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昨夜我恍恍惚惚睡着之後醒來,已經是黎明時分。初晨的本市上空,籠罩着一層濃濃的秋霧,陰霾的天空看不到一朵潔白的雲朵。
我洗漱的時候,再次對準鏡子在心裡給自己加了一把油,然後換上一身洗得有些泛黃的白襯衣、白外套出了家門。
我決心從今天開始重新活過,這身白色就是新的開始。
下了樓,由於距離開課時間尚早,我緩緩的往學校走,一路之上強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精氣神。爲了證明自己要重新來過,一直嘴角邊都擠出強笑。
就這麼來到距離學校最近的那條街,經過一家小吃店的時候,我被人給叫住。
我停住腳步往小吃店裡看,與此同時我的手也探向了背後,那裡插着我們一夥兄弟統一的黑色鋼棍。
小吃店裡,叫喚我的居然是崔正浩,這小子自從我把金恩哲逼走,並且被揍之後,一連消失了好幾天。而今早,他正和一個身材很胖,穿着一身休閒西服的光頭坐在一起。
崔正浩叫我的時候,我看到那個光頭撇着頭在看我,與此同時我看到了他的招牌酒糟鼻。
樸正義!
我們學校朝族人的老大,這個高二讓馬龍也心中不安的高麗棒子,他從座椅上緩緩起身,弄得我直接把鋼棍抽出來,很謹慎的盯着他看。
“別!”崔正浩擠着笑容跑出來,笑着對我說:“誠哥,我們沒有敵意,這一大清早的,你還是把棍子收起來吧。”
我沒有收起來,反而把鋼棍捏都更加緊了,我要是相信崔正浩沒有敵意的話,那我簡直就是傻子。我先後咬、揍了崔正浩,這廝不恨死我纔怪。
再加上逼走了金恩哲,讓高麗棒子們在馬龍面前吃癟,這種事崔正浩能忍,樸正義能忍嗎?
崔正浩見我敵對的眼神,只好聳聳肩回頭看向店裡的樸正義。那胖子走過來,並沒有逼近我,高舉着雙手笑着說:“羅世誠,你看看我,像是找你麻煩的人嗎?還沒有吃早餐吧,一塊吃怎麼樣,我想和你談談。”
我猶豫了一陣,看樸正義真不像找麻煩的樣子,我這才把鋼棍插回後腰,跟着進入了小吃店,和樸正義對坐,而崔正浩則識趣的去了店外等着。
小吃店裡,一對一,我冷冷的看着樸正義,這胖子到底想和我談什麼?我們之間除開到時候血戰一場,還有什麼好談的?
樸正義給我叫上了一碗米線,他自顧自的吃着碗裡的麪條,完全沒有像我這樣忐忑。他咀嚼着麪條,吃得呼啦啦響,喝一口麪湯,抹一把嘴巴,對我說:“別這樣緊張嘛,我真心和你談談的。”
“那你說,我們倆可以談什麼?”我也不好再繃着臉,雙手放在餐桌上,眨着眼問樸正義。
樸正義給我遞來一根菸,我們倆點燃吞雲吐霧,只聽他說:“我知道馬龍和你們的協議,原本馬龍幫你們踩踏鄭化銅,而你們和郝剛來對付我,對吧?”
我認真的看着樸正義,盯着他酒糟鼻上方的小眼睛猛看,我想試圖從他眼神裡琢磨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樸正義這樣問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等我答話,樸正義哈哈一笑,拍着桌子輕聲說:“馬龍這廝的主意倒不錯,一旦我和你們真的火拼,受益人只能是他馬龍。他的野心是吞併高一、高二能威脅他的勢力。你覺得呢?”
我沒有答話,知道我不說話是最穩妥的,樸正義的意思我多多少少已經猜到,這位朝族老大不甘願坐以待斃,他也在尋求着同盟。而我,則是他現在極力在拉攏的對象。
果然,樸正義吐出一股煙,見我不答話,他繼續自顧自的說道:“馬龍很聰明,利用完你們再一腳踹開,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我昨天聽說,你們幹了鄭化銅的人之後,馬龍對崔猛說你們先行破壞協議,他要搞死你們。”
“哦!?”我沒有那麼笨,到底馬龍有沒有給崔猛說了這話我不清楚,但我絕不會在樸正義面前表露出對馬龍的不爽,於是我聳聳肩一笑:“是嗎?龍哥要搞死我們?樸正義,怕是龍哥說的要搞死你吧!”
樸正義的笑臉抽搐一下,他不笑了,彈一下菸灰,說道:“馬龍搞死誰都不是重點,即使你強裝無所謂,但你比誰都清楚馬龍的人品。我敢保證,還輪不到你來對付我們,他就先下手爲強的弄你們了。”
“是嗎?”我攤開手一笑:“那麼按你說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合作,和我合作,我們一起搞死馬龍。你們依舊安穩的做高一老大,而我則在高二和你們井水不犯河水!”終於,樸正義拋出了橄欖枝。
我嬉笑着看着樸正義,這時候米線上桌,我就吃了一口,然後用筷子敲一下碗,我笑着說:“樸正義,你這個想法其實也不錯,只是……”
樸正義馬上緊張的問我只是什麼,而我則笑着說:“只是,金恩哲和崔正浩可是你們朝族人,你難道不恨我?”
樸正義咬着菸蒂吐出一股煙霧,他看一眼店外的崔正浩,沉聲道:“羅世誠,我要說不恨你,你也絕不會相信。我這樣說吧,恨你和顧忌馬龍,我更加傾向於和你們合作幹掉馬龍。”
“哈哈……”我大笑,在樸正義臉色微變的情況下,我把筷子一扔,直白的說道:“你當我傻子啊,借我這座橋走過去,然後你再猛然給我過河拆橋。這種事,我羅世誠不幹!”
樸正義的臉色猛然一沉,他那碩大的拳頭捏在一起,往餐座上一砸。
頓時,我警惕的起身,隨即一手將坐過的凳子提在手中。看樣子,樸正義要動粗了。
我心裡這樣想着,其實我並不是不想和樸正義合作,我之所以把他心思揭穿,皆都是先把醜話說前面,順帶探測一下他的反應,卻不想,樸正義馬上就變臉了。
“臥槽!”樸正義再次一砸餐桌起身,把早上吃早餐的幾個學生嚇都趕緊往店外走。
而店老闆,則不安的看着我們倆。這個小吃店位於學校附近,樸正義這種人,店老闆自然是認識的。她不敢過來勸架,只好躲在廚房裡想外觀望。
“我才草!”眼見樸正義拍案而起,還嘴裡不乾淨,我沒有一點畏懼的對着他反吼一句。
可是,讓我絕對意外的一幕發生了,我以爲樸正義拍案而起是要揍我,哪知道他竟然一個轉身,拎着凳子衝向了店外。
哐當!
就那麼一砸,樸正義這個死胖子竟然一凳子砸在了店外等候的崔正浩頭上。那一刻,我看到崔正浩難以置信的眼神,緊跟着崔正浩哎唷一聲抱着頭部就跑。
樸正義也沒有追擊,而是指着崔正浩大罵了幾句,隨後他把凳子往地上一扔,朝着有些發懵的我一笑:“羅世誠,你看到我的誠意了吧,我既然打了崔正浩,就表示我不會爲你弄他和金恩哲那事與你們決裂!”
草!
我現在終於知道,傳說中的朝族人多麼團結只是屁話,每個人都有心中的小九九,樸正義爲了拉攏我們一致對付馬龍,他竟然連自己的兄弟都打。
打了崔正浩,只爲證明給我看,他的誠意!
那一會兒,我突然覺得樸正義很噁心,要是換做是我,絕不會砸張瑜來表誠意的,我寧願和張瑜他們一起奮戰,也不會出賣自己的兄弟。
樸正義笑得很愉快,聳聳肩問我:“怎麼樣,我們合作不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