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助理,唐局長,早上好!”顧雨薇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端起牛奶喝了一小口。
“呵呵,美女就是不一樣,吃得這麼少!”曾磊看着顧雨薇盤子裡那麼一點早餐笑道。
唐鳴卻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顧雨薇也笑了笑,她看到曾磊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盤子裡剩下了雞蛋殼,水果皮什麼的一堆,但是他還在喝着豆漿。看得出他吃了很多,難怪會說顧雨薇吃得少。
曾磊大口喝完了杯子裡的豆漿,然後看着顧雨薇說道:“顧書記,今天的現場可能會比較混亂,如果你不願意看到那個場面的話,就選擇迴避吧?”
迴避?顧雨薇不可思議地看着曾磊,讓她別去了?曾磊這是真的要暴力強拆嗎?
那樣的暴力場面她確實不想看見,可是,她真心不希望廖家人受傷,不希望發生暴力強拆!
“曾助理,要不,我最後再去和廖家人談談?”顧雨薇還是這句半死不活的話。
真他媽的是婦人之仁!曾磊看着顧雨薇心裡罵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是趙牧晨的女人的份上,我纔不會憐惜你,叫你不要去!這樣的場合,很多人是想回避都來不及,她卻偏要往前湊,是不是有點兒太傻了?
作爲集團春江領導,有參與過這項工作的,按理都要到場。但是,曾磊早上想了想,還是覺得顧雨薇最好不要去。首先她是個女人,又是那麼柔弱,不懂得保護自己,這要是現場一旦混亂起來,他還真怕她受傷了!其次,她是助理的女人,無論如何,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應該爲她考慮考慮;第三,她真要出點什麼事兒,他還真怕李助理怪罪到他頭上,給他點小些穿,那他就慘了!
畢竟這個女人目前在李助理那兒是很得寵的,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不需要再談了!”曾磊很堅決地說道,“談了也是白談!”
難道今天去就是直接了斷地去拆房子,連前奏都不需要了嗎?顧雨薇傻傻地想着。
她怎麼覺得這個事情那麼沒有人性,那麼不靠譜呢?
“你自己考慮,爲了安全起見,你可以不去!”曾磊再次看着她說。
顧雨薇看了看唐鳴,唐鳴的目光和她接觸的時候,很是有些耐人尋味。只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曾磊這麼做,純粹是在保護顧雨薇。不到場,不參與,就是出事兒了,責任也很小。但是,去了現場的話,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唐鳴其實也希望顧雨薇不要去,這樣的場面確實不適合女人去,何況她還是這麼年輕的一個女人,又是個嬌小姐的樣子,去了到時候怕是要被嚇壞了!
顧雨薇有些矛盾。她想去,但是,她也怕去。
她想去現場,如果萬一唐鳴很衝動的話,她想她還能及時地制止他,確保不發生什麼暴力事件;可是,她又怕,現場的情況是不可控的,就憑她這麼瘦弱的女子,能阻止得了他們的暴力強拆?恐怕是癡然說夢吧?
但是,顧雨薇考慮了那一小片刻的功夫,還是決定去吧!不管什麼樣的場面,她都想去看看,最好是不要發生衝突。
“曾助理,我還是想去看看--”顧雨薇弱弱地說道。
曾磊看着她,楞了片刻!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看來她全然不知道現場會是什麼樣的局面!好吧,去就去吧,就當是對她的一種歷練,反正她還年輕,多見見世面,對她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只是,要做好保護工作,千萬不能讓她受傷。這姑奶奶要是出點什麼意外,恐怕他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當然,這個時候的曾磊,全然不會想到後面的那個結果,否則他就不會讓顧雨薇選擇去與不去的事情了,而是直接命令不讓她去!
只是,誰能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呢?
“行,你決定了就去吧!”曾磊笑着說,然後看着唐鳴說道,“保護好顧書記的安全!”
唐鳴的臉上表情很嚴峻,一聲不吭地點了點頭。
這個任務很艱鉅啊!現場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只怕到時候他顧及不過來就麻煩了。
曾磊說完,又看了顧雨薇一眼,然後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嘴,端着盤子先走了。
他離開後,唐鳴也吃完了。唐鳴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他端起盤子要走的時候,似乎猶豫了一下,看着顧雨薇,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沒說,就那麼走了--
顧雨薇看着曾磊和唐鳴的背影,一前一後消失在她的眼前,她心裡卻是感覺有點怪怪的。
尤其是唐鳴的神情,讓她有些不安。
唐鳴這個態度,她不知道到了現場唐鳴會怎麼做?
來不及多想了,牆上的時鐘已經快指向八點十五了,顧雨薇匆匆吃完了早餐,來到了辦公室。
她纔剛坐下一會兒,桌上的電話就響了,唐鳴通知集合。
八點半,集團春江大院裡,唐鳴組織的警察,城管,房管,城建。拆遷辦等等各個相關單位的人員,都已經到了,八輛大面包車,還有幾輛警車,加上集團春江的兩輛車,大家各自上車歸位,唐鳴的車子開在最前面,浩浩蕩蕩地往興山農場開去了。
顧雨薇和於少鋒坐同一輛車,是古麗青原來的那輛車,司機是小舒。
就在曾磊決定對廖家進行強拆的這幾天,有幾件事情是顧雨薇所不知道的。
從顧雨薇和廖家談判失敗回來之後,廖家的水電就被斷了。這是顧雨薇不知道的。
廖家被斷水電之後,廖家人意識到,集團的態度是要對他們廖家開始來強硬的了,斷水斷電是最明確的信號。
廖家本來就人多,很多第二代都在昌城工作,在意識到自己家裡要遭遇強拆之後,廖家三兄弟把在附近工作的孩子們都招回來了,人多力量大,這在鄉村,是很大的優勢。
其次,廖家人準備打持久戰,斷水不可怕,鄉村可以自行取地下水,把原來門口打的那口壓水井裝上電泵就可以抽水了,可是,沒有電卻是不行的。做飯要用電,洗澡要用電,沒有電,連電視都不能看,手機都沒法充電,就無法跟外面聯繫了。
廖家的第二代都是和時代的弄潮兒,是手機控,手機就是他們和這個世界的一個重要連接點,手機QQ和微博,是廖家的小女兒廖如雪最喜歡上的。
於是廖家人買來了小型的發電機,然後到縣城去購買柴油,自己發電。
解決了這個問題,廖家便什麼都不怕了,完全可以和集團打持久戰。
而且這幾天,廖家的第二代回來之後,收集了全國各地釘子戶與集團談判抵抗強制拆遷的案例,廖家人要從其他釘子戶那兒吸取經驗,吸收教訓,這樣才能和集團一直死磕到底。
時間已到8時40分,廖海才的大女兒廖如琴端着一碗蛋清坐在屋檐下,開始做臉部美容,和在井臺邊忙碌的母親黃翠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井臺邊,黃翠花已經將鯿魚剖好、洗淨。這是廖海纔剛從集集團上買回來的新鮮的鯿魚。孩子們都回來了,廖家每天吃飯都像過年一樣豐盛。
廖海書的小女兒廖如雪卻站在井臺悠閒地玩着手機,她一邊拍照,一邊發微博,把自己在家裡的原生態生活和她的同學朋友們分享。她在昌城的一家花店裡上班,今年二十一歲,職業中專剛剛畢業,學的是插花技術,她很享受花店的工作,平時也很愛打扮自己。
現在,站在這個井臺上,廖如雪一身豔麗的服裝,精緻的打扮,都是很打眼的。她這也的裝束,全然不像廖家的人,更像是一個城集團的弄潮兒來鄉村體驗生活的。
就在母女倆閒聊着的時候,黃翠花一擡頭,發現三四部小汽車轉眼間開至家門口,後面還跟着好多輛麪包車。車子聽下來後,黃翠花看到十多個穿制服的民警向她走來。
黃翠花發現領頭的是興山農場警察所的指導員吳根茂,他走到黃翠花身邊說:“我們接到羣衆舉報,你們這裡有柴油。”
黃翠花愣了一下,雙手習慣性地在胸前的圍裙上搓了幾下,然後看着吳根茂說道:“有柴油怎麼了?我們的柴油是用來發電的!”
但是,黃翠花的解釋吳根茂根本就沒有聽,而是直接揮手讓後面跟着的民警進入了廖海才家的一樓進行搜查。
“唉,你們,你們不能進去!”黃翠花緊追着他們的身後,想往屋子裡走去。可是,她即刻被後面的兩位民警給死死拉住了。
“你們放手!你們要幹什麼!”黃翠花大聲叫着。
廖如琴和廖如雪被眼前這個景象給驚呆了!警察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進入了他們的家裡了!他們絲毫沒有反應過來啊!
廖如雪即刻用手機記錄下了眼前的一幕。從這一刻開始,廖如雪一直用手機記錄着現場的情況,並且隨時發到了微博上。
只是,讓廖如雪沒有想到的是,她對家裡強拆的這場“微博”直播,即刻引起了網絡上的圍觀,《風潮週刊》的記者馬飛實時關注了廖如雪在微博上的轉播,並且及時進行了轉發,廖家的遭遇,在網絡上瞬間就被頂成了最熱門的關注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