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文鴦、徐霸聲勢浩大西進,兵鋒所指益州,無非是虛張聲勢,豈會真正入蜀作戰?
揚州重地,曹髦又豈會交與典剛、典協這樣的勇而無謀的悍將執掌?
所以,陸某結合我吳國派往曹魏的細作和魏、司馬、蜀漢的戰況分析,得出結論。
文鴦、徐霸只是率部去潛伏,曹髦襲取我荊州和揚州,肯定也會料到我吳國會復此仇,豈會調走重兵,任我吳國回奪荊州與揚州呢?”
聽完陸抗長篇大論的分析,丁封仰天長嘆:“唉,可惜了荊州和揚州。
此二地給曹髦上繳的稅賦和糧草,勝過曹魏任何一地的稅賦和糧草呀!唉!”
他知道以吳國此時的實力,至少十年也無可能奪回荊州和揚州了。
唯有唉聲嘆息,不敢相勸陸抗什麼。
……
陸抗卻說:“丁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我國實力減半,暫無實力收復荊州及揚州。
唯今之計,固守揚州以東區域,招兵買馬,集訓水師。
我國軍事精髓在於水師。
赤壁一戰,雖有黃蓋老將軍的苦肉計,但是,也彰顯我水師實力。
所以,要保我國,必以水師爲主。
江南水鄉,鐵騎有用。
但是,平原水鄉,無法縱馬馳騁,大軍縱橫。
當今之策,保持沉默,密練水師。
當然,陸戰之要,唯將軍首耳,請將軍集訓好陸兵。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丁將軍,我等就擊掌爲誓,十年磨一劍吧!”
丁封舉起衣袖,抹抹淚水,用力地點了點頭。
……
長安城內。
晉國公府,衆文武急急聚集,共商大計。
因爲裴秀出使歸來,有諸多情況需要向司馬昭及衆文武通報。
裴秀說:“主公,微臣出使成功,唆使東吳出戰。
但沒想到文鴦襲擊揚州,狠捅東吳一刀,嚇壞吳主。
孫坤所部也被切斷了歸國通道,只得投降錢清,並被張傳收編,押送夷陵集訓,向曹髦小兒畫像宣誓效忠。微臣好不容易動員東吳出兵伐魏,收回揚州和荊州。
可微臣還沒回到長安,東吳那邊再次兵敗,丁奉愧疚病倒。”
賈允顫聲說:“所以,吾等與陸豫老兒耗不起啊!”
尚書崔贊接口說:“微臣建議趁早滅蜀,否則,潼關一破,長安休矣。”
尚書盧毓急急提議:“建議晉公晉王。
只有封王,方可大量封賞衆文武、衆將士。
才能一鼓作氣出戰,一戰滅陸豫,一戰定乾坤。
而且,要誅殺奸佞鍾會,收回其手中十萬兵馬。”
尚書鍾毓,給事中虞鬆,大將羅子布、袁雄等紛紛附議,跪求司馬昭晉王。
司馬昭不語。
他心裡很想晉王,但是,這話不能由自己去說啊!
賈允見狀,便站起身來說:“尊王之事,微臣去辦。”
衆文武明白了,隧紛紛起身離去,走出晉公府。
衆文武隨即前往賈府,然後入後宮,聯表奏僞魏主曹奐。
曹奐名爲天子,實不能主張,政皆由司馬氏,聽聞衆文武來見,不敢不見。
他接過賈允的聯名奏表,不敢不從。
遂封晉公司馬昭爲晉王,
諡父司馬懿爲宣王,兄司馬師爲景王。
當天下午,聖旨由太監到晉公府宣並公告天下。
於是司馬昭受封晉王,欲立次子司馬攸爲世子。
他雖然明面重用司馬炎,但是,感覺司馬炎太毒,不宜接班。
心腹近臣山濤進諫說:“廢長立幼,違禮不祥。”
賈充、裴秀亦進諫說:“長公子聰明神武,有超世之才。人望既茂,天表如此。”
司馬昭猶豫未決。
太尉王祥又進諫說:“前代立少,多致亂國。請吾王三思。”
司馬昭遂立長子司馬炎爲世子。
接着,司馬昭封賞衆文武,親往潼關,犒勞三軍。
果然士氣大振,紛紛要求出戰。
司馬昭有點動心了。
畢竟難得士氣如此高漲。
而且,與陸豫耗戰已久。
若不是鍾會與鄧艾在滅蜀進程中有諸多繳獲,這場戰爭真耗不起。
因爲時過境遷,曹髦平定中原及北方之後,稅賦和糧草多了許多。
尤其是曹髦得揚州和荊州之後,更是國庫充盈,再實施耗戰之策,有利於曹髦一方。
此時,掌管禁軍的中領軍羊祜出列,躬身說:“大王,與陸豫之戰,只能是耗戰。
陸豫久經沙場,又與我耗戰已久,準備充足,正盼我軍出戰。”
但是,司馬久、賈漢良等將領紛紛出列,要求與陸豫決一死戰。
衆將激憤,司馬久也說:“難得大王親臨潼關,我軍士氣正旺,不殺殺陸豫威風,如此耗戰下去,我軍士氣又沉。”司馬昭點了點頭說:“也行,試戰一仗。”
司馬久隨即下令,打開關門。
令賈漢良率鐵騎兩萬及戰將五十員,衝擊朱騰、李歡兵營。
令鄭博率鐵騎兩萬及戰將五十員,衝擊文虎兵營。
司馬久與繆千佳率鐵騎兩萬及戰將五十員,衝擊陸豫兵營。
鍾毓率步兵四萬及戰將五十員,隨後策應,並攜戰車輜重,伺機向陸豫兵營拋石、拋火器,以求一仗定乾坤。
羊祜仰天長嘆,黯然離去。
他爲人也正直,不參與任何爭鬥,兢兢業業,以求萬全。
但是,他頗有智計,勇猛無比。
司馬昭也一直提攜他,並委以重任,掌管禁軍,等於讓他囚禁曹奐。
羊祜認爲,眼下,鍾會與鄧艾平蜀,進展順利,繳獲多送長安。
耗戰之策,對司馬昭是有利的。
可如今,自己一言難駁衆文武之舌,唉!
靜觀其變吧!
或許,此戰之後,自己反而受到重用呢?
……
司馬久安排妥當,揮軍出擊。
司馬昭自率衆文武登臨關城觀戰。
頓時,喊殺聲震天響。
司馬昭及其衆文武急急伸手掩耳,但也哈哈大笑。
關外的陸豫三座品字形兵營,驀見關門大開,數不清的鐵騎衝殺而來,嚇得三座兵營的將士們,紛紛棄械而跑。
哈哈哈哈!
司馬昭及其衆文武又是仰天大笑起來,甚是得意。
豈料,當司馬久、賈漢良、鄭博、繆千佳等率部分別撲入這三座兵營的時候,發現四周帳篷空蕩蕩的。他們急急勒馬,東張西望。
司馬久忽然聞到一股硝酸味,似乎還夾雜着硫磺味。
他驀然感覺不妙,急急握槍一舉,大吼一聲:“撤!撤!快撤!”
之前,陸豫率大軍來到潼關城東十里,吩咐朱騰、李歡等諸將率部安營紮寨,仍然以品字形建三座大營,互爲犄角。陸豫自率大軍在三座品字形大營之後,再安扎三座品字形大營。
真正的陸豫大軍在後面的三座品字形軍營裡。
而且,修築了諸多高塔,每半個時辰,就輪換一批士兵爬上高塔。
如此觀察前面三座品字形軍營的情況。
此時,潼關關門一開,吶喊聲由遠而近。
陸豫緊急集結諸將,吩咐如此如此。
衆將各率所部,各就各位。
待司馬久、賈漢良等率部分別撲入這三座兵營的時候,發現四周帳篷空蕩蕩的。
後面軍營高塔上的陸豫令旗一揮。
頓時,後面三座品字形兵營的將士們每十人一組,紛紛點燃弓弩上的箭簇。
陸豫又將令旗一揮。
嗖嗖嗖!
頓時,無數火弩發射。
嗖嗖嗖!火弩落在前面三座品字形軍營裡。
頓時,蓬蓬蓬!四周帳篷着火。
繼而,嗖嗖嗖!轟轟轟!
埋在地下的硫磺在遍地火油的引燃下,火光從地下躥起,直衝雲宵又落下併發出驚天動地響聲。
炸得司馬久、賈漢良等各部兵馬凌空飄飛,散架而落。
三座兵營成爲連片火海。
慘叫聲、咴咴聲、哀嚎聲此起彼伏,十分慘裂。
潼關城樓上的司馬昭及其衆文武笑聲頓止。
繼而,他們個個跪在城垛側,嚎啕大哭起來。
幸好, 後面的四萬步騎還沒來得及衝殺過來。
不然,司馬昭的十萬大軍就完全報廢了。
六萬鐵騎衝進三座品字形大營,僅司馬久、賈漢良、鄭博、繆千佳等等千餘騎活着出來。
這回,輪到陸豫、朱騰、李歡等將士哈哈大笑起來了。
這第二場耗戰又以陸豫獲勝爲結局,火燒司馬昭兵馬近六萬人。
數萬匹烤焦的死馬,成爲陸豫大軍的數頓豐盛的晚餐。
這笑聲,真是刺耳。
堪堪此時,鄧忠率殘部策馬而來,報稱鍾會殘殺其父鄧艾,並投靠在曹髦麾下。
他自稱親眼看到新北州刺史衛瓘就在鍾會身旁,請求大王派兵南下西蜀,殺鍾會,奪回十萬雄兵。不然,若鍾會在背後捅我新大魏一刀,那就!
……
後面的話,鄧忠不敢說了。
因爲他看到司馬昭喉嚨咕咕叫,似乎要吐血。
偏偏此時,又有哨騎來報,稱呂揚率部十萬,在郭祥、甄聰的接應下,順利奪取涼州,並斬殺胡人數萬,胡人首領禿髮壽闐被呂揚斬首。
現在,郭祥任涼州刺史,梅定軍、張鏗任涼州兵馬左右都督。
目前,呂揚率部正奔潼關而來。
曹髦也在出巡途中,正往潼關而來。
司馬昭即時仰天吐血,暈倒在城垛旁。
司馬炎驚醒過來。
他吩咐衆將士擡司馬昭及衆文武走下城樓,緊急回長安找御醫治療司馬昭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