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抽菸。”聽說抽菸顯得挺爺們的,可我沒錢買,也不敢抽,怕後姐知道告黑狀,後媽再把我掃地出門。
“算啦,我再找別人要一顆。”郝剛也沒爲難我,經過我身邊,大步往外走。
“郝剛。”我叫住了他,好意提醒道:“你身上的煙味挺重的,我看見教導主任就在廁所不遠處站着,要是讓他聞到可就麻煩了。”
郝剛抽着鼻子聞了半天自己的衣服,還說也沒有煙味啊?不過,他還是聽從我的話,沒敢出去。
廁所裡就我倆,他便問了我的名字,還說我個子挺高,有點偏瘦,缺乏鍛鍊,等練出肌肉來,就吸收我進高一籃球隊之類的客套話。因爲不是很熟,沒聊多久,見教導主任離開,郝剛跟着也走了。
我沒屎硬擠,在廁所裡蹲了半天,腿都蹲酸了,好不容易捱到下課。想着應該賠郝剛的煙,就去學校裡的小賣部,買了五根菸。
我賣身的那二十塊錢,對付了中午飯,我還剩下十幾塊,這可是幾年來,我第一次有了私人存款,本想攢錢應急用的。但是爲了賠郝剛,我狠狠心花掉五塊錢。別看我窮,可我不想欠別人的。
揣好煙,我尋思着去七班找郝剛,把煙給他,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在路上,我老遠看見後姐低頭擺弄手機,往教學樓後面的小樹林子走。
那個地方我知道,聽說學校裡搞對象的情侶常來,有樹林擋着,可以親嘴摸摸搜搜啥的。莫不是後姐也有了意中人,來這裡約會的?
出於好奇,我便偷偷跟在後姐身後,看着她走到樹林邊上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人。
沒一會兒,樹林裡走出一個人。這人名叫金恩哲,朝鮮人,也是我班同學,個子不高,長得胖乎乎的。
這傢伙挺有錢的,他爸媽都在韓國打工,身上穿的用的大都是南韓牌子貨。只是不明白,他約後姐在這個地方要幹啥。
金恩哲把玩着手裡的三星手機,笑嘻嘻對後姐說:“肖瀟,咱倆處對象唄,我喜歡你很久了。”
他的普通話還算標準,不像其他朝族人那樣,說漢話跟說外國話那麼費勁,不過鼻音很重,像是鼻子不通氣傷風了一樣。
“就你!?”後姐撇着嘴,不屑道:“也不照鏡子看看,還沒三塊豆腐高,想泡本大小姐,做夢去吧。”
因爲我躲在一棵樹後,離他倆不遠,所以我聽得很真切,看得也清楚。
金恩哲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根本不在意,仍舊是笑,只不過這笑已經由剛纔的賤笑變成奸笑,他說:“知道你看不上我,沒關係。等我把你偷着用按摩棒這事兒說出去,你就不這麼想了。”
後姐立刻吃驚得不行,臉都變色了,說話沒底氣,音調也沒剛纔那麼高了,明顯心虛的指着金恩哲怒說:“你……你胡說。”
“胡不胡說的,我有證據。”金恩哲搖了搖手機,得意的說:“你聊天記錄都存在我手裡了,包括你是怎麼把按摩棒弄到手的,怎麼玩的,感覺啥樣,這裡面說得清清楚楚。我把這事兒一傳出去,估摸你很快就會成爲咱們學校的知名人物,看你以後怎麼在這裡待。”
我說咋回事呢,昨晚聽到後姐在房間裡哼哼唧唧,還看到她的睡裙裡露出一根線,原來她想那事喜歡上這一口。賤人,活該!叫你侮辱我,這次也終於讓你嚐到被別人侮辱的滋味了。
後姐想都沒想,衝過來就搶手機。
金恩哲個子再矮,那也是個男生,力氣比後姐大,而且他似乎早有準備,一個側身躲過了後姐,把手機快速揣進褲兜,洋洋自得道:“猜到你會來搶,我會傻到讓你搶走麼!行,我也不跟你廢話,只要你答應跟我處對象,這東西我會當你面刪掉,這件事情我也會爛到肚子裡,你好好考慮考慮,明天我等你答覆。”說完,吹着口哨,雙手插兜,嘚瑟着走了。
我看到後姐氣得直喘粗氣,瞅着金恩哲的背影,連帶着他的祖宗八代挨個問候了一遍。
整個一下午,我偷摸觀察坐在前面的後姐,她凝眉的一直在發呆,課肯定是沒聽進去,估計是在尋思金恩哲怎麼會知道她的糗事,或許也在想是誰出賣了她的秘密吧。
反正我挺開心的,等於是金恩哲幫我出了氣。我也在想,我是不是也抓住了後姐的把柄,我們倆半斤八兩,以後就不用怕她在威脅我了。
放學之後,我跑回了家,主要是後媽給我規定了時間,晚飯做晚了,又得該挨收拾。
燜好米飯,我正在切菜的工夫,後姐風風火火開門進來。瞅都沒瞅我,直接鑽進她的臥室,重重關上門。
憑我的判斷,指定是去擺弄電腦,搞她的分析去了。
我也沒去偷聽,跟我一毛錢關係沒有的事情,我才懶得理。可我哪知道自己錯了,一場曠日大難正在等着我。
“羅世誠,你個賤比,看我不打死你。”正拿鍋鏟準備炒菜的我,冷不丁被後姐從身後飛起一腳踹在我的屁股上,把我踹了個大腚蹲,差點沒碰翻炒鍋。
我揉着摔得生疼的屁股蛋子,一臉無辜的問:“你爲啥踢我?”
後姐氣得小臉煞白,手指着我質問:“你吃我家,喝我家,住我家的,想不到竟然養出個白眼狼出來。說,金恩哲給你多少好處,你怎樣把我的聊天記錄給他的?”
糟糕,後姐想來想去,結果是栽贓在我的頭上。大夏天下雪了,我他媽的比竇娥還冤。
我噌地站起身,據理力爭,這時候不爭辯,後姐這狀態還不把我撕了呀!
“憑什麼說是我?”我的大脖筋暴起,臉頰也是火辣辣的熱。
我略微低着腦袋,衝比我矮半頭的後姐說:“這麼些年,我連電腦都沒有摸過,根本不會擺弄那玩意。再說,你的臥室平常都是鎖門的,我又沒有鑰匙,怎會打開?你這麼不問青紅皁白的就冤枉我,太沒道理了。”
“好呀!你還知道我的臥室門是鎖着的,看來你以前就動過歪心思。”
後姐咬牙切齒氣得鼓鼓,帶動胸前也跟着上下顫悠。輪動九陰白虎爪,對我劈頭蓋臉的又是撕又是撓又是咬。
我本能的拿胳膊抵擋着,我不是打不過她,而是本着好男不跟女鬥,主要也怕碰壞了她,後媽肯定不會輕饒了我。
後姐現在處於完全發瘋狀態,好像是把在金恩哲那裡受到的屈辱,完全發泄到我的身上。我越是後退她越是前進,打來打去,就把我逼到牆角。
後姐下手很重,把我的衣服都撕開好幾道口子,頭髮也被她抓亂,手臂上也掛了彩,滲出了血。我已經被她打蹲在地上,後姐又連踹了我好幾腳,直到把我踹倒,這才罷休。
我始終抱着頭,見她停手,方纔把臉露出來。我的眼睛溼潤了,淚珠如蠶豆般的下落,我用袖口使勁擦着眼淚,一個大男人被女孩子打哭,終歸不好。
“別整一副苦瓜臉給我看,好像我冤枉你了似的。告訴你,今晚罰你不準吃飯。並且,明天給我擺平金恩哲,不然我就告訴我媽,叫你好看。”
憐憫心在後姐這裡根本不存在,我都被她弄得這麼慘,她還不解氣,直接拽起我,揪着脖領子把我推出門外,臨了來一句:“不叫你吃飯太便宜你了,今晚你就住在外邊,不許進屋。”
隨着“砰”的關門聲,我被唯一的安身之地拒在門外,我知道後姐在氣頭上,敲門是無用的,今晚我真要露宿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