,那個小罐頭廠就荒廢了,因爲在山腳下,所以平時也沒有什麼人願意過去,最多的就是一些野貓野狗喜歡把那裡作爲據點。
得知這一消息之後,衆人立刻朝那個廢棄的罐頭廠趕了過去,他們在距離罐頭廠大約還有兩三公里的地方看到了路邊的空地上停了一輛小轎車,上面還貼着某租車公司的貼紙,他們便連忙留了人守着這輛車,其他人提高警惕開始小心翼翼的朝罐頭廠方向靠近,儘量不製造出什麼響動來,以免打草驚蛇。
衆人在湯力的指揮下,從不同的角度靠近那個廢棄罐頭廠,有守在周圍的,也有繞到後面去看看有沒有後門的,湯力和賀寧打從前方直奔正門,還沒走到跟前就聽見裡面亂哄哄的有很多狗的叫聲,其中還夾雜了努力壓抑着的驚恐的低吟,這很顯然是來自於人的。
賀寧和湯力對視一眼,他們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並且張瓊應該還活着。
可是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狗叫呢?之前村民的確有提到過這裡平時沒有什麼人,但是有流浪貓狗聚集,可是通常情況下,流浪貓狗可能會傷人,但是這麼羣起而攻之應該並不常見,更何況裡面的聲音確實很雜亂,但是並不是那種雞飛狗跳的聲響,聽起來不像是有人在被一羣流浪貓狗圍攻正試圖衝出重圍的樣子。
因爲是一間廢棄已久的罐頭廠的老廠房,木頭板釘成的大門早就已經佈滿了鬆脫之後的縫隙,湯力示意了賀寧一下,讓她不要動,自己小心翼翼的湊近了,順着門板上面的縫隙往裡面看了看,這一看不禁大驚失色,給身後遠處的同事做了一個手勢,然後擡起腿來用力一踢,面前陳舊的老門板應聲而碎,賀寧趕忙感到跟前配合他,兩個人都已經亮出了配槍,嚴陣以待,儘管如此,賀寧因爲方纔在後面並沒有直接看到裡面的情況,這是第一次注意到,一下子也被嚇了一大跳。
那廢棄的小廠房裡面早就沒有什麼機器設備了,空空蕩蕩的,當中有一根柱子,柱子上面綁着一個人,已經血肉模糊的看不出來本來面目了,在那個人的身下有一大羣大大小小毛色各異的狗,應該都是附近的流浪狗,目測怎麼也有十隻八隻了,庫房裡面有一股子濃重的狗味兒,估計這些狗原本就長期聚居在這裡。
那些狗原本都圍着那個被綁在柱子上的人啃咬着,忽然之間大門被踢開了,聲響也驚動了它們,這些狗似乎有些害怕忽然被人闖進來,於是便四散逃竄起來,從廠房各處的孔洞縫隙鑽了出去,跑得不見蹤影,只留下空蕩蕩的廠房,中間柱子上綁着的人,還有一旁身穿黃色重型防化服的人。
湯力舉着槍,對着那個站在柱子旁邊的防化服神秘人,賀寧也是一樣,不同於湯力注視着防化服神秘人,賀寧多看了柱子上綁着那個人幾眼,她發現那個人身上不着寸縷,身材比較瘦,因爲已經血肉模糊,身上還有一些東西糊在上頭,所以看不清楚性別特徵,但是頭髮長長的,應該是個女孩子,在那個被綁住的女孩子對面不遠處,一個三腳架支着一部小型攝像機,正對着那個人拍攝呢。
防化服神秘人很顯然沒有預料到湯力他們會突然之間破門,也嚇得愣在了原地,不過他愣神就只有一瞬間,回過神來之後忽然動作異常迅速的朝被綁在柱子上的人撲了過去,手裡面攥着一把又長又尖的刀。
“鮑明軒!放下你手中的刀,站在原地不要動!”湯力高聲喝道。
防化服神秘人的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很顯然是對湯力叫出來的名字有反應,不過他的停頓仍舊只有那麼一瞬間,手中的刀子揮了起來,飛快的朝綁在柱子上的那個人身上刺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聽砰的一聲槍響,防化服神秘人黃色的防化服在手臂處忽然多了一個紅點,隨後鮮血便從洞眼當中流了出來,防化服神秘人吃痛,手中的刀掉了之後卻又迅速彎腰去撿,仍舊朝柱子上綁着的人撲了過去,方纔已經開了一槍的湯力只好又開一槍,這一次正中防化服神秘人的胸口,他向後仰面倒在地上,湯力和賀寧迅速的衝了進去,他們身後做好了準備的其他人也一併衝進去,原本他們都以爲可以周旋着控制局面,尋找機會悄悄進去將防化服神秘人制服,然後解救被綁在柱子上的那個人質,只是沒有想到這防化服神秘人竟然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之後,會鋌而走險的一再想要殺死那個被綁起來的人。
賀寧和幾個人衝到柱子旁,從上面小心翼翼的把被幫助的人解開救下來,是一名女性從身量來看,極有可能就是張瓊,那個女孩兒已經昏過去了,身上面竟然一層一層的貼滿了煙燻培根,到了跟前纔看得清楚,除了血腥味兒之外就是濃重的肉香,而她的腿部倒是真的血肉模糊被啃咬的已經看不出小腿原本的形狀了,幾個人趕忙對她身上的傷口進行緊急處理,然後準備把她送往醫院進行救治。
賀寧處理完了那邊,又轉回到另一邊,防化服神秘人的頭套已經被摘了下來,護目鏡也摘掉了,果然和他們想的一樣,就是鮑明軒。
重型防化服非常的悶熱,鮑明軒一頭一臉都是大汗,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他中了兩槍之後也是會感到格外疼痛的。他的身體在微微的抽搐着,臉色慘白,嘴脣都沒有一點血色。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湯力問他。
鮑明軒虛弱的笑了笑:“想做點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唄。”
“那些人和你無冤無仇……”
“所以他們才更容易信我,而且……又是老頭兒,又是年輕姑娘,又是私奔出來的小屁孩兒,這些人互相一點交集都沒有,這樣一來他們一點共同點都找不到,才能顯得死者的類型不設限制,才能顯得變態。”
“你做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有什麼意義?被人記住你是個大魔頭,這很光榮?”賀寧又氣又惱的在一旁問。
鮑明軒咬着牙,一臉痛苦的微微搖了搖頭:“不光榮,但是至少被人記住,什麼時候說起來都會知道這麼個人和這麼件事。我原本倒是通過自己的個人魅力和個人能力,一直當着榜樣和楷模,一直都是風雲人物,都是別人仰視的對象,結果我就才畢業離開學校那麼短的時間,再回去,已經沒有人認識我了,我創業也不順利,處處碰壁,我不甘心,我不願意我的人生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亮點了,所以我必須做點什麼,哪怕異於常人,我也要做一個讓人都記得住的角色。”
“就爲了一點虛名?你就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來?”
“不奇怪啊……”鮑明軒因爲槍傷疼痛,一張臉都皺成了一團,“人一輩子那麼拼,爲的不就是青史留名,岳飛被人記住了,秦檜也被人記住了,中間那些不好不壞的,有多少人能記得他們?我努力過了,我做不來那個最優秀的人,所以我只能另闢蹊徑……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他劇烈的咳了幾聲,身上有血汩汩的冒了出來:“我被查出來得了甲狀腺癌,我不甘心就這麼默默無聞的死,我想臨死也做點讓誰都能記得我的事兒。我把李大爺給騙家裡,在我租那個房子把他解決了,之後又騙楊曉慧說她如果願意配合我做一個惡作劇出出名,我就跟她在一起,後來我殺她的時候,你們都不知道她表情多驚訝……咳咳咳……還有這兩個傻瓜蛋,沒腦子還學人傢俬奔,不成全了我,也早晚得被別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你爲什麼要跟我們說這麼多?”賀寧覺得他這種問一答十的態度有些奇怪。
鮑明軒艱難的擡起一隻手朝她身後的攝像機指了指:“還在錄……就算我死了,我也得讓你們知道我有多狠毒,這樣……你們總能記住我了吧……”
說完,他的頭朝一旁歪了過去,整個身子都癱軟下來,蒼白的臉色嘴角還微微翹起,掛着一絲滿足而又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