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有什麼用?你打算下樓去截個和?”賀寧對於林飛歌,可是從來都不吝惜嘲諷之詞,尤其是現在擺明了她是來給方圓添堵的,賀寧就更不客氣了。
林飛歌瞪了賀寧一眼,但是她很清楚賀寧的嘴巴有多厲害,所以除了瞪一眼之外,倒也沒敢直接對賀寧說什麼別的,她不甘心的把視線重新投向方圓,眼神熱切的希望方圓能夠繼續迴應自己方纔拋出去的那個問題。
很顯然,在這件事上方圓和她的想法存在着某種分歧,方圓並沒有理會林飛歌熱切的眼神,而是轉身從窗臺邊上走開了,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
雖然說唐弘業他們也對外面的這個陣勢感到有些好奇,但是畢竟都是幾個大男人,八卦熱情雖然有,但是遠不及林飛歌這種程度,尤其是看到方圓似乎爲此而感到有些煩惱,自然也就沒打算再多說什麼,散開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方圓回到座位上,對賀寧說:“你要是還有什麼事就去接着辦,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在我這兒呆着,別嫌無聊就行,等晚上咱們再找地方一起吃飯。”
說完,她又轉向了戴煦,嘆了一口氣:“我還是先留下來處理不需要出門去辦的事情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出去跑的,就只能你一個人先去了,我不能出去,那個人實在是太一根筋了,如果我露面,估計除了會更讓人看熱鬧之外,一點幫助都沒有,肯定又得糾纏不清的耽誤半天,所以乾脆就把他晾在外面吧。”
戴煦點點頭:“出去的事情不着急,反正手頭也有事情需要處理。”
說完,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着手準備處理起其他的事情,並沒有打算自己單獨外出去辦事。把方圓一個人留在這裡。
林飛歌一看,方圓居然對外面的追求者來了個不理不睬,頓時覺得有些失望了似的,也不甘心的湊過來。問方圓:“你就真的這麼不理人了啊?”
“不然呢?”方圓恨不得直接下逐客令,只可惜這裡是單位,並不是自己的私人空間,她沒有那樣的權利要求林飛歌必須離開,只能忍着。
林飛歌並不是個愚鈍的人。她怎麼會察覺不到方圓現在不想理會她的那種不耐煩呢,只不過她面對方圓的冷淡態度,選擇了視而不見罷了,不以爲忤的仍舊湊到跟前,一臉同情的先朝窗口的方向看了看,就好像隔着半個辦公室,她仍舊能夠瞧見樓下的那幾個人似的,然後說:“這大冷的天兒,也不知道那幾個人在外面站了多久了。方圓吶,咱們倆這關係。有句話說出來可能不那麼中聽……”
“既然這樣,那你就別說了。”方圓表情淡然的擡起頭來,看了看正準備要發表自己觀點和看法的林飛歌,適時的打斷了她的話。
賀寧看了一眼方圓,沒有說話,不過眼神裡倒是充滿了讚賞,她和方圓交好這麼久,對於方圓的性格是最清楚的,別看方圓長得圓潤,骨子裡卻並不是一個誰都可以隨便捏幾下的糯米糰性格。只不過後來因爲外界的因素,所以一度讓她因爲不自信和缺乏安全感,而選擇了在許多事情面前隱忍退讓,掩藏起來了自己原本的真性情。選擇要做一個好說話好相處的夾縫裡的人。方圓的這種狀態一直都是很讓賀寧感到痛心的,現在看到她又恢復了原本的真性情,開始在必要的時候不吝惜露出些鋒芒來,賀寧自然是感覺喜聞樂見。
林飛歌估計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方圓這裡一下子軟釘子碰完了又碰硬釘子,一下子一張原本就不算白皙的臉也漲得通紅,眼神裡面已經明顯的帶着濃濃的不悅。表面上還不得不維持着一派平和的樣子,擺出一臉無奈的表情,晃了晃腦袋,說:“唉,你看你,我這不也是爲了你好麼,忠言逆耳利於行……”
“林飛歌,喏,這個給你,你看一下。”賀寧在一旁,也沒有給林飛歌把話說完的機會,不過這一次她沒有直接用言語打斷她,而是遞給她一樣東西。
林飛歌下意識的伸手接了過來,拿到面前一看,居然是一面摺疊的小鏡子,她不由的一愣,問賀寧:“你什麼意思啊?給我這麼個玩意兒幹什麼?”
“這都不明白?”賀寧笑呵呵的看着林飛歌,指了指林飛歌剛剛接過去的那個小鏡子,“當然是讓你照照鏡子,認清楚一下自己的角色定位嘍!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扮忠良的,首先你也得先確定一下自己的形象到底匹配不匹配。”
“賀寧你夠了吧?!”林飛歌一聽這話,當然不會感到開心,她氣憤的把手裡的小鏡子重重的拍在辦公桌的桌面上,“少在這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是爲了方圓着想,你以爲誰都像你似的,一肚子彎彎腸子麼?”
“喲?合着你的腸子是直的啊?那你豈不是要住在廁所裡才行?”賀寧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嘲諷林飛歌的機會,不過嘲諷之後,她也不忘有理有據的駁斥對方一句,“你這個人最大的才能就是顛倒黑白,外加給自己找藉口,替別人着想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立場和資格,更何況,別總拿你自己的智商衡量別人。”
“賀寧,算了,”方圓怕林飛歌被賀寧激怒了之後,會在這裡胡攪蠻纏個沒完沒了,索性趁着賀寧說完話的當口,插了個嘴,“林飛歌,我的事我自己知道該怎麼處理纔是最合適的,不管你是爲誰着想,我心領了,不勞你費心。”
林飛歌當然看得出來方圓這麼說是個什麼立場,原本方圓和賀寧就是一對好閨蜜,現在兩個人更是一唱一和,她再說什麼恐怕也是徒勞,於是便冷笑了一下,一扭身走開了,只不過她並沒有如同方圓期待的那樣離開刑警隊辦公室,回去她自己那邊,而是扭頭直奔戴煦的辦公桌,一屁股就坐在了戴煦身旁。
“師傅。你說做人怎麼這麼難啊!”林飛歌託着下巴,剛纔瞪着賀寧的那副兇巴巴的樣子已經全然不見了,換成了一副滿腹委屈的模樣,她可憐巴巴的看着戴煦。扁着嘴對他說,“你說我這一片好心,怎麼就落了這麼個結果呢?其實這事兒,將心比心,誰都是媽生爹養的。誰家孩子不是寶貝兒啊!這大冷的天,人家喜歡你,特意張羅着過來表白,這本身是挺好的事兒,也是一片熱情,一片真心,甭管怎麼樣都不是錯,對吧?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好歹給人家一個交代。這不是對人最起碼的尊重麼?哪有一聲不吭的躲在屋子裡,就任由人家在外面吹冷風挨凍的道理呢?這太不尊重人了,而且吊着自己的追求者,這種行爲本來也不太好,有點不厚道,所以我就是好心提醒,結果……唉,做個耿直的人真難!”
戴煦原本正在專注的處理手頭的工作,並沒有理會林飛歌的意思,一直到她說完了這番話。他才慢慢的擡起頭,看了看她,開口問:“你很瞭解內情麼?”
林飛歌原本以爲戴煦會安慰自己幾句,沒想到他一開口。居然丟來這樣的一個問題,把她也問的愣了一下,便又擠了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兩手一攤,委委屈屈的回答說:“我倒是想,可是師傅你剛纔也看見了。方圓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我連問問樓下那幾個人裡面誰是她那個追求者她都不告訴我,你讓我上哪兒瞭解那麼多內情去呀!我原來一直以爲方圓和我一樣,都是那種沒心沒肺,大大咧咧,沒有什麼心眼兒的人呢,結果弄了半天,就我一個人是傻子來着!”
戴煦沒有像平時那樣笑着去安慰她什麼,聽完她說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卻是對方圓的事情並不瞭解之後,點點頭:“既然不瞭解,就還是別妄下定論了。”
“師傅!你瞧你!人家要麼幫理不幫親,要麼幫親不幫理,這事兒我說的也在理,你又是我師傅,不管是理還是親,我可都佔着呢!你都不幫我說話!”林飛歌一聽戴煦這話似乎有點不對味兒,也有點不高興,不過她可不敢對戴煦耍脾氣使性子,所以就嘟着嘴做出一副撒嬌的樣子,只可惜,這樣的表情和神態、語氣,放在了她的身上,效果也跟着有點大打折扣的意思。
戴煦皺眉看了看她,似乎也有點糾結應該怎麼樣迴應她的這番話,不管怎麼說,林飛歌畢竟是個女孩子,而且比戴煦的年紀也要小一點,出於禮貌,也出於對自尊心的考量,說話的輕重分寸還是需要有個度,有個拿捏的。
不過他也沒有那麼充足的時間去斟酌自己的措辭了,辦公室門外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隨後連敲門的過程都沒有,門就被打開了,方纔還在大門口又蹦又跳的那幾個卡通人一股腦的從門外衝了進來,開始在辦公室裡面繼續蹦蹦跳跳,擺出各種造型,甚至用手臂拼出心形來,舉着條幅的兩個人也從後面跟上進到辦公室裡面來,最後走進來的則是楊志遠,他兩側臉頰都紅彤彤的,耳朵也很紅,不知道是因爲在外面被寒風吹着凍得通紅,還是因爲直接闖進了刑警隊的辦公室,所以情緒有些激動的緣故,除了滿面通紅之外,他的神態表情看起來也頗有些不大自然,緊張和侷促佔了主要部分,其餘的還有一些隱隱的興奮。
原本有人突然從外面闖進來,辦公室裡面的人紛紛站了起來,不過一看是剛纔在樓下的那個“表白團”,自然也就不好有什麼舉動,便又紛紛坐了回去,或者站在原地觀望一下,大多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畢竟他們都是一些事不關己的局外人,不管這個興師動衆來表白的人是成功還是失敗,對於旁觀者而言,都只不過是一出鬧劇罷了,用來調劑一下疲勞枯燥的工作生活。
林飛歌也顯得有些興奮,她沒有想到方圓不下去,樓下的人居然會主動跑上來,所以忍不住“呀”了一聲,屁股下面按彈簧了似的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戴煦也皺了皺眉頭,不過他比較穩得住,坐在位子上一動沒動。
楊志遠進了刑警隊辦公室之後,就開始東張西望起來,等他看到了方圓在哪裡,便立刻直奔方圓走了過來,走到方圓的辦公桌跟前,無視方圓已經陰沉下來的表情,居然有模有樣的單膝跪地,從懷裡摸出一個天鵝絨的小首飾盒。
“這是表白啊,還是求婚啊?”唐弘業在一旁忍不住有些咋舌,聲音不大不小的咕噥了一句。
林飛歌也有些訝然,忍不住朝跟前湊了湊,不過當她看到楊志遠打開盒子,盒子裡面裝着的是一條掛着閃閃發亮墜子的鉑金項鍊時,也略微顯得有些失望。
“方圓,我喜歡你,打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對你非常有好感。我覺得你是我遇到過的女孩子裡面,最特別的一個,不管是你的容貌,你的性格,還是你的職業,關於你的一切,我都喜歡,我都覺得很好。我知道女孩子都喜歡比較浪漫的男人,我沒有特別多的感情經驗,性格可能有點木,但是我有一顆執着的心,只要你願意,只要你喜歡,我可以爲了你做任何的改變,只要你能接受我,讓我怎麼樣都可以。”楊志遠單膝着地的跪在地上,擡頭看着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方圓,兩隻眼睛閃閃發亮,臉頰比方纔進門的時候更加紅潤了幾分,一邊說話,一邊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來,看得出來,他現在的情緒是很激動的,“方圓,請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我敢保證,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一定讓你過的特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