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速之後也就快了,過了山海關很快就到了市區的東出口,我直接就把車開到了女法醫家樓下。這時候我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了。我下了車,擡頭看看,女法醫家還亮着燈,她的膽子也夠大的,竟然還敢住在這裡。
我沒有坐電梯,而是一直爬樓梯到了女法醫家的那一層,但是我剛剛走出樓梯間,就看到那個乾瘦的老頭舉着一根蠟燭站在門口。他背對着我,當我從樓梯間出來到電梯間的時候,他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慢慢地轉過身來,從頭到腳開始打量我。
我此時似乎也不是那麼害怕他了,也開始打量他。他穿着一個跨欄背心,一個大褲衩,兩條幹枯的腿從大褲衩裡伸了出來。腳上踩着一雙帶血的皮鞋。
我嚥了口唾沫,奓着膽子說:“你爲什麼老纏着我女兒?”
我可沒有覺得他會回答我的問題,我這是先聲奪人,也是給自己壯膽的一個辦法。此時我手心裡都是汗,心跳也加速了,以前心率是每分鐘十下,我估摸着現在能有十五下了。同時,我的體溫也開始提升了兩度。
別小看這兩度,體溫提升了兩度,我突然就覺得自己變得力氣十足,感官也靈敏了很多。
比如現在,我就覺得身後有人在盯着我,當我轉過身的時候,直接看到了兩張慘白的臉。這哪裡是什麼人,分明就是我家樓上的那兩口子——這老頭的兒子和兒媳婦。
這一家人在這裡的目的無非就是爲了佳佳,我實在是搞不懂,這老頭子爲什麼一直要追着佳佳呢?
一想起女兒,我頓時就有了足夠的勇氣,似乎一切都不那麼可怕了。我挺起胸膛來,對着這個老頭子說:“你爲什麼要一直纏着我女兒?”
想不到的是,這老頭子竟然說話了:“那不是你女兒,你不要多管閒事!”
他能開口就是好事情,總比什麼都不說的強。我打算從他口中掏出點什麼,問道:“老頭兒,你要是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這老傢伙還要開口,但是突然眼睛看向了我的身後。我也轉過身一看,電梯在運行,一直就上來了。巧的是,這電梯到了我們這一層竟然停下了。接着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出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長得還算是一表人才,身後還跟着兩個牛逼哄哄面無表情的保鏢。
他出來的時候看向了我,到了我的面前後打量了我一番,問道:“你是誰?大半夜的不回家在這裡做什麼?”
我看出了他的敵意,此時我也是戾氣十足,回了句:“關你屁事!”
這小子似乎只看到我,沒有看到那老頭子。那老頭子和他的兒子兒媳這時候就站在我們的周圍盯着我們。我甚至感覺到了一股股寒氣在這小小的電梯間裡涌動。
電梯裡出來這小子突然笑了,身後那倆保鏢上來就抽了我兩個嘴巴。之後薅住了我的衣領將我推在了牆上,指着我的鼻子說:“小子,你快說,在這裡做什麼呢?”
我沒有說話,此時我也沒有心情和他們說什麼。說白了,這其實只是個誤會!我能告訴他們這電梯間裡有三個鬼嗎?
偏偏這時候,那老頭子看着我詭異地一笑,他竟然直接就趴在了那小子的後背上。這小子根本就沒有察覺,就這樣揹着這個老頭子去敲女法醫的門了。
這還不是全部,老頭的兒子和兒媳婦也都趴在了這兩人保鏢的後背上,並且將頭從肩膀伸過來,對着我笑。尤其是老頭兒媳婦最噁心,這時候竟然將舌頭伸了出來,足足有一尺長,從我的下巴往上一舔,直接就舔到了我的額頭。這把我噁心的啊!我感覺到一股寒氣,令我哆嗦了起來。
但是這一切,這兩個保鏢一無所知。這倆傢伙愣是將我拖進了樓梯間,開始審問我。但是這時候我最擔心的可是我的女兒。那邊的那小子還在敲門,我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接着就是關門的聲音。我知道這下糟了,這傢伙進去了,他進去不要緊,那老頭子也趴在了這小子的後背上跟進去了。
這兩個保鏢又抽了我幾個嘴巴後,就把我放開了,指着我的鼻子讓我滾。而那兩個鬼,則趴在這二位的後背上看着我笑。這是一種恥笑,譏笑!也是一種訕笑!
我的嘴被打破了,但是很快我就恢復了。站起來再次進了電梯間,這兩個保鏢站在門外,就像是兩條哈巴狗一樣等着主人出來。他們看到我後,兇相畢露,其中一個再次過來,直接又抽了我一個大嘴巴!
也就是這時候,門開了。我看到女法醫抱着佳佳從屋子裡出來。女法醫看到我的時候一愣,說道:“你怎麼來了?”
佳佳這時候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小子的後背,很明顯,她也看到了那小子後背上的東西。那老頭也死死地盯着佳佳,那眼神裡透着一種得意!
女法醫這時候看着我說道:“你沒事吧!”
我這時候伸出了胳膊,對着佳佳說:“寶貝女兒,快來爸爸這裡!”
佳佳從女法醫的身上滑了下來,剛要往我這邊走,沒想到卻被那小子一把抓住了胳膊。他看着我說:“你這個神經病,你有什麼權利帶走這個孩子?”
我看着他說:“我是他的爸爸,我怎麼沒有權利?”
這小子說道:“但你是個神經病,神經病怎麼可能會有監護權?我勸你立即從這裡滾出去,或者我把你送去精神病院,你信嗎?”
女法醫這時候看着我說道:“邢雲,你是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我說:“難道你覺得我有神經病嗎?難道你看不到這小子後背上趴了一個老鬼嗎?”
這老鬼這時候竟然舉起了手裡的蠟燭,照亮了這小子的臉。但是這一切,所有人都看不到。我指着他的兩個保鏢說:“你看他們的後背上,都趴着鬼呢!你打算帶我的女兒和他們走嗎?”
女法醫這時候說道:“那天晚上你和那個殺人犯到底給我下了什麼藥?我爲什麼會有幻覺?”
我說:“警察同志,真的有鬼,麻煩你把我女兒還給我吧!”
這時候我拿出了口袋裡的兩個小鈴鐺,這麼一晃,佳佳的頭頓時擡起來了,她開始晃自己的手臂,打算掙脫那小子。可是那小子身後揹着的老鬼,一把就抓住了佳佳的胳膊,任憑她怎麼掙扎都不管用。
我打算衝過去,卻被那兩個保鏢給抓住了胳膊。
女法醫這時候說道:“邢雲,我覺得你該去自首,警察會帶你去看病的。佳佳你就交給我好了,你放心吧!”
“你住嘴!你已經鬼迷心竅了知道嗎?”我罵道:“你這個婊子,快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那小子這時候一笑,指着我說道:“你這個瘋子,看看你自己的樣子,你女兒病了知道嗎?你看看你女兒病成什麼樣了?我們是在救她你知道嗎?”
說着就要帶走,我情急之下,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一把就抓住了這小子的腿說:“求求你,把女兒還給我,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的!”
這小子哼了一聲,一腳踢開我。之後一把就將佳佳抱了起來。
我喊道:“等等,麻煩你們,把這兩個鈴鐺綁在佳佳的腳上吧,這鈴鐺是佳佳的媽媽留給佳佳的。”
說着我爬過去抱住了女法醫的腿,我知道,女人都是心軟的。這女法醫看着我說:“邢雲,你這是做什麼!你快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給我下跪做什麼啊!你還是個男人嗎你!”
我把兩個拇指肚大的金鈴塞到了女法醫的手裡,說:“求你了,我是神經病,但是請你把這個給佳佳,好嗎?”
“佳佳被你害慘了知道嗎?你到底給她吃了什麼?你看看,才三歲的她竟然發育成這樣了,你是不是給她注射激素了?你這個瘋子!”說着,她推開了我,在那個小子的保護下進了電梯。
他們進了電梯後,只留下了一個錯愕的我,孤零零地跪在這電梯間裡。此時,我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無助。捂着臉痛哭了起來。
一直哭了有個三分鐘左右吧,我這纔想起,我老婆和父母還在老家呢,不知道他們這時候怎麼樣了。我下了樓開上車直奔老家,當我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我就知道出事了。
家裡的那兩扇大門虛掩着,我推門而入,看到了兩道車轍。再進到屋子的時候,屋子裡的傢俱都沒有了,擺着的都是以前的舊傢俱。這個家給了我無比的熟悉感,但是卻變得空空如也!
我喃喃:“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要急着搬家嗎?你們怎麼不等我回來呢?”
我心亂如麻,接着就是一股無名火竄了起來。我開始砸家裡能砸的東西,電視機,冰箱,瓷器等,能砸的我都砸了。很快,這動靜驚動了村子裡的人,村長帶人來了,把我按在了炕上。
村長指着我的鼻子說:“邢雲,你是不是瘋了?你家裡出事大家都很難過,但是你幹什麼去了?你父母,你老婆都死在了屋子裡,你幹什麼去了?聽說你小子和殺人犯混在了一起,是真的嗎?”
我瞪着村長,一句話說不出來。村長卻拿出手機,撥打了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