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典剛把這些沾血的短鐵戟收起,交與隨行的侍衛,然後抱拳拱手,向司馬昭父子告辭,感謝他們父子今晚盛情款待,並邀請司馬昭父子有空到後宮來一起吃飯,一起品酒。
他說了一句很動人的話:“相國大人,當您覺得累的時候,不是因爲路上坎坷太多,而是因爲忘記了要去哪裡。別小看任何人,越不起眼的人,往往會做些讓人想不到的事。”
當然,這樣的話,肯定是曹髦教他的,典剛肯定也背誦了很多遍,但是,確實很有道理。
司馬昭聽了這句話,尷尬了很久,也沒反應過來。
那麼,爲何司馬昭父子不拿下典剛或是毒死典剛呢?恰好,徐霸奉張傳、張新、羅靖軍令,率領在東海王府訓練好的萬餘精兵到達洛陽,駐紮到洛水畔北面張傳軍營的附近。
計計連環,環環相扣。這就是今天上午,曹髦和司馬燕去拜見郭太后的路上,遇見典剛時,曹髦與典剛低語一會的計策。
既然要大方大度地放盧氏父女走,就得保護好盧氏父女,就得從新訓的錦衣衛中調人,並交給典協統領去保護盧氏父女。
而典剛是不能離開曹髦的,曹髦也需要他的保護。
典氏兄弟最順手的武器,就是家傳的鐵戟及家傳的戟法,所以,典協也不喬扮。如果喬扮了,那就沒有威懾力。況且,盧氏一家路上還會遇到各關隘和山賊劫匪。
只有典協被誤會成典剛,才能嚇怕那些山匪。
向司馬昭解釋的事情,就交給真正的典剛來完成。
故此,司馬昭父子不敢動典剛,打起來,也討不了好。
毒死典剛吧,又怕忽然兵力大增的張傳開戰。
而且,也沒法毒死典剛,因爲懶着不走,因爲在相國府吃晚飯,所以,典剛的侍衛也替典剛品嚐飯菜,看看是否有毒?
這是後宮裡很嚴肅的一條制度,必須嚴格執行。
若有人因爲試菜而被毒死,全家封侯。
所以,衆侍衛沒有後顧之憂,拼死往前。
現在,“事實”也證明,有人喬扮典剛救人,製造曹髦和司馬昭之間的矛盾衝突。
但是,這個假冒的“典剛”,究竟是誰呢?
司馬氏及其麾下將領也唯有派哨騎加速度到各關隘傳令,除攔截盧氏父女外,也要將“典剛”調查清楚。不過,以典協之勇猛,蔣凱、戚輝、魯榮、範哩、這幾路兵馬追來,也不是典協之對手。
有典協冒充“典剛”傳令,各關隘也只得放行。
畢竟,典剛代表皇權,代表皇帝,又以勇威著名,各關隘的兵將後來見到追擊而至的關津、譚平都說“典剛”代表皇帝傳旨,沒辦法啊,我等被騙了,我等小官小吏,哪知朝廷大事?
上次司馬昭在朝堂上砍殺傷兵,已讓將士們寒心。所以,這次,司馬昭也沒追究什麼人的責任。
……
半個月後,日夜兼程的盧氏父女在典協率部護送下,順利迴歸鮮卑,受到了各部落的熱烈歡迎。沿途,有不少盧奉之前聯絡過的舊將舊屬加入盧氏一行,一起迴歸草原。
這一切,典協都看在眼裡,也瞭解情況,方便回宮後向曹髦彙報,也方便曹髦以後決策。沿途所有山匪劫賊,只要敢出來的,全部被殺。
典協這一路上,還爲民除害。
盧氏一家“歸國”路上,隊伍越來越龐大,舊將舊屬都有攜帶鐵器和金銀珠寶、糧食而來。
因爲盧奉聯絡他們數月,他們也有屯積。
行至幷州邊境,典協向盧奉告辭,並前往幽州邊關,掏出聖旨,交給田豫老將軍閱看,而且,秦朗也認識典協。故典協代曹髦巡視衆將士,通報朝廷情況,提振邊關將士士氣。
田豫經和秦朗商定,派出大量親信將士,喬裝潛入草原,監視盧奉及其他部落的動靜。
典協也到胡紅顏的女錦衣秘密訓練基地看望胡紅顏,看望那些新訓的女錦衣衛。
胡紅顏感動淚下,並泣不成聲地告訴典協,她很想念皇帝,期盼能早日見到皇帝。
……
正如曹髦預測的那樣,曾經貴爲大魏皇妃數月的盧菲,反而更受草原漢子的歡迎和愛慕,無數小部落首領之子,都送來牛羊馬和鐵器,向盧菲求親。
他們對女子之貞,根本就沒這個觀念。
他們看重的是盧奉的號召力以及盧菲的美麗,還有盧菲曾經貴爲大魏皇妃的身份。
盧菲過上了嚮往已久的、策馬奔騰、一望無際的、自由的草原生活,開心極了。
她變得更美更豔,更加風情萬種了。
……
這天,曹髦僅帶典剛和幾名甲士,微服私訪,在大街小巷裡,東晃西逛,實際上,曹髦想讓華露顯身相見。他期望華露又來行刺他。
他得找機會把華露“抓”回後宮去。
如果不是因爲他是皇帝,恐怕他早就去闖江湖,滿世界的去找華露了。但是,現在沒辦法,他最多隻能在洛陽城內及城郊走走,不能走遠,因爲不安全。因爲除了洛陽,其他州郡都是司馬昭控制的。
“咴咴……”
此時,街頭一輛馬車失控。
砰!哎呀!
那馬伕不僅沒能駕馭好馬車,反因抓着馬繮被那馬前蹄一揚,掀跌下馬,摔得頭破血流。
那馬頓時又拖着馬車狂奔起來。
車內的人大喊:“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曹髦眼疾手快,雙足一點,躍身飛上馬車,探手急抓馬繮,救人一命。
卻不料車內坐着呂揚的母親。
前有因,後有果,世事輪迴,緣分天定。
曹家與呂家可是世仇啊!
仇恨也是一種緣分。
不是冤家不聚頭嘛!
呂揚是誰?
呂布的曾孫子。
此時,呂揚和妹妹呂桐從一處商鋪裡出來迎接母親,看到曹髦相救其母,均是感動道謝。曹髦聽說這對兄妹姓呂,又看呂桐雖然素衣素服,且有些補丁,但是,她的素顏卻展現了天然美。
他不由對呂桐怦然動心,便笑問呂揚:“壯士姓呂?先祖可是呂布?朕乃曹髦,當今皇帝。”
呂揚和呂桐嚇得趕緊下跪,伏地拜倒,異口同聲說道:“感謝陛下救母大恩!不知陛下駕臨,小人有罪!請陛下恕罪!”
呂揚之母也趕緊拜倒在地。
他們母子三人俱是惶恐不安。
他們心裡皆想:上幾代人的恩怨可千萬別落在我們這一代人身上,否則,我們必死無疑。
曹髦伸手扶起呂母,又扶起呂揚,再扶起呂桐,又對呂揚說道:“呂兄,朕想當一位仁君!明君!德君!朕很想和愛卿化解上幾代的怨仇。不知愛卿可否成爲朕之護衛?朕當賜宅及第,並奉還方天畫戟、獸頭黃金甲,朕還要納令妹爲妃。如何?”
呂桐聞言,俏臉通紅,低首弄衣。她年方十六,亭亭玉立,膚如凝脂,發如瀑布,美豔如畫的瓜子臉上鉗着一雙明如秋水的大眼睛。
尤其是她高挑的身段。
原本,曹髦以爲後宮佳麗,以盧菲個子最高,不想呂桐還高於盧菲。
呂桐實在太美了!
想想當年呂布,身長九尺(漢尺一尺相當於現在的23釐米,呂布身長九尺,算來大概是身高2.07米)。所以,其後代也是個子高,優秀基因,代代相傳。
尤其此時,呂桐聞曹髦要納其爲妃,臉泛微暈紅潮,兩頰笑渦盪漾,仙姿飄渺,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
當然,曹髦納其爲妃的目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的兄長呂揚。
他一看呂揚的身材、動作、眼神,便知道呂揚武功奇高,絕非凡人。
此時的呂揚也是身長九尺,虎背熊腰,當真是站起來一座山,蹲下一堵牆。
身長八尺的曹髦得仰望他。
呂揚感動地說道:“賤民願意。賤民自聽朝堂傳言,稱陛下欽佩先祖,賤民便感激萬分,發誓有朝一日,報效朝廷。上幾代人的恩怨,早已過去。冤家宜解不宜結。當年,令先祖與敝先祖也沒有對錯,都是一方諸侯,一方霸主,爭搶地盤,勝王敗寇。”
他如此一說,倒令曹髦對他肅然起敬。
這就是心胸,這就是格局。
呂母激動萬分,熱淚盈眶,渾身輕顫。
她此番前來京都,便是來看望先前入京營商的兒子和女兒。不料一場意外,卻見到了當今皇帝,更重要的是,她瞬間成爲皇帝的岳母。
……
曹髦感動一會,又抱拳拱手,說道:“朕得愛卿,如魚得水。”他說罷,側身扶住呂母,說道:“請岳母大人上車,隨朕入宮。”
呂母激動得淚流滿臉,身子更是因爲激動而劇烈搖晃。
曹髦稍稍用力,託扶着呂母,將她抱上馬車。
剎那間,呂桐懵了,呆楞在原地。
呂揚也兀是反應不過來。
曹髦又把呂桐抱到馬車上,呂桐害羞地反應過來了。曹髦又抱呂揚上馬車。呂揚兩米多高的身軀,甚是魁梧雄壯,不是誰都能抱得起的。
“哈哈哈哈……”
典剛等人大笑起來。
呂揚也反應過來了,但是,他已經感動的淚流滿臉。
曹髦也躍上馬車,和呂氏同乘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