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沒死,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後了。
他掙開眼看見自己在病房裡,身邊有兩位當家的郝棟董酌還有李莉守着他。
見夏侯醒了,三人高興壞了。
“我就說老大福大命大吧,死不了!”郝棟大聲笑道:“又能繼續領導我們佔山爲王了,哈哈。”
“媽的,老子真沒死啊。”夏侯伸手摸摸自己纏着繃帶的胸口,難以置信地說:“當時我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了。”
“你應該感謝天朝控槍的嚴厲,不是真正的制式武器打你。”董酌說:“那混蛋用的只是一把仿製手槍,而且子彈更是土造,所以威力遠遠不如真正的****。”
“幸好不是真正的傢伙,不然老大你真沒了,老子的這條腿說不定也要廢了不可。”郝棟接過話拍拍自己中彈的大腿,哪知太過用力疼得他撕牙咧嘴,惹得李莉直笑。
郝棟道:“老大,那三發子彈因爲威力不足,其中兩發停在了你的胸肌裡,剩下的一發,可能發射的距離很近,打斷了你的一根肋骨,而那根肋骨還插入了你的肺葉裡,這也是爲什麼你當時吐血的原因了。”
“我湊!嚇得我當時還以爲我們做不成兄弟了呢?”夏侯詢問道:“對了,我好像打死那個混蛋了,不會因此背上人命官司吧。”
“不會。”這時同在牀邊陪護的李莉說:“我們屬於正當防衛,所以警察說了,你打死的那個人,不用負什麼責。”
“呵呵,沒想到老子居然殺人了。”夏侯說着轉頭看看,沒見到母親李月清的身影,“我媽呢?”
“伯母昨晚守了你一個晚上,太累了。我讓她回家休息去了。”李莉說。
“老大你不知道啊,我們的李莉同學也不眠不休的照顧你兩天了。”郝棟說。
“謝謝。”夏侯這才注意到李莉顯得憔悴的臉色,“你也去休息吧。”
“不用謝,要是當時沒有你們三人那麼拼命,我們肯定要遭到那些混蛋的非/禮了。”
“男人應該保護女人。”夏侯又說:“我爸呢?有沒有來看過我?”
李莉三人沉默了,最後郝棟道:“你老爸可能太忙吧,只打過一個電話過來,知道你沒事,所以……”
“我是他唯一的兒子,受槍傷了,居然……我TM的是不是他親生的?”夏侯突然感到很委屈,眼淚一下子淌出。
“別激動,你是病人。”李莉掏出一方手絹溫柔的爲他抹去眼淚,“男子漢大丈夫的,應該有淚不輕彈。別哭了,不要讓我一個女生看不起你哦。”
“這種待遇,我也想要啊?”剛纔拍疼自己大腿的郝棟,硬擠出一絲眼淚,把頭伸過去,笑嘻嘻的說道:“李莉同學,能不能也幫我擦擦?”
李莉頓時紅了臉,逃出門去並丟下一句:“不理你們了!”
“哈哈”郝棟笑着打趣夏侯道:“老大,你是不知道啊,當時你昏迷過去,我們都以爲你掛了,李莉哭得那個慘,我都恨不得躺在地上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好啊,我們換換。”夏侯動動綁得跟木乃伊似的身子說。
“李莉心有所屬了,那就是老大你。現在就算真換是我躺下,也換不來人家的關心啊。”郝棟羨慕嫉妒恨地道:“看來我們的土匪武裝,從此以後要有壓寨夫人了。”
“太好了。”董酌加了一句,“大哥什麼時候喝喜酒啊?”
“……”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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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又是眨巴眼功夫,夏侯三人從高中畢業了。
他們的成績一直很好,考試發揮正常,所以上重點大學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並非每個人都像他們一樣成績那麼好。
可謂是幾家歡樂幾家愁,那些成績不好的,要麼選擇普通的大學,要麼再復讀一年重新來過,要麼就此輟學下海闖出一片天或者直接去當兵。
夏侯所在的大院,一個被他們三人從小欺負到大的孩子就要去當兵了。
平時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理應前去歡送,所有大院裡住的人幾乎都去了,包括夏侯的父親夏淵。
要走了,一走就是三年。臨走前當然要好好囑咐一番,其中包括請領導訓話。夏淵作爲大院裡,軍銜最高的人,被那孩子的父母邀請講話。
夏淵也不矯情,走上前也不做什麼訓話,而是問道:“孩子,告訴我爲什麼要當兵?”
“可以保家衛國!”
夏淵點點頭,又好像不太滿意的問:“還有呢?”
“還有,還有……”
見他遲疑,夏淵說:“想說就說出來嘛,扭扭捏捏不是軍人的樣子!”
“是首長!”那哥們大聲說道:“除了可以保家衛國,還有就是立功了,可以當官,把軍人當做一輩子的職業,就算不能立功,憑着退伍證將來複原了,也能找到好工作!”
他的話惹得旁人一陣笑聲,其父母顯得有些尷尬怪他什麼話都亂說,但夏淵沒有笑,鄭重的說:“像個軍人敢實話實說,不過孩子,養兵千日用在一朝,我們作爲當兵吃糧的人啊,一旦國家和人民有需要了,你也要做好犧牲的準備,不要把心思全都放到能不能立功上面,知道嗎?”
“是!首長!”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一門心思老想着當將軍的士兵,肯定也不是什麼好士兵!”
“是!首長!我知道了!謝謝您的教導!”
“好孩子。”夏淵拍着他的肩膀,轉頭看了看夏侯,很羨慕的說:“要是我家夏侯也能跟你一樣當兵該多好。”
“首長!夏侯成績那麼好,不當兵也能成爲國家棟梁!”
夏淵只是笑笑不再說話。
歡送的人們漸漸散去,夏侯趁着空擋,走到父親身邊問道:“爸,您就那麼想讓我當兵嗎?”
“想,做夢都想,可惜……”夏淵看了看他的左眼,嘆了口氣,用手敲打自己的頭,道:“腦袋裡這塊永遠也取不出來的彈片折磨了老子一輩子,每天都疼也就罷了,沒想到還把你給害了。”
“爸,不一定非得當兵,才能算爲國家做貢獻吧?”
“當然不是,各行各業都能爲國家做貢獻,但你是我的兒子,當兵是第一選擇!”
“我真是您兒子嗎?”夏侯埋怨的說:“您冷落我這麼多年,有很多時候,我都懷疑自己不是您的兒子。”
“我恨我自己啊兒子,爲什麼就遺傳給了你呢?”夏淵沒有回答他的話,然後轉身離去邊走邊不住的敲打自己的腦袋。
看着父親微彎的脊背和兩鬢蒼蒼的白髮,夏侯突然有些哽咽起來。爸爸老了,真的老了,父親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能扛着自己跑的爸爸了。
夏侯很想跑上前去跟父親說,自己的眼睛沒毛病,一直都是騙他的,可轉念一想,如果讓老頭子知道自己欺騙了他這麼多年,會不會大發雷霆呢?用膝蓋想想就知道了。
很快高考成績公佈出來了,毫無意外前三甲的榜首榜眼探花,全被夏侯,董酌和郝棟三人霸/佔了。
看到自己又是第三名夏侯一點高興不起來,郝棟嘻嘻哈哈的安慰他。“別這樣啊老大,雖然是第三名,但也好聽過我,萬年老/二啊,哈哈哈……”
“咳咳……”董酌指指陪着夏侯同來看成績的李莉,提醒郝棟別說葷/話,“嫂子在呢?你小子注意點影響。”
“討厭了,你們老拿我開玩笑。”李莉嘴上埋怨,心裡其實樂開了花。
“別理他們兩個,我們去吃東西。”夏侯說。
“老大不要我們去嗎?”郝棟。
“人家想過過兩人世界,所以……”董酌附和道。
“怕了你們了,跟上吧。”
四人尋摸了一家飯店吃飯,酒過三巡。
夏侯突然問郝棟董酌兩人道:“你們以後想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啊?自然是老大你去哪我們跟着去哪了?”郝棟道:“我們不是一直都是一起的嗎?”
“現在我突然不想一起了。”夏侯說:“我想去當兵。”
“什麼!!”郝棟董酌兩人像觸電一般撐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2000年的時候,義務兵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