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擎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緩和,多少年了,因爲趙雪琪,他和唐雪櫻之間一直都非常冷淡,如今所有的誤會都解開了,趙雪琪的陰謀也顯露在人前,唐雪櫻知道他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愛她的,她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了不是麼?
“雖然朕對她的行爲很惱怒,但是既然皇后這麼說了,朕就不跟一個死人計較了,這一點不放心吧!”
見宋雲擎答應,唐雪櫻咬了咬嘴脣,還是輕聲卻堅定的問道,“那麼,能不能再請皇上答應臣妾,將雪琪與趙凌然的屍體合葬在一處?”
宋雲擎的臉色一下子大變,目光中滿滿都是震驚和憤怒!他還以爲消除了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唐雪櫻終於能夠將他放在心裡了,但是沒想到,在她的心中,佔據最重要地位的,依然是趙雪琪!即便是趙雪琪做出了那麼多令人髮指的事情,她還是要比他更重要!
“唐雪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將他們合葬?他們是什麼身份,你是想讓朕昭告天下,朕的貴妃和她的親哥哥搞在一起了嗎?你有沒有想過朕的名譽和尊嚴,有沒有想過南楚的尊嚴?你的心裡就只有趙雪琪那個賤人是不是?是不是爲了她,你就可以什麼都不顧了?你到底將朕當成什麼?!”
皇帝痛心疾首的怒吼,唐雪櫻對趙雪琪的在乎讓他太嫉妒,何況這件事情本身就是無法接受的。
“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情讓你太爲難,但是我沒有辦法啊,這是雪琪臨死之前最後一個願望,她這一生已經夠可憐了,我怎麼能夠不答應她?我不能讓我的妹妹死不瞑目啊!求你答應好嗎,我不想失信於她。”唐雪櫻哀求道。
“你不能讓她失望,不能失信於她,不能讓她死不瞑目,”皇帝淒涼的笑了一下,“那朕呢,你有想過朕麼?你知不知道,如果朕答應了你,那麼朕就要被全天下的人嘲笑!南楚的歷史上就有了永遠擦不掉的污點!你將朕至於何地!唐雪櫻,朕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懂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朕!”
“我們的事情暫時先不談好嗎?雪琪這一輩子太苦了,有許多事情都是陰差陽錯的誤會,沒有人能夠預先知道一切!但是現在錯誤既然已經發生了,她也已經用死亡來洗清了自己的罪孽,她無論做過什麼事情,只要最後悔改了,就仍然是我的妹妹,這不就是親人的意義麼?如果在她這種衆叛親離的時候,我作爲她的親人都不站在她的身邊,不原諒她,那還叫什麼親人?宋雲擎,你就答應我這一次好嗎,讓他們在一起吧!”
唐雪櫻說的十分堅決,取出趙雪琪給她的解藥,“你看,她說過,她其實根本不想殺我,只不過想跟你做個交換而已。無論你答不答應她,她都沒有打算傷害我。”
說着,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宋雲擎,你答應吧,你不是愛我麼?只要你答應,我會永遠留在你身邊,這一輩子再也不說離開。”
宋雲擎瞳孔緊縮,不可置信的怒吼道,“你什麼意思?”
他一把抓住唐雪櫻的手腕,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憤怒的說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朕不答應你,你就要離開朕?唐雪櫻,你怎麼可以這麼狠,你竟然爲了一個趙雪琪想要離開我!”
“不是爲了趙雪琪!”唐雪櫻突然也怒吼了起來,“我已經太累了你懂麼?這份愛太沉重,已經讓我心力交瘁了!你還記得麼,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過無拘無束瀟瀟灑灑的生活,我生性就受不了束縛,我不是那種能夠多少年如一日生活在深宮的賢淑安靜女人,否則當初也不可能讓你一個陌生男人住進我的閨房!嫁給你,我失去了嚮往已久的自由,再暗無天日的後宮裡面苦苦掙扎,和那麼多女人分享一個丈夫!我再渴望期盼着你的時候,你永遠都不在我的身邊!我知道你是皇上,我是你的皇后,這生活是無法改變的,所以即便是再痛苦,我也默默不語,只因爲我愛你。”
“但是這份愛已經耗盡了我全部的熱情和力量了,宋雲擎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感受!你在乎嗎?我做不到看着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能維持臉上虛假的笑容,我一直在等待你來,等着你回頭看我一眼,夢想着也許你能陪陪我,可是你在我身邊停留的永遠只是一剎那,你的身邊,不是其他的女人就是國事和大臣!你是皇帝,我不能要求你的生命之中只有我一個女人,所以我只能選擇離開!我根本追不上你的腳步你沒有發現嗎?宋雲擎,你覺得對我來說這公平嗎?你覺得我的性格,還能忍受這樣的生活多久?一年還是兩年?我在這宮裡根本不快樂,這就是你對我的愛麼?用囚禁來表達?”
宋雲擎一雙眸子憤怒的幾乎能噴火,他的額頭青筋直冒,咬牙切齒的咆哮道,“這是囚禁嗎?你追不上我的腳步爲什麼不說,我會等你,這輩子我都在等着你!可是你呢,你一直對我忽冷忽熱,你根本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在乎我!別的女人都爲了我爭風吃醋,可是你呢,我的好皇后,你讓我感覺你不歡迎我,你一直在把我推給別人!唐雪櫻你是那麼灑脫啊,這些塵世的羈絆能夠牽絆住你麼?你看不到我的逢場作戲,你看不到我在故意氣你,你只看到我做不到的地方!你根本不在乎我!”
“逢場作戲?故意氣我?”唐雪櫻自嘲的笑了起來,眼淚卻也同時流了下來,“這就是你的解釋麼?”
她猛地的轉身,手指着白文傑,“你看看他,他比焰兒還要大!這是你的兒子!需要我提醒你麼?這是在你愛上我娶了我之後,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兒子!而且這個女人還不是你的妃子,宋雲擎,你的愛這麼廉價麼?我厚重的愛,已經在你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中消耗殆盡了!”趙雪琪聲嘶力竭的吼道。
皇帝一下子僵住了,忽而像是猛然間失去了生命力一般頹廢了下來,他的臉色極爲難看,眼底懷着深深的恐懼,言辭冰冷而壓抑,“所以你是再告訴朕,你不愛我了?”
“是,我不愛你了,我沒有力氣愛你了。”唐雪櫻低頭擦去了臉上的眼淚,深吸一口氣,冷漠的說道,“你答應我吧,把他們合葬在一起,以後,只要你不趕我走,我就一直留在你身邊。你瞭解我,如果不是我心甘情願的留下來,你是留不住我的。”
宋雲擎忽然大笑了起來,仰着頭道,“唐雪櫻,我現在才發現,你纔是那個最狠的女人,你這麼逼我。你明知道我沒有辦法拒絕你,好,我答應你,讓他們合葬。”
宋雲擎的表情又沮喪又失望,忽然之間就冷笑道,“朕答應你的要求,不過你也得答應朕一個要求,給朕生一個女兒!”
唐雪櫻猛地擡頭,慘白的臉上滿是震驚。她已經三十五歲了,這個年紀要孕育子嗣恐怕是非常不容易。
“爲什麼?你後宮裡那麼多女人,她們都願意爲你生孩子,你爲什麼非得來爲難我?再說,白文傑不是已經認祖歸宗了麼,你現在有兩個兒子了還不夠麼?”
宋雲擎冷笑,“因爲這是你欠朕的,你忘了你答應過朕要爲朕生一個女兒麼?唐雪櫻,你對趙雪琪都能信守承諾,怎麼,難道是要對朕食言麼?”
唐雪櫻猛地想起來,那時候他們成了親,還沒有生下焰兒,她對他產生了情意,在短暫甜蜜的時候她的確是說過要生一個女兒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她還依稀能記得,當時宋雲擎眉宇之間的溫情滿滿,當時她以爲那是他一時的逢場作戲,可現在看來,她竟完全誤會了他。
只是如今時過境遷,早已物是人非,她和他,還怎麼回到過去?
唐雪櫻狠狠的咬着脣瓣,滿臉糾結和悲傷,她沉默了半晌,最終妥協,“好,我答應你!”
宋雲擎的臉色瞬息萬變,最後竟然比哭還要難看,他大笑着離開,不讓唐雪櫻看到他滿臉的傷痛,固執的維持着自己最後的自尊。
這就是他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可以爲了別人而不斷的妥協和放棄,卻在他面前那樣冷酷無情!她說她累了,這座皇宮束縛了她,所以她就要離開麼?就要拋棄他?她覺得皇宮陰森可怖讓人喘不過氣,難道他就不覺得壓抑麼?他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活生生的人啊!
他說她欠他的,她就相信了,難道她就從來不曾將他的心意放在心上麼?如果不是她生的女兒身體裡流着他們共同的血液,會是他們中間的羈絆,他又怎麼會在乎和喜歡?如果不說因爲那個女兒將會是她留下來的牽掛,他又怎麼可能讓她冒風險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