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聲，我宛如隕落的星辰，從半空中直直的墜落而下。我墜入到了河流之中，驚起一大片浪花。
冰冷的河水直接嗆入了我的口鼻，我不停的咳嗽，只是當我張嘴的時候，更多的水涌入我的口鼻。
我的手腳無力的掙扎着，意識漸漸模糊。
微弱的星光，順着河面直直映在了我的身上。
原來，站在最高處的星辰就是石頭。
縱使有一天星辰會墜落，也不會忘記曾經高掛天邊的美麗吧！
我緩緩的往下沉，往下沉。
這些年的痛苦和不甘陪着我一起往下沉，往下沉，
沉到了最深處，沉到了光陰的盡頭，沉沒到了那一年。
冰冷的河水將我沉底的淹沒。
“哥，養父母他們什麼時候能不打我們呀？”妍妍依靠在我的懷裡，明亮的大眼睛滿是童真。
“等我們長大。”
“那我們什麼時候能長大呀？”
“很快。”
“哥，這就是糖呀，好甜呀，你嚐嚐。”
“我不愛吃糖，你快吃吧。”
我拿着偷來的雞腿向着遠處跑去，身後的幾個人在不停的追着我：“小野種，你給我站住。”那些人上來不停的踢我，我弓起着身體，用盡全力護住偷來的雞腿。
由於天氣太冷，雞腿結了一層厚厚的油脂。
“妍妍，你沒吃飯呢吧，我這裡有個雞腿，你快點吃，別讓人看到。”我鼻青臉腫的對着妍妍笑着，爲了這根雞腿，我自己的腿差點沒被肉鋪的老闆打斷。
那時妍妍被養父母打了，整整一天都沒有給她飯吃。
“哥，那你吃了嗎？”妍妍看着雞腿，不停的嚥着口水，雖然是一根冰冷而且有些骯髒的雞腿，但是對我們來說，這都是奢侈。
“我吃了，你快吃吧。”我急忙的催促着妍妍。
“哥，你騙我，我纔不信你吃了呢！喏，你吃一口。”妍妍把雞腿遞到我的嘴邊，我咬了一口，妍妍笑了。
那天妍妍吃的很開心，從此之後，我就開始
學會了偷，騙，甚至我都搶過，每一次都把東西偷偷的放在屋裡，然後等妍妍回來，再給她。我學會了很多很多東西，比任何人教我的都多。
我知道像我和妍妍這樣的人，沒有人會在乎我們的生死的。
想要活下去就要靠我們自己，那些什麼尊嚴、骨氣難道說比活下去還要重要嗎？
什麼君子不受嗟來之食，那就是沒用的屁話。
路邊的有很多乞丐，我知道，我和他們沒有什麼不同。那一天我和妍妍被養父母踢出了家門，鵝毛的大雪飄落而下。
“哥哥，我冷，好餓呀。”
“妍妍，你在這裡等着，哥哥去給你找吃的。”
迎面走來了一個小乞丐，拿着個破碗，臉上帶着滿足的笑，似乎今天乞討了很多的樣子。我看着他，突然大吼一聲，擡腳猛然踢向了他的下體，他痛呼一聲倒在了地上。
從破碗裡將僅有的錢拿了過來，向着遠方跑去……
我和妍妍就是這樣的低賤，而又不放棄的活着，雖然明知未來沒有希望，但是我們依然沒有放棄對光亮的尋找。
大多數的夜晚，我們會依靠在一起看着星星，幻想着有一天我們也能像星星一樣，高掛天邊，發出柔和的光。
“哥，那顆星星，好漂亮呀。”妍妍指着最明亮的那顆星對我說道。
我摟着她，我甚至都不敢用力，妍妍今天又被養父母打了，她全身上下傷痕累累，臉上滿是紅腫，唯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格外的燦爛，縱使天邊最明亮的那顆星辰，都抵不過她眼中的光。
“哥，等我長大，我嫁給你好不好？”妍妍目光明亮的看着我。
“爲什麼要嫁給我呀？”我有些好笑的說。
“因爲你對我好呀，這個世上只有你對我好。”妍妍笑着又問了一句；“等我長大就嫁給你，好不好。”
“好。”我捏了捏她的瓊鼻，她很開心的笑了。
“哥，今天養父母讓我做飯了，你嚐嚐好吃嗎？”妍妍用筷子夾着一片菜葉子，放到了我嘴裡。
我點了點頭；“嗯，挺好吃的
。”妍妍笑着跑了出去，看着她出去，我偷偷的往菜裡又放了一勺鹽。
果然，雖然那天養父母打了她，但是再也不讓她做飯了，嘿嘿。
“哥，我去洗衣服，你有什麼髒衣服嗎？”
“我的衣服不用你洗，你洗不乾淨。”
“哥，妍妍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我感覺你很討厭我。”
“我沒有討厭你。”
我的傻妹妹，我怎麼會討厭你呢，我只是想用自己笨拙的方法去保護你呀。
很可笑吧！
同學欺負你的時候，我雖然也是在嘲笑你，我只是想讓他們轉移注意力，哪怕打我也行呀。
爲什麼？爲什麼他們還要欺負你呢？
“哥，今天我洗的衣服，壞了，是不是你弄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妍妍鼻青臉腫的質問着我；“難道你故意想讓他們打我，他們打我你是不是就開心了？”
我笑了笑，傻丫頭，這樣養父母以後就不會再讓你洗衣服了。
“我恨你，我恨你們所有人……”
妍妍，不要恨我，是我無能保護不了你。
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眼前是一片黑暗，只有妍妍的容顏在眼前不停的閃現，我也不知道這句話能不能說出去。
恍惚中有淚滴落在我的臉上，暖暖的。身邊彷彿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
我閉着眼睛，眼淚從眼角不停的滑落，我夢吟般喃喃的說道：“妍妍，不要恨我，是我無能。對不起，不要恨我好不好？”
“哥，我不恨你，一點都不恨，我知道你所做的都是保護我，是我不懂。”彷彿我聽到妍妍的聲音，淚珠不停的滴落在我的臉上，然後順着我的眼角悠然滑落，我已經分不清了，那是我的淚，還是別人的了。
“哥，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偷東西給我吃，偷的東西你從來都不捨得吃一口，很多次你都被人打的遍體鱗傷，但是你還對我笑着。”
“我也知道養父母打我的時候，也是你在半夜偷偷給我擦藥，哥，其實有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我沒有恨你，真的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