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遲疑了一下道:“楚公子,這事恐怕有詐。”
邊城遇到這種情況多了,想來都是任憑城下的百姓自生自滅,以防敵人趁機衝進城池。
楚雲飛哼了一聲,轉頭向宇文述望去,一雙眼睛中泛着淡淡血紅,饒是宇文述身經百戰,又是宇文冰旋的父親,被楚雲飛這一雙眼睛瞪着,也不由得心生寒意,急忙道:“皇上,我這就下令開城門!”
說着,宇文述轉身向城下跑去,邊跑邊叫道:“開門!把這幾個人迎進來!”
城下的守城士兵聽到宇文述的喊聲,急忙攪動鎖鏈,把城門緩緩向下放去。
城下的幾名中原漢子聽到城下的幾名中原漢子看到城門慢慢打開,顯然感覺到了生的希望,立刻瘋了一樣向前跑去!
他們身後的吐谷渾士兵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和對方拉開了距離。
吐谷渾士兵索性勒住馬,冷冷地從身後取下弓箭,只聽見嗖嗖連聲,五六名漢子無一倖免,盡數被射死在城牆下面!
吐谷渾武士隨即發出一陣大笑聲,得意之極。
楚雲飛只看得目眥欲裂,忽然從城頭上向下疾奔而去,片刻之間已經來到城門口,他向旁邊躲過一片戰馬,飛身上馬向城外急衝而去!
守城士兵猝不及防之下,不由的大叫一聲:“什麼人?”
只是他叫聲出口,卻發現楚雲飛已經奔出去老遠。
宇文述三步並作兩步奔下城牆,臉都白了,高呼道:“跟我出去!保護,保護楚公子!”
叫聲中,宇文述縱馬急衝,當先衝了出去!
身後衆軍士緊隨其後,向前飛奔而去。
吐谷渾士兵聽到馬蹄聲,擡頭向前望去,只見邊關城門打開,無數隋軍從城門內衝了出來,不由大吃一驚,他們打草谷都成慣例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城門內的士兵往外衝!
爲首的百夫長吃了一驚,嘰裡咕嚕地叫了一通,撥轉馬頭就往回走。
他身後衆吐谷渾士兵緊隨其後,向西疾馳而去。
只是他們奔行雖快,卻比不上楚雲飛的速度,畢竟前世是特種兵出身,控馬之術比吐谷渾這些常年在馬背上長大的武士更勝一籌!
不多時,雙方的距離迅速拉近,和宇文述率領的隋軍卻拉開了距離。
吐谷渾武士奔行如飛,回頭望來,卻看見楚雲飛單人匹馬直衝而來,吐谷渾武士不由大怒,爲首的百夫長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通,隨即轉身揮舞着馬刀向楚雲飛衝來。
楚雲飛雙目皆赤,手中修羅刀疾飛而下,兩馬一錯蹬之間,吐谷渾隊長已經被砍落馬下,楚雲飛縱馬疾馳,毫不停留地向前疾奔而去,只聽見前方衆吐谷渾武士揮舞着馬刀,口中高聲叫罵着,向楚雲飛急奔而來,兩下里幾個照面閃過,楚雲飛手中修羅刀不停地揮動着,一個接一個的武士砍落馬下!
楚雲飛雙足扣蹬,身體在馬背上來回擺動,不一刻已經把十餘名吐谷渾武士盡數砍落馬下!
吐谷渾武士被楚雲飛殺紅了眼,多少年來,吐谷渾武士已經養成了習慣,那就是中原人孱弱,向來只有吐谷渾武士欺負漢人的份兒,哪有吃虧的道理?更何況是被這麼一個單身匹馬的漢人追殺的?
邪力在楚雲飛的身體中不停地迴盪着,修羅刀所過之處,沒有一個活口留下來,就連吐谷渾武士胯下的戰馬都被劈成兩半,轟然倒地。
幾個呼吸之後,被楚雲飛砍落馬下的吐谷渾士兵已有七八十人,就在這時候,宇文述高聲呼叫着,率領隋軍急衝而來。
吐谷渾士兵被這一陣喊聲驚醒過來,擡頭看見前方成千上萬的隋軍鐵騎,不由得臉色蒼白,紛紛調轉馬頭飛奔而去。
楚雲飛冷哼一聲,他殺的興起,哪裡肯放這些士兵從容逃逸?只聽他高聲呵斥,縱馬如飛,手中弓箭不停張開,只聽見嗖嗖連聲之中,吐谷渾武士一個接一個地向地上栽落下去,剩餘的士兵驚心動魄地往前急衝,可是楚雲飛縱馬狂奔,手中弓箭不斷地向前飛射而出,一個接一個的士兵向地上倒下來。
這一場追殺,從晌午時分一直持續到傍晚,二百多名吐谷渾士兵無一倖存。
宇文述追上楚雲飛的時候,楚雲飛渾身是血,靜靜地佇立在草原上。
宇文述不敢打擾楚雲飛,只是悄悄下馬,站在一旁。
良久,楚雲飛終於嘆了口氣道:“我們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出兵。”
不知道長孫晟那邊究竟聯繫的怎麼樣了?如果鐵勒還沒有出兵的話,自己可真有些冒失了。
當下衆人一路往回走去,隋軍士兵都不敢擡頭向楚雲飛望一眼,地上二百名吐谷渾士兵的屍體震撼着每一名隋軍士兵的心,草原武士向來自負勇毅,不料卻被楚雲飛單人匹馬追殺數百里,兩百名吐谷渾武士無一生還,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簡直就是一個傳奇了。
回去的路上,楚雲飛靜靜地拍馬而行,宇文述緊隨在他身邊,絲毫不敢吭聲。
一路上,吐谷渾士兵的屍體隨處可見,戰馬被修羅刀從中間一劈兩半,兩片屍體淒涼地倒在地上,不知道是哪個士兵忍不住一陣噁心,哇地一聲吐了出來,隨即周圍的衆隋軍紛紛嘔吐,狼藉滿目。
楚雲飛卻渾如未覺,他只是拍馬向前行走,眼睛中的血紅色慢慢地消退下去,他眼神有些渙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一個個中原服飾的女人裸LU在風中,屍體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一個兒童的頭顱被馬刀刺穿,年輕的母親顯然想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孩子,卻被馬刀無情地釘在地上。
這羣畜生都不如的人造下了什麼樣的孽?
楚雲飛茫然前行,身後是一片血雨腥風,他的手緊緊地握住了修羅刀柄,渾身的血液再一次沸騰起來,那種嗜血的狂妄和張揚再一次充斥着他的身體。
殺人的衝動。
他咬着牙齒,拼命地剋制着自己身體中那種嗜血的殺意,冷漠地往前疾走,臉頰蒼白如雪,斗大的汗珠從他臉頰上落下地來。
夕陽西下,照在西北大草原上,顯得淒涼孤寂。
夜幕西沉,西北草原上一片寂靜,油燈在噼噼啪啪地燃燒着,伏允居中而坐,底下是吐谷渾的文臣武將,也迦南以國師的身份,端坐羣臣之首位。
伏允面沉似水,向也迦南道:“國師,今天邊關來報,說隋軍忽然出兵,殺死我精兵數百人,你怎麼看?”
也迦南出列道:“汗王,微臣以爲,這是隋朝出兵的前兆,須當加派兵馬,鎮守邊塞,保我吐谷渾千里疆土。”
伏允嗯了一聲道:“隋朝兵精將廣,來者不善,恐怕我們…”伏允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半,可是羣臣卻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顯然是說吐谷渾國小力衰,擋不住對方的攻擊。
也迦南默然點頭,伏允見他不語,又擡頭向其他將士道:“各位將軍,還有什麼意見?”
一名二十多歲的將軍站出來道:“漢王,末將以爲,邊關衝突,不過是小小的摩擦而已,可能是我軍士過於張揚,惹怒了對方,以末將愚見,應該派遣使臣,和隋朝化解前嫌,結爲盟國。”
伏允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這少年將軍是萬夫長烏掄布的兒子烏掄脫,當年萬夫長烏掄布爲救伏允丟了性命,伏允看在往日的恩情上,破例讓烏掄脫子繼父位,擔任萬夫長之位。
伏允聽了烏掄脫的話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烏掄脫畢竟年輕,不知道這中間的利害關係,大隋朝平定南陳之後,一統江山,楊廣又年輕氣盛,豈容身邊盤踞着吐谷渾這隻猛虎?這雖然只是邊陲的一個小小紛爭,卻反映出了隋朝皇帝的野心。
只是明白歸明白,伏允卻依然抱有一絲希望,畢竟以吐谷渾的實力,想和大隋朝對抗,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伏允不做聲,向羣臣道:“各位將軍,可有其他意見?”
衆將都默不作聲,紛紛低下頭去。
伏允只好轉頭向也迦南望去,道:“國師,剛纔烏掄脫所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能和隋朝談和,對我吐谷渾是莫大的好事。”
也迦南沉默着,他見過楚雲飛,他也深知楚雲飛的性情,伏允所說的和談,在也迦南看來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和談這一套,對老楊堅這樣的皇帝可能有效,可是對上楊廣這個煞星,一切都是白搭,他和楚雲飛數度交手,明白這個皇帝的野心,踏足吐谷渾,不過是他向世界邁出去的第一步,將來的大隋王朝,一定會讓整個世界都爲之震驚。
也迦南明白,對付這樣的敵人,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舉族皆兵,奮勇還擊,讓對方知道自己不好惹,如果能挺過這個年頭,鄰國如突厥,高麗解決了自己的國內事務,說不定楚雲飛能顧忌一二,暫時退兵,可是現在這個時機,這位野心勃勃的大隋皇帝,是不可能會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