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咱們現在就走!”方圓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起身就要走。
賀寧一把拉住她:“不許走,你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什麼!”
方圓低頭一看,這纔看到自己身上還穿着一套家居服,如果不是賀寧攔着她,她幾乎忘了自己身上的着裝,差一點就這麼急匆匆的跑去公安局開會了。
回過神來之後,她也顧不得賀寧會不會笑她,趕忙跑回臥室裡面去,用最快的速度給自己換了一條牛仔褲和一件衛衣,然後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這才急急忙忙的跟着賀寧出了門,兩個人下樓出了小區,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公安局。
一路上方圓的心情都十分的忐忑,雖然說直覺告訴她,在有了這樣進展的時候,楊成通知自己回局裡面去開會應該是有比較樂觀的新進展才對,但這也只是按照常理去推測罷了,畢竟按照常理來說,戴煦也不應該無端端的惹上這麼大的嫌疑纔對,所以在眼下這個節骨眼兒上,方圓也不敢拿常理去推測了。
可能是心情比較急切的緣故,出租車其實行進的總體來說還算順暢,只是偶爾遇到了幾個紅燈,停下來了一會兒,可是方圓卻覺得這一路的過程好像格外漫長似的,每一次前面的車流緩緩的停下來,她都擔心會不會遇到了塞車,恨不得乾脆下車跑步去單位算了,幸好賀寧和她在一起,知道她心裡着急,一路上沒少悄悄的拉一拉她的手,算是給她一點安慰,示意她稍安勿躁。方圓纔算是勉勉強強的耐下性子來,不過等到出租車停在了公安局門口,她可就再也按耐不住了,交代了一句讓賀寧先幫忙付了車錢,自己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下了車,一路小跑的衝進了公安局的樓門,徑直跑上樓去。直奔大隊長楊成的辦公室。
跑到辦公室門口。方圓停下來,稍微喘了幾口氣,深呼吸。以平靜自己劇烈的心跳,這才擡起手來,敲了敲楊成辦公室的門,聽到門裡面有人喊了一聲請進。她又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摸上了辦公室大門的門把手。門把手是金屬的,應該是冰涼的觸感,可是方圓現在居然沒有感覺到,因爲她的手也是冰涼的。因爲緊張,除了冰涼之外,手心裡還不知不覺間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推開門走進去。又小心翼翼的關好了辦公室的門,方圓一轉身。立刻就愣在了遠處。她原本以爲楊成只是把自己叫來談一些事情,或許是好消息,或許是壞消息,卻沒曾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裡見到完全出乎意料的人。
楊成坐在他的辦公桌後面,在他對面有兩張椅子,一張空着,很顯然是在等着方圓的到來,而另外的一張椅子上面坐着的,正是這幾天方圓不敢說日思夜想,至少也是心心念念,一直掛心不下的那個人——戴煦。
好些天不見,戴煦看起來顯得略微有一點點憔悴,這個憔悴倒不是因爲他臉頰上稀稀拉拉的胡茬兒,他這個人原本也不是白麪小生的做派,平時也總是鬍子拉碴的模樣,所以這倒也沒有什麼大的妨礙,主要是他的神情看起來略微有一點疲勞,臉頰也沒有平日裡那麼飽滿了,整個人好像在這幾天裡清減了不少,雖然總體來說,看上去還算是精神狀態不錯的,卻也不難想象頂着這麼大的壓力,這些天他又怎麼可能吃得好睡的香,恐怕是要比方圓還更不好過纔是。
雖然看到戴煦這副模樣,說心裡面沒有覺得心疼和不好過是假的,方圓卻也在看到他出現在楊成辦公室裡面的一瞬間,心裡面奇蹟般的踏實了下來,她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之前和湯力他們努力尋找的破綻起到了幫助作用,雖然“李家偉”的真實身份是誰目前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結論,但是至少這一系列具有針對性和計劃性的所作所爲,都可以證明戴煦非但不是本案的殺人真兇,反而還是被人精心策劃着,想要栽贓嫁禍的替罪羊。
楊成現在的神色比起上一次和方圓見面的時候,也緩和了很多,作爲大隊長,他對戴煦一直是十分欣賞,稱讚有加的,所以之前戴煦揹負了那麼大的作案嫌疑,不管是從職務的角度,還是從個人的情感出發,楊成都覺得十分沉重,並且也因爲事態嚴重,必須要嚴肅以待,現在情況有所轉變,他也就略微的放鬆下來一些,臉色比此前緩和了許多,看到方圓進門時緊張的表情,還對她親切的笑了笑,示意她到戴煦旁邊坐下來。戴煦當着楊成的面也不好意思對方圓說什麼,只是打從方圓進門起,就扭過頭來看着她,嘴角微微向上翹起,眼神裡滿滿的都是溫柔,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可是那表情和神態已經把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清清楚楚的傳達給了方圓,他是想要告訴方圓,他很好,不要擔心。
方圓看他這個樣子,眼圈裡隱隱的有些發熱,但是她還是極力的剋制住了,深吸了一口氣,壓下鼻子深處泛酸的那種感覺,讓自己儘量保持着平靜,走到戴煦旁邊的那張椅子上面坐了下來,擡眼看着楊成,等着他開口說這次開會的目的。
“方圓,這幾天也沒怎麼休息好吧?”楊成對方圓笑了笑,也沒打算裝糊塗,方圓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突然被強制休假,要是真的可以心無旁騖的回去休息,那才真的叫稀奇呢,現在這個坐在自己面前,原本臉龐紅潤飽滿,現在卻明顯迅速的消瘦下去的姑娘,幾乎不用問,光是從外表看起來,就知道這幾天也是生活在很大的精神壓力下的,“看樣子我給你放了幾天假,你把時間利用的還挺不錯的,讓自己這幾天過得還是挺充實的嘛?”
方圓聽了楊成這話裡有話的詢問,微微一愣,沒敢馬上搭腔。
楊成看她那謹慎警惕的模樣。微微一笑,說:“現在辦公室裡面也沒有外人,戴煦雖然不是一畢業就到了我們a市公安局刑警隊,但是調過來到現在,表現也是可圈可點的,我不相信也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將會忽然成了什麼刑事案件的重大嫌疑人,能夠證明他清白自然是最好的。尤其有沒有明顯的過格舉動。”
方圓這下可聽明白了。楊成已經猜到了最近這幾天峰迴路轉的收穫裡面不乏自己的勞動成果,不過因爲自己並沒有明着去違反紀律,參與調查。只是暗中收集了一些證據去做一些輔助而已,所以楊成並沒有打算和自己計較,而是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這麼放自己一馬,假裝不知道的過去算了。
於是她也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對楊成說:“謝謝隊長的關心和支持。”
楊成擺擺手,沒有再繼續探討那個話題。而是把臉扭向戴煦,對他說:“還是剛纔的那個問題,你再好好想想,現在方圓也過來了。她也可以幫你一起回憶回憶,說不定能有什麼別的思路。根據你的記憶,你到底有沒有什麼仇家?”
方圓雖然沒有聽到在自己到來之前戴煦和楊成之間的對話。現在一聽這一句也立刻就明白過來,楊成是希望戴煦能夠好好的回憶一下自己有沒有得罪了什麼人。所以纔有了這一次的遭人陷害的經歷,如果能夠回憶起什麼可疑的人員,也至少有個方向可以調查,順藤摸瓜的找出那個藏在暗中的策劃者來。
戴煦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楊隊,我是真的想不起來。要說仇家,其實多了去了,做咱們這一行的,誰敢說自己沒有十個八個以上的仇家啊?被咱們抓捕歸案的嫌疑人,因爲咱們所以鋃鐺入獄的犯罪人的家屬,不敢說各個都對咱們懷着恨意吧,至少他們是不會有人多麼感念咱們就是了。我從警的時間雖然不算特別長,中間還有一段時間外出參加維和任務,但是前前後後經我手抓起來的人,也有一些,尤其我又一直是在刑警隊這邊,負責的基本上都是比較大一點的案子,所以送進去的人,到現在還沒有誰已經刑滿釋放出來的,所以一下子讓我說仇家,我還真是有些說不上來,總不會有人在高牆裡面還可以策劃這些事吧?”
“是啊,我原本也覺得釋放人員打擊報復的可能性不算大,但是這次的事情,從現在的收穫來看,針對你進行栽贓嫁禍的舉動非常明顯,由不得我們不朝仇家尋仇這個方向去聯想。”楊成嘆了一口氣,他是做大隊長的,比戴煦他們都更加的經驗豐富,又怎麼會不知道一個專門負責重案大案的刑警,親手送進去的犯人有多少,這其中帶着恨意的人又有多少,別說是問戴煦了,就算是現在把當事人換成他自己,恐怕他也沒有辦法一下子就給出確切的答案來。
方圓起初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聽着戴煦和楊成兩個人之間的交流,她的腦子卻在這個時間裡飛速的運轉着,去試圖抓住方纔一閃而過的一個閃念。
終於,她抓住了那個閃念,意識到自己剛纔想到的是什麼,於是便適時的在楊成和戴煦誰也沒有說出什麼懷疑對象的時候開了口。
“有一個人,已經不在高牆之內了。”她開口對戴煦和楊成說,“向文彥。”
聽到向文彥的名字,楊成和戴煦都愣了一下,戴煦自然是很清楚向文彥是誰的,楊成儘管不是具體的查案人員,不過那個案子當時也是轟動一時,並且因爲兇手藉助着自己記者的身份,寫了不少具有煽動性的文章,給公安局,尤其是刑警隊方面造成了不小的壓力和負面影響,一度讓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太好過。作爲刑警隊的領導,楊成當時也是承受着上級的責備,好不容易到最後水落石出,也算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現在又聽到這個名字,仍舊感到記憶猶新。
“他不是已經死了麼?”關於向文彥的死訊,楊成也有所耳聞。
“確實是死了,但是死不見屍。”方圓回答說,當時唐弘業向他們說起向文彥被燒死的整個過程,她印象還算是比較深,“我記得當時聽唐弘業說,向文彥通過一些不正當的手段獲取了保外就醫的機會之後,逃跑到了親戚家裡,之後沒多久就發生了火災,並且那一次火災非常的嚴重,把向文彥燒了個屍骨無存,只是在屋子裡的某個地方找到了少量的血跡還有向文彥的指紋,藉此推測出的向文彥已經在火災中喪生的這一結論。但是歸根結底,向文彥到底是死是活,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好回答,也沒有一個特別準確的印證結論,萬一他是詐死呢?就算他詐死的可能性只佔了百分之五十,至少也比那些還老老實實呆在監獄裡面服刑的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不是麼?”
“嗯,方圓這個考慮還是很有可能的,”楊成認認真真的聽着方圓說完了那一番話之後,也點了點頭,“這個向文彥的態度原本就一直很有問題,打從被咱們抓捕歸案之後,就一直認罪態度不好,從來沒有認識到過自己的錯誤,等到移送起訴之後,在法庭上也是裝瘋賣傻,試圖逃避懲罰,包括在被捕之前他通過報紙造勢,給咱們施壓的那個舉動,也可以看出他對於咱們,尤其是對於主要負責調查的戴煦懷有非常深的惡意。我覺得這個人還是很有必要查一查的,至少確認一下他到底是真的被燒死了,還是詐死也可以。”
щщщ ☢TTKдN ☢¢ ○
“楊隊,那……”方圓終於忍不住,開口問楊成,“戴煦他現在算是洗脫了嫌疑,恢復清白了,還是怎麼樣呢?”
“這個麼……”楊成被她這麼一問,表情又變得略微有些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