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獅搏兔,倒也有些趣味。”种師中道。言語中滿是不屑,高世宣人稱西軍神射,當年御邊抗擊大遼之時,萬軍之中,一箭便射翻了躲在中軍之中的遼軍主將。遼軍軍心大亂,趁勢掩殺,擊退了數萬遼軍。如今高世宣被自己叫出來比試也是存心想要殺殺劉平的威風,所以种師中根本不會擔心自己會輸。此刻种師中的心裡一陣偷笑,暗道不是你一個乞丐子帶着些幾個散兵遊勇打了幾次破仗便能當得起強軍之稱,我西北邊軍經過幾代人浴血廝殺用屍骨磊堆起的軍功纔是真正的大宋第一強軍,你這雜牌的軍隊算個屁。
“嘿嘿,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況,誰是獅子,誰是兔子還未可知!”劉平針鋒不讓道。
此刻早有軍卒收拾了空地,作爲靶場,在空地三百步處插上了三個箭靶。侍衛從給老種安排了藤椅,讓老種坐在椅子上觀看,而其他部將卻是都站在一旁,都看着場上的二人。就見高世宣和湯懷二人都上了場上。二人相互一行禮,高世宣道:“小兄弟,你是晚輩,我不欺負你,你先來吧。”
“高將軍,您是前輩,我就不強出頭了,還是你先吧。”湯懷道。手裡擎着一柄長弓,平靜着望着眼前的高世宣。
“呵呵,好,那我就就不客氣了!不過待會輸了可莫要俺欺負後輩!”高世宣高聲道。
“我不會輸!”木訥的湯懷只是生硬的回了一句。
“鴨子嘴,還挺硬!”高世宣一臉輕蔑,取下背後長弓,右手秉弓,左手從箭囊之中抽出三支利箭。高世宣的箭簇是青色的翎羽,木質的箭桿被打磨的成了白色。熟練的彎弓搭箭,五指並扣竟然是連扣三支箭在指尖,碩大的硬弓被拉開,目標直指三百步遠處的三個箭靶。弓如滿月,手指鬆開。
“嗖嗖嗖!!!”三支利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直奔箭靶而去,噗噗噗!!
衆人定睛一看,就見三支利箭全部釘在了箭靶的圓心之上。還未等衆人看清,就見高世宣迅速的又抽出三根箭來。彎弓搭箭急速射出,又是破空之聲。三支利箭再次各自射中三個箭靶的紅色的圓心之中。
“好!!”衆多的西軍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齊聲喝彩。
高世宣嘴角一笑,不知何時手裡又是三支利箭射出。噗噗噗!!再次各自射中三個箭靶上的紅色圓心上。
不過是在兩三個呼吸之間,高世宣便連射出九箭,而且是三箭連射,箭箭命中靶心。連珠箭射的如此之快,而且如此精準令人歎服,不虧爲西軍第一神射。
“好!!!”
“高將軍,好樣的,真給咱西軍長臉!!”
“高無敵!高無敵!!”
西軍衆將士紛紛高聲呼喊喝彩。种師中望了劉平一眼,一臉嘚瑟的神情。就像是在說,看見了小子,這纔是我西軍的實力,你們都是戰五渣啊!!
“不錯!不錯!”老種也是一臉微笑。
劉平此刻根本就是無視种師中的嘲諷的眼光,只是淡然的望着場上的湯懷。
高世宣射完把弓箭平放在手上,示意查看鞭子的軍卒可以去看靶了。一個校尉帶着三個軍卒將靶子拿下,恭敬的送到老種與劉平等人面前。那校尉高聲道:“高將軍一共射了九箭,箭箭命中靶心!”衆人紛紛傳看,只見三個箭靶之上各有三支利箭,而且三支利箭全都插在每個圓心的中間部位,形成了一個小三角型。
老種向着种師中笑道:“看來高世宣這些年沒荒廢啊,箭法猶勝當年啊。”
种師中笑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啊,世宣每年光要射廢的弓弦便有七八條之多,當年萬軍之中能一箭射下遼人的大將,端的是我西軍的猛將,豈是一些默默無名的阿貓阿狗能比的。”說完一臉挑釁的望着立在老種另一側的劉平。
劉平此刻也不搭言,只是望着靶場之中。老種擺擺手,示意种師中不要說話這麼刻薄。心裡卻是打定主意,哪怕是那靶場之上的永定軍小將輸了,也得給些賞賜,省的劉平的臉上掛不住。
此刻楊再興張大嘴巴道。“果然厲害,不過才兩個呼吸而已,便連射九箭,而且還是三箭連射。還真是厲害啊。”
“俺沒騙你吧,高世宣被稱爲西軍第一神射不是浪得虛名的,沒想到,這傢伙過了十多年,箭法還是如此厲害啊。”韓世忠嘖嘖道。
“韓將主,難道湯校尉就沒有贏得希望了麼?”另一側的楊三多問道。
“難!!實在是太難,怕是湯四郎希望渺茫啊。”韓世忠嘆息道。一衆永定軍士眼中都是一臉的焦急與擔心。生怕湯懷輸了。
報靶完成,那校尉指揮三個軍卒將靶子放回原處,然後離開,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令旗一揮舞,示意可以讓湯懷射了。
此刻的湯懷只是緊緊地抿着嘴巴,對着場外的呼喊與喝彩之聲充耳不聞,自顧自的調整了一下弓弦,對着高世宣道:“你很厲害。”說罷,轉身向着後走去。
“小輩!你什麼意思!!認輸了??”高世宣冷哼道。
“太近!”湯懷淡淡道。
“狂妄的小子!”高世宣一臉諷刺道,三百步的距離引弓,若是臂力稍弱,能不能射中箭靶還要兩說,這廝居然還嫌近,這算什麼?是爲輸了做藉口麼?射藝不如自己,便可以推脫是因爲比自家遠的原因麼?哼!
此刻場外,衆人也都一頭霧水,劉平等人看到湯懷轉身之時,大多認爲湯懷是因爲見識了高世宣的箭術,心裡覺得自愧不如,轉身自動退出比賽,种師中甚至冷笑道:“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以爲摸了幾天的弓箭便以爲會射箭麼?哼!箭,不是那麼射的。”
劉平望向种師中,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依舊不理他,只是注視着正在場上衝着後面行走的湯懷。
湯懷向着後面直直的走了五十步。才定住腳步。轉過頭,從箭囊之中取出箭來,湯懷的箭矢是黑色的箭桿,鋒利的箭尖閃着亮光,同樣是是右手秉弓,彎弓搭箭。同樣可是五指並扣,連扣三箭。弓如滿月,直瞄向遠處的箭靶。此刻的遠處的箭靶之上,每個箭靶的紅色中心圓圈都是滿滿的三箭,就算是湯懷能射中圓心,也都沒法射到中心點了,因爲高世宣的三支箭形成了一個三角位置,將中心點都擠滿了。劉平此刻暗自嘆息,怕是這次要輸。
豈料,就在此時湯懷手指一鬆,但聽得破空之聲,三支箭直奔向三個箭靶。同時一陣細微的劈裂之音傳到衆人耳中。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就見湯懷又是抽出三支箭快速的扣住,彎弓拉滿,又是三箭射出。又是一陣細微的劈裂之聲傳來,雖然很細微,但是卻清晰入耳,此刻數千人的眼睛都釘在場上,再無一人言語,場間安靜的可怕。
高世宣忽然感到有些不妙,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湯懷再次抽出三箭,扣在手指,再次開弓而出。這次仍舊是三聲細微劈裂的聲音傳來。同樣是九箭,同樣是三箭齊發,同樣的是快速的連珠箭。同樣的九箭射完,湯懷將持弓的手下垂,示意軍卒可以驗靶了。此刻內營之中安靜的掉下一根針都聽得,只剩下衆人的呼吸之聲。許多人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三個箭靶之上,再無高世宣的白色箭桿,只剩下湯懷的黑色的箭插在上面。驗靶的軍卒望着那領頭的校尉結巴道:“這真的是人射出來的??”
“費什麼話,先拿去讓老種相公驗靶。把地上的白箭桿也拿着。”那校尉勉強鎮定道。
“諾!”那三個軍卒依言將地上的裂開的白箭桿也拾起來送到老種等人面前。
“厲害,厲害,這纔是真厲害啊!!韓將主,你看見沒有,看見沒有,湯四哥纔是真正的神射啊!!”楊再興一把攥緊拳頭,興奮道。另一支手扯住韓世忠的胳膊不住搖晃道。
“哎呀呀···我看到了,看到了,別搖了,再要老子的胳膊都快你搖下來了。”韓世忠一把甩開楊再興的手。一臉不滿道。不過也是滿臉的高興:“這湯四郎,不言不語的,恁誰也想到居然這麼厲害。”
靶場場外,圍觀的一衆軍將們都直愣了眼睛,這都可以,這永定軍的小將簡直都神了,怕是李廣在世也射不出如此精妙絕倫的箭法啊,不得不承認人家的箭術厲害啊。老種等將領們望着軍卒們拿過來的靶子紛紛嘖嘖稱奇。老種拿過裂開的一把白箭桿,全都是從中間開裂,被箭靶上的黑色箭矢一劈兩半,擡眼望了一眼劉平,暗暗道:“這小將好準頭,好臂力,怕是百年都難出這麼一個神射啊,居然就到了這劉平手下了。劉平啊,你這手下還真是有點東西啊,如今可是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啊。”
“果然是個天生的好箭手,厲害,當真是厲害啊。”老種不吝讚美道。
劉平心裡就好像是三伏天喝下了冰鎮飲料一般,晶晶亮、透心涼,一個字,爽!不過對面的种師中此刻卻是臉色鐵青,牙齒暗自咬得咯咯直響。
劉平一臉戲謔道:“有些人就喜歡吹噓什麼神射、射術怎麼怎麼厲害。哼,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嘖嘖,這箭,不是這麼射的嗎?種副帥,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