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
燕京城外劉平騎在馬上,一身火紅的戰袍,隨着獵獵長風飄動。內襯的軟甲將劉平包裹的像是一個鋼鐵之軀。身側是三百多披甲護衛。衆星拱月一般護在劉平兩側。面前是浩浩蕩蕩的人馬。整齊的排列在自家身前。上萬雙眼睛目不轉睛的望着劉平。普通的士兵一臉熱切的望着自家的統帥。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帶領着他們打敗了不可一世的燕地郭藥師;殺死了金人世子,打跑瞭如同凶神一般的金人。甚至收回了喪失百年的燕京,此刻他們眼裡的劉平已經如同軍神一般,不管他們的侯爺有什麼命令,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恐怕也眼都不眨一下。因爲他們相信,哪怕是衝向地獄,自家的統帥也會第一個帶頭衝進去。而且他們始終堅信着,在劉平的帶領下一定會贏!
劉平望着眼前的萬餘人的隊伍高聲道:“知道我們要去哪裡麼!!”
“太原!!”衆人回答道。
“不錯。太原!有人說太原危險。哈哈哈哈!!笑話!!老子能活到現在,哪次不是在屍山血海裡趟出來的!怕死,就別當我永定軍!!告訴我,永定軍有沒有孬種!!”劉平喊道。
“沒有孬種!!”衆人回道。
劉平接着說道:有人勸我說,不用去太原,太原守不住了,連朝廷都快要放棄太原了。我說爲什麼不去!!誰都知道太原危急。可是誰說太原就守不住了。”
劉平猛地大聲道:“太原的官員們沒有放棄,太原的百姓們沒有放棄!我知道,大家生在燕地,長在燕地。隔着上千裡的太原離我們似乎太遙遠了些。但請別忘了,他們和我們一樣同宗同族,身體裡留着同樣的漢家血脈!燕地受異族壓迫將近百餘年。如今金人被我們從燕地趕跑,可是難保哪一天金人便會捲土而來。如今族胞有難,國土侵凌,爾等可願隨我接援太原!!”
“譁!!!”一陣甲衣作響,萬餘永定軍士單膝跪地,齊道:“願隨將軍同往!!”
劉平昂立馬上,望着眼前的永定軍,猛地抽出腰刀大聲喊道:“永定軍!向前!向前!向前!!”
所有的永定軍紛紛舉起右手砰地一聲敲擊在了自己的胸口處!向着劉平行了一個永定軍標準的軍禮。一時間砰砰作響。齊聲道:“向前!向前!向前!!”萬人發聲至若炸雷聲穿數裡,響徹天空。
萬餘人馬浩浩蕩蕩的直奔太原方向而去。燕京城牆上,望着劉平隊伍遠去身影,拿可心裡鬱悶無比,自己沒有能力勸說劉平不要去馳援太原,自己這個主公平日裡腦子反應也不差啊,怎麼到了這檔口就好像腦子被驢踢了,非要去支援太原城,在生在遼地的拿可自己看來,這是不能理解的,當然。拿可鬱悶歸鬱悶,該做的支持還得做。所有的後方物資供給全靠自己來維持,準備的大軍糧草能夠支撐劉平隊伍兩個月的需求。這筆龐大的開銷讓摳門摳慣了的拿可心疼不已。
“哎,主公啊,主公,你可千萬要小心啊。”拿可嘴裡唸叨着,身側的張俊道:“拿可大人,不必如此啊,咱家侯爺福大命大,屍山血海裡走的次數還少麼。侯爺不是莽撞的人,他能做這個決定,必是心中已經有所計較了。”
拿可擡眼望了望張俊,自從這個傢伙的叔父被金人殺了後歸順了劉平,做了一個從品的將領,一切事情都處理的不錯,這也是劉平將他留下來的原因。至於他和劉平最初的一絲嫌隙,按照劉平的說法,自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己敢留下張俊守城,那麼就說明自己不怕張俊有什麼妖麼子。
“恩,侯爺總歸是侯爺,但願一切順利吧。”拿可說道,“我得去看看燕京周邊的糧食都收上來了沒有,要是不及時存糧,我怕大軍吃緊。”
“拿可大人說的極是。末將陪您一起?”張俊道。
“不必了,張將軍,你自有你的任務。守衛好燕京,便是對侯爺最好的支持了。”拿可道。
在拿可看來,劉平此行不啻是自殺,大宋西北邊軍幾十萬人都被金人圍點打援。磨得全都如同打了蔫的茄子,任誰都知道,現在的太原那便就是個絞肉的戰場,就憑自家主公這萬把號人,能扭轉局面麼?怕是會傷亡慘重都是輕的,萬一全軍····。哎不想了,不想了。盡人事,聽天命吧。拿可心裡做好了劉平敗北的準備,退一萬步講,劉平吃了敗仗好歹還有個燕京城可以回來不是。
前面是山,山很高,劉平望着眼前這連綿的山脈有些無語,當隊伍出了真定府後,眼前的這座山攔住了去路。山名太行,這座神話傳說中愚公移山中的一座,眼前的這座山其實只是太行山脈的一座無名山,雖說不大,但是卻不低,若是爬上去,沒有一天,還真是費勁。劉平望着太行山發了一會呆,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岳飛此時策馬來到近前道:“將軍,前面的山勢高陡,是不是需要繞行。”
“繞行?繞行的話至少要耽擱三天的時間,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耽擱,通知所有軍士,落日之前必須爬過此山,過不去的,軍法從事!”劉平冷聲道。
“諾!”岳飛領命道。所有的騎兵下馬,長槊順着馬頭而放,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的上爬。馬蹄在貧瘠的山道上踩出一道道印記,長槍營和弓營的還好些。步軍總是可以克服一些地域的艱苦。不過陌刀營的卻是叫苦不已,厚重的鎧甲悶得人喘不過起來,要是再平地上還好些,可這是在爬山,沒有聽到劉平的命令誰也不敢脫下來,直到劉平下令可以脫了鎧甲上山,已經走在半山腰的陌刀營才卸下鎧甲。經過了大半天的日子,終於艱難的通過了太行山,雖然只是太行山脈的一座無名山。整個隊伍,除了有兩匹馬因爲山路崎嶇被扭傷了前蹄,倒是沒出什麼大事。
大軍行進的速度很快,僅僅是五天的時間,已經穿過了燕地,又行了一日,劉平下馬後對着身側的楊三多道:“三多,到哪了?”
“回侯爺,我們已經到朔州城百里外了。”楊三多道。
“恩。”劉平應了了一聲,暗自思索,朔州已經快是太原的門戶了。只要再向前就正式的步入了金人的佔領區域了。不得不謹慎些,自己的這點人馬對着金人還真是太少了。轉身道:“斥候營有消息嗎?”
“侯爺,楊再興帶着斥候去偵查了,不過還沒有回來。”另一側的林沖說道。
正在這時遠處的斥候飛馬來報,楊再興一身鎧甲,飛馳到劉平近前下馬行禮道:“將軍,前方十里外發現一股金兵,大約有百餘號人馬,全都是騎兵。”
身側的衆人登時都來了精神,終於碰上一股金人了。牛皋大喇喇的一橫雙鐗,拱手道:“將軍,我帶兵去把那幫龜孫結果了。一路過來,除了幾夥不長眼的土匪,還沒看見金人,好容易抓住了,俺老牛的雙鐗早就飢渴難耐了!!!”
“攮貨,有的是金人讓你殺,不過百餘金兵騎兵,瞧把你樂的。”劉平笑道。轉聲道:“通知騎兵營,悄悄趕上去,把這對金人拿下!”
“諾!!”楊再興應聲道。
劉平望着身側躍躍欲試的諸將笑道:“才百多人的金人,諸位,以後金人的腦袋有的事,難道還不夠你們砍嗎?”
話一說完引得身邊一陣鬨笑。韓世忠策馬到劉平近前嬉笑道:“將軍,我倒不是怕金人的腦袋不夠砍,就怕砍下的金人腦袋太多,將軍您的賞錢不夠分啊。”
“潑韓五,緊着你的肉,某家的鞭子沒抽舒服你是吧,還沒斬下一個一半拉的金人就和我討賞錢啊。”劉平笑罵道。
“嘿嘿,將軍,俺老韓實在是手癢癢,讓俺也去吧!”韓世忠賣乖道。
“去吧!去吧!”劉平笑道。
韓世忠和牛皋和楊再興領着百多騎兵悄悄摸了上去。遠遠看見百多名金人騎兵正在馬上用鞭子驅逐着一批女子,還有幾車糧食物資,看來是剛剛屠滅了一個堡寨,從裡面俘虜了些婦女和糧食。皮鞭抽打之聲和哀哭之聲不斷傳過來,不絕於耳;只見一個年輕的女子抱着懷裡的孩子艱難的跟着往前走,興許是走得慢了些,慢慢有點掉隊,眼見着一個金人騎兵揮動手裡的彎刀從後面兇狠的一刀劈下,將那女子橫身劈開,鮮血滿地,登時死去,那女的懷裡的孩童被馬蹄踐踏的骨碎如泥。而那金人騎兵卻是舔了舔沾滿鮮血的彎刀放聲大笑,彷彿剛纔做了一件極爲美妙的事情。
楊再興與衆人望着這一幕鋼牙緊咬惡狠狠罵道:“該死的金狗!!”
“娘求的,老子要活剮了他!!”牛皋氣的滿臉通紅,一夾馬腹就要衝過去,被身側韓世忠一把攬住馬的繮繩。
“慢些!這幫雜碎早晚是死人,先不要驚動他們,省的他們有所防備。”韓世忠一臉凝重道。
別看平時牛皋罵罵咧咧,在軍營裡除了劉平和岳飛誰都不服,可是對上韓世忠反倒是老實的很,果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兩個混不吝的傢伙湊一起,相處的還不錯,韓世忠勸住了牛皋,吩咐了手下騎兵慢慢靠近,等待機會。
前方是一處山坡,金人們剛剛下了山坡,還沒來得及回頭,緊緊綴上來的宋軍騎兵在韓世忠的命令下發起了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