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纔想的多少都有點意淫,但是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和錢鋒一直聊到天亮,錢鋒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基本上都告訴了我,我們兩個各自回了自己的宿舍,和他分開的時候,錢鋒苦笑了一番,對我說:“劉晨,其實我挺佩服你的,這一段時間你讓我明白了什麼纔是兄弟!”
看着錢鋒脫掉血跡斑斑的襯衣拿在手裡,慢慢的的走向自己的那排宿舍,我長長吁了一口氣,自己落的那麼慘,心裡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未免太奇怪了。
回到宿舍,熊帥和天慶還在睡着,唐猛在洗手間洗刷,看見我進來和我打聲招呼繼續忙着,我回到牀上倒頭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被人叫醒了,無力的睜開眼睛發現天慶正坐在我的牀邊,他輕輕的晃了晃我說道:“晨哥,今天早上有課,還去嗎?”
“幾點了?”我沒好氣的問他。
“七點半了!”
“草,我才睡了一個多小時,不去了。”我翻了一個身指着門口的方向,含糊的說着,“別鎖門,我睡一會還要出去。”
我聽着天慶站在我的身邊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就是宿舍門輕輕的關上了。又不知道過了過久,宿舍的電話拼命的響了起來,我拉着被子捂住頭仍然能聽見,“誰啊?”我起電話大叫道。
“晨哥,我是天慶,輔導員讓你去政教處!孫院長找你!”
“啥?”聽到政教處這三個字,我一下就懵了。我從牀上坐起來,聽着天慶又重複了一遍,確定沒有聽錯後,我也清醒了許多。
掛掉電話,我點了一支菸坐在牀邊,越想這件事情越不對勁,難道是因爲昨晚上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
我穿上衣服,快速的洗了洗臉,然後鎖上宿舍的門朝着辦公樓走去。路過馬蹄子宿舍的時候,我從窗戶往裡看了看,他們都去上課去了。這到底怎麼回事?我越想心裡越發慌。
拐了一個彎,看見錢鋒正走在前面,我趕緊追上去,“喂,你幹嘛去?”
錢鋒頭也沒回,指着教學樓很沉着的說道:“孫院長找我有點事情。”
我停了下來看着他,錢鋒繼續朝前走着,完了,這次肯定出事了。我加快步子追了上去,錢鋒這才扭過頭來看着我,“你跟着我幹嘛?”
我兩手一攤,聳了下肩膀,“誰跟着你了,孫院長也找我!”
“找你?”錢鋒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估計和我剛纔的樣子差不多,比哭還難看。“這他媽的是不是昨晚的事被他知道了?”
我嘆了口氣,擡頭看了看眼前的教學樓,“我也是這麼想的,怎麼辦?”
“草,真夠死了!誰他媽的這麼嘴快?”錢鋒罵了一句繼續朝前走。我也疑惑,想着當時的情景,只有門衛和遠處的幾個圍觀的人,我有點懷疑門衛那小子,因爲我和他曾有過一些矛盾。
帶着滿腦子的猜測和疑惑,我和錢鋒來到了院長辦公室,門敞開着,看着孫院長坐在裡面的辦公桌前看着電腦,我在門上敲了敲。孫院長擡頭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指着錢鋒說道:“你先在門口等着,劉晨你過來!”
我看着錢鋒轉身走出辦公室,很隨性的站在門口,我剛想走過去,孫院長又指着我,“把門關上!“
我將門輕輕的關上,走到他的辦公桌前站着看着他,不知道這個老頭到底想幹嘛。“孫院長,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孫院長擡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從桌子上拿着一張紙遞給我,“籤個字吧!”
我疑惑的接過來看了看,心裡咯噔一下,“處分?”看着這兩個字,我多少都明白了什麼原因,只是這個處分未免也太嚴重了些,要扣發畢業證。看到這個處分,我還是要問清楚,“孫院長,這到底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這不是很明確的寫明瞭嗎?”孫院長站起身指着我手裡的這張紙的最下面,然後對我說:“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我也給過趙德面子,是你不夠爭氣,沒辦法,損害學校形象,對學校造成負面影響的學生,我們不接納,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鬥毆事件,你當我們學校是什麼?黑社會嗎?”
他說着將電腦的顯示器擰了過來,上面播放着一段視頻,“你看你和錢鋒和混混有什麼區別?”
孫院長指着視頻說話很大聲,但是沒有表現出來氣憤,我知道他對我已經不屑一顧,我心裡很亂,看着手裡的處分,看着那句“扣發畢業證一年”,民辦大學短短三年,你再扣發一年畢業證,老子要它有何用?
我的手有些顫抖,心裡更加是憋的慌,看着孫院長那幅不以爲然的樣子,還有它身後那幅字畫,“今天你因聯大而自豪,明天聯大因你而驕傲”我冷冷的笑了笑。
孫院長站起身來,擡起手拍了下桌子,這下他憤怒了,指着我的臉說道,“你什麼態度,給我滾!”
“哼,你以爲我願意在這裡呆啊,那張破畢業證不要也罷,退還我部分學費,老子不上了還不行嗎?”
“你?”孫院長顯然被我的話激怒了,他拿出一支菸點着抽了一口,然後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我以爲他要撥給輔導員,沒想到電話通了後孫院長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趙德老弟啊,首先我要對你說聲對不起,劉晨這一段時間在這裡的表現,極度給學校帶來了負面影響。”孫院長停頓了一下接着說,“對,他性子是衝動了,但是我給他多次警告了,這不,我給他個處分教導他,他竟然吵着要退學。”
孫院長故意將免提打開了,德叔在電話那邊嘆了口氣說道:“孫老哥,你讓他接個電話!”
看着孫院長將電話遞向我,我卻有些猶豫了,心裡突然覺得有些愧疚。我的手在打顫,我接過孫院長的手機貼在耳邊,有太多的怨言卻說不出口,我的眼前模糊了,淚水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劉晨你怎麼那麼脆弱,我咬了咬嘴脣輕聲的叫道“德叔”
“大晨啊,叔也不說你啥,男子漢要頂天立地,更要忍辱負重,我知道你在外面會受欺負,但是我希望你更能以學業爲重,別辜負了你母親和在監獄的父親。知道嗎?”
德叔說的這些,直接刺痛了我的心,是啊,我還有一個在監獄的父親,還一個爲我操心二十年的母親,我怎麼能這樣呢?我想給德叔說聲對不起,畢竟這也給他老人家丟臉了。但是當我看到自己手掌上那幾處傷疤,想着從開學到現在和兄弟幾個的處境,我心裡更多的是痛恨。
德叔在電話那邊叫着我,“大晨!大晨啊,你有再聽我說話嗎?”我咬了咬牙,看着孫院長坐在那裡冷笑着,我掛了電話。
將手機放在桌子上,轉身就要往外走,孫院長在身後叫嚷着“走吧,學校不能容忍你這樣的學生,看你能混出個啥模樣?沒有教養的熊東西!”
我緊握着拳頭,咬着牙忍了忍,“我劉晨混好混孬,這是我自己選的!”
錢鋒站在門口拉了我一下,我甩開他的手然後朝着宿舍跑去。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從口袋裡拿出一支菸點着,抽了一口嗆的我直咳嗽。擡頭看了看天空,北面的天空開始陰沉了下來,一場大雨很快就要來臨。
我將煙扔在地上,心裡的感覺無法形容,我不在乎身旁其他學生的冷眼嘲諷,我仰頭朝着天空大喊一聲。
回到宿舍,坐在牀頭一個人抽着悶煙,想着高中訓練時的快樂,到畢業,再到現在,我滿腦子裡面都充滿了痛恨。我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
我從牀底拉出自己的行李箱,將櫥櫃裡的衣服收拾了一番,扔進行李箱裡,無意中碰到了那幅紅色的拳套,我拿着他,腦子裡全是過去打比賽的點點滴滴,看看現在的自己,我劉晨的鬥志呢?
我拿着拳套放到天慶的牀上,然後繼續收拾着行李,窗外的天已經黑壓壓的,空氣像瞬間凝固了一般,讓我感到胸悶呼吸困難。
收拾完了自己的東西,我揹着一個包拉着行李走到宿舍門口,突然心裡酸酸的,回頭看着每一張牀鋪,想着這一段和他們三人共同走過的短暫時光,突然有些捨不得。
“走吧,學校不能容忍你這樣的學生,看你能混出個啥模樣?沒有教養的熊東西!”孫院長的話仍在我的耳邊迴盪着。我鎖上門,拉着行李箱快速的下樓了。
走出男生宿舍的時候,一滴冰涼的雨水正好落在我的鼻尖上,我擡頭看了看陰沉的天,似乎在嘲笑我一般,爲什麼你要在我走的時候下雨?
臉上突然劃過兩滴水,貼在臉龐暖暖的,最後流進了我的嘴裡,鹹鹹的。我告訴自己,不能哭,我急忙抹去眼淚,加快了腳步向學校門口走去。
打了一輛車,看着這所學校的大門,我閉着眼靠在後座上。到了火車站,下了車剛走了兩步,雨突然越下越大,視線變的朦朧了起來,身邊的行人快速的奔跑着,我站在瞬間被雨水籠罩的水霧之中,除了發動機的轟鳴和電機之音,還有一個人心碎的聲音,想起德叔說的那番話,我的心隱隱作痛。
任憑大雨浸透了我的衣衫,我感覺自己真的太累了,我把行李箱放在馬路的邊上,我坐了下去,想想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我就是站在這個地方,那時候我連哪裡是北都找不着,一個拾破爛的老大爺,頭頂着一塊破爛不堪的塑料板從我跟前走了過去,他回頭看了看我,然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我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木然的看着馬路對面的火車站。其實我有些後悔了,但是既然從學校出來,我就不能回去,我更不稀罕那張還要扣發一年的畢業證。只是我劉晨還有一幫朋友,熊帥、天慶、還有那個以學習爲重的唐猛,被我們稱作熊嫂的夏雪,還有和我稱兄道弟的美女安寧,想到這裡最讓我最心痛捨不得的就是瑤瑤。
雨水漸漸的消停了下來,路邊的一些商店裡的人奇怪的看着我。
我才發現自己現在狼狽不堪的樣子,我趕緊站起身拉着行李箱向前走,突然一輛貨車從我身邊疾馳駛過,被嚇到了不說,漸起的污水從頭到腳沾了一身。我很奇怪我沒有生氣,看着馬路對面一家移動業務代理點,我拉着行李走了過去。
“老闆,有沒有便宜的手機,一二百元的就行!”我說着從口袋裡拿出錢包。
老闆是個漂亮的女人,我看着她轉過身看着我愣了愣,似乎看到我嚇了一跳。看着她微張着嘴,上半身還未完全轉過來就僵在那裡看着我,我重複問了一遍,“有沒有一二百元,便宜的手機?”
“額,有!”這個女人神情未定,打開玻璃櫃拿出兩部很普通的諾基亞手機,“這,一百八一部!”
我也沒看,拿出自己的手機卡放了進去,開機看了看沒問題,交了錢,轉身就走。我聽見這個女人在我身後深深嘆氣的聲音。
手機不停的響着,我看了看最新的幾條,都是關機時的全時通提醒。打開一條信息,是天慶發來的,他說:“晨哥,快告訴我你在哪?”我知道他們已經知道我走了,又打開一條信息,熊帥發來的信息,我看着信息心裡酸酸的,他說:“大晨,是兄弟的一起扛!請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