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芳,這位打扮很樸素的貴婦,是王妍的媽媽。和她坐在一起吃着雞翅堡,我和陳濤都有些放不開。特別是我,正因爲知道孔芳和王妍這對母女有心結,所以好幾次都刻意把話題延伸到她女兒身上。
談起女兒王妍,孔芳的笑容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大概半小時之後,我終於弄明白了孔芳和王妍之間的一些事兒。
原來,孔芳和王妍的老爸是離異的,王妍跟着父親在過日子。而孔芳則另嫁了現在的老公,還生有一個小兒子。
也正是孔芳夫妻的離婚,王妍便開始對母親有了嚴重的誤解,在王妍看來,孔芳是對不起父親的,也因此快一年時間都拒絕面見孔芳。
按照孔芳的話來說,她的女兒王妍恨自己,越是恨,王妍越性格迥異,時不時都會在喝醉酒的情況下去到現在孔芳的家裡大吵大鬧。
王妍在家外面吵鬧,一旦母親孔芳出來,她又寧死不見的馬上跑開。這種母女關係讓孔芳很痛苦,我看得出來孔芳談到王妍上一次竟然找人打了才八歲的弟弟那事的痛苦程度。
孔芳說:“我女兒打她同母異父的弟弟,讓我真的好難過。羅世誠,你是不是認識我女兒王妍啊?”
我點點頭承認,並且告訴她我和王妍的關係還不錯。聽到這裡,孔芳竟然激動的拉着我的手,對我說:“你幫幫孔阿姨好不好?你和妍妍是好朋友,你幫我勸勸她,叫她別怪我,好嗎?”
我能說不好嗎?我的親生母親死得早,而讓我驕傲的父親三年前也因爲人爲車禍而去世,我在這世界上沒有直系親人,所以我更加爲王妍感到惋惜,明明有一個這麼愛她的母親,爲什麼一定要和母親弄得水火不容情?
於是,我答應了孔芳試着勸導一下王妍,這把孔芳歡喜得一個勁的笑,爲了答謝我幫她,她又歡快的給我和陳濤買了很多吃的。看着一桌子的食物,我對於母愛的偉大又多出了一層認知。
一個多小時過去,孔芳接到一個電話後很不好意思的給我們倆說她得走了,在臨走的時候,她留下了電話號碼給我。我永遠忘不了孔芳離去那會兒,抓住我的手幾乎用懇求的語氣叫我一定要幫她。
我當時沒有讓孔芳失望,我堅毅的點點頭說一定會讓王妍醒悟母愛的偉大。可真當孔芳喜滋滋的離去之後,我又覺得事情並不是我想象的那麼好辦。
王妍恨她媽媽孔芳,這是鐵一般的事實,能夠忍心去打一個八歲的小男孩,可見王妍對母親新婚有多憎恨。這樣的王妍,是我能勸慰的嗎?
我心裡很沒譜,在陳濤提醒我勸導王妍這事必須穩一點進行之後,我把思緒從王妍身上來回來,現目前,我還得和陳濤去甄浩雲家裡,把另外的一萬五千元拿給他奶奶。
我們倆吃了一點東西,由於孔芳叫得太多,剩下的食物只能打包帶走。陳濤提着食物,而我則跟在他身後出了肯德基。
下午四點多鐘,我們來到了甄浩雲的家。這是一棟老式舊樓,屬於九十年代初修建的公寓,長長的走廊顯得昏暗,我們倆站在甄浩雲家門口,看着門口張貼的那張倒貼的‘福’字,再看看門口貼着的一張紙,我唏噓不已的一嘆息。
那張紙,是甄浩雲奶奶告示家裡在做布鞋,懇請街坊多多照顧的內容。感情‘福倒’並沒有真正的給甄浩雲家裡帶來福氣,一張公告彰顯着他家裡的困境。這個社會,有錢人很多,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人羣也是大有人在。
陳濤敲開了房門,那位老奶奶一見是我們倆,便緊張的用身體擋住房門,她戴着一副老花眼,手中捏着一雙布鞋墊,張口問:“你們……你們該不會是要找我家云云的麻煩吧?”
這也難怪,和甄浩雲在一間病房,蕭鵬飛和陳濤都對甄浩雲吼過,所以老奶奶纔會把我們當成不速之客。
我歉意的一笑,說:“奶奶,不是這回事,您不在的這天,我和甄浩雲已經成爲了好朋友,他在醫院裡不方便回家看您,所以叫我們倆來看看您的情況。”
老奶奶這才釋然的哦一聲,閃身把我們讓進了屋子裡。
客廳的擺設很普通,甄浩雲的家比起蕭鵬飛的老屋看來要富足一點,至少電視機是彩色的,而且還有一張長形的沙發。
奶奶讓我們坐在沙發上,她也沒有給我們倒水,而是坐回到一張小凳子上,繼續做她的布鞋,一邊縫合着布鞋,老奶奶還一邊給我們說:“云云命不好,爸媽死得早,就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不過云云這人孝心重,對我可好了。”
談及自己的孫子,奶奶笑得一臉皺紋,她看到陳濤把食品袋放在桌子上,又看到我取出一個信封,奶奶疑惑的問我們那些是什麼東西。
我告訴奶奶,食品袋裡面的是西洋麪包,讓她嚐嚐鮮,而信封裡面的是甄浩雲有一次見義勇爲得到的獎金。
“啥?我孫兒見義勇爲,呵呵,云云這小子,從小就愛打抱不平。”奶奶並沒有多少疑心,反而是看都不看信封一眼,笑着對我們說:“云云三年前,爲了救落水兒童,那時候還被社區主任誇獎過呢,我有這樣的孫兒真是開心。”
是的,奶奶雖然過得很苦,可她有甄浩雲這樣的孫子很驕傲很快樂,而我們何嘗不是因爲擁有這種兄弟而自豪?
我和陳濤沒有多做停留,給奶奶問候了一下,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出門那會兒,我就在想,當奶奶看到那一萬五千元的時候,肯定會爲自己的孫子笑得合不攏嘴。
做完該做的事,我和陳濤都是心中鬆了一口氣,拿給甄浩雲奶奶和蕭鵬飛姐姐各一萬五,希望這筆錢能讓她們暫時脫離苦難。
走在街頭,陳濤用肩膀撞擊一下我,他說:“誠哥,我越來越賞識你了,我知道你自己也過得很苦,可你卻對兄弟們這麼好,我……”
“傻瓜,還是那句話,既然是兄弟,有難同當唄。我現在後媽認可我,肖瀟也認可我,至少不會爲住院費而憂心忡忡的。算了,不許給我要哭的樣子,你可是戰將,別給我丟臉!”我推攘了一下要哭的陳濤。
陳濤嗯一聲,他再次看我的目光已經達到了崇拜地步。我知道,現在我要是叫陳濤去死,他估計都不會猶豫一下,那麼,甄浩雲和蕭鵬飛他們倆要是知道我做了這些事,是不是也會爲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呢?
我想到這三個兄弟,心情好了不少,在下午五點半,我們回到了醫院病房。
蕭鵬飛一見到我們倆,便很不爽的問我們倆去散步爲什麼一走就那麼久,我便和陳濤很有默契的說:“我們倆搞基呢。”
蕭鵬飛便鄙夷的一笑,而病牀上的甄浩雲也跟着笑。
這樣和兄弟們在一起的時間是歡樂的,我們四個先聊着各種話題,當下午六點王妍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說她已經在往約見郝剛的‘好哥家常菜’趕過去,叫我帶上陳濤和蕭鵬飛趕過去,至於病號甄浩雲則只能免了。
我們仨給甄浩雲說有事必須得出去一趟,叫他自己小心點。甄浩雲便無所謂的說:“你們辦事去吧,別擔心我再次被襲擊,上次,可是誠哥耍我的,我草,鄙視你羅世誠。”
我嘿嘿的笑着,而蕭鵬飛則拍着我的肩膀一直笑。
晚上六點二十分,我們仨到達了好哥家常菜,在門口,我看到了大羅。這傢伙一看到我和蕭鵬飛兩人並肩走在一起,他的臉色忽然一沉,一甩手,走回了餐館裡。
看着大羅對我的不待見,我知道,等會兒‘負荊請罪’這事,肯定會有許多波折。我看一下身邊的蕭鵬飛和陳濤,想着有他們在,即使前方有刀山火海,我也得義無反顧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