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中,永定軍在劉平的安排下,放了三天的大假,各部人馬俱都可以按照輪值回家探親,每一個永定軍的士兵,都是拿着豐厚的犒賞銀錢高興的回家探親。\ .\陣亡的將士,劉平親自安排人造了花名冊,將各自的骨灰交由專人送回家鄉,永定軍各部人馬都是眼睛附近的兒郎子弟,豐厚的體恤隨着犧牲的烈士們的骨灰一起送到了陣亡將士的家屬手裡,燕京城內又劉平下令,建起了一座高大的忠烈祠,將每個陣亡軍士的生前的鎧甲兵刃,或者貼身衣飾,作爲衣冠冢,安葬的在忠烈祠中,每一個牌位之上都是該軍士的職位,性命,籍貫,還有功績。劉平並親自下令四天後,安排一場盛大的祭祀,祭奠陣亡的兒郎。
四天後,在忠烈祠外,白綾素裹,香火嫋嫋,劉平和所有永定軍的軍將們以及軍士們俱都是全軍素縞,都在此地祭祀。周圍圍着成千上萬的燕京城的百姓,有的百姓都是面露悲傷之色,永定軍都是燕地子弟,其中光是燕京的兒郎就有三五千人,太原一戰,永定軍的幾乎折損了三分之二,大半將士都是折損在太原城外,前幾日永定軍凱旋而回,雖然是挾着大勝之威力而回,可是畢竟是損傷巨大,燕京城內幾乎是一半的人家都是掛上了白綾孝布,街上偶爾就能聽到各家院子裡的悲苦之聲,負責安撫的將官分出去了上百隊,這幾天幾乎是跑斷了腿一般給各個戰歿的將士去送撫卹。
此刻,也許這羣百姓之中,有一大部分都是戰歿軍士的家屬,一臉悲傷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劉平頭上繫着白綾布,一臉凝重的的走向了忠烈祠外的高臺,站在高臺之上,高臺之上,擺放着各類犧牲祭祀,牛羊豬等熟食祭品,高臺的另一側則擺着五門軍械監剛剛製作成型的巨型火炮,外形頗像後世的紅衣大炮,每個大炮的後面是站着4個精壯的永定軍軍士,四個人一組,一組之中便有一個手執着火把的軍士,松明的火把散發着炙熱的氣息,每個軍士都是一臉肅穆的望着前方。這應該算是永定軍最初的炮兵了,因爲每個軍士的鎧甲前胸都是寫着一個大大的炮字,劉平望着這幾門大炮,心道,看來軍械監的老吳這陣子也沒有閒着啊。回頭得給軍械監讓拿可多撥一些銀子,畢竟這科技纔是第一生產力啊。
定了定神,劉平面向着衆人高聲道:“今日,我劉平就在此地,來祭奠我永定軍戰死的袍澤!!!”
話說完,臺下黑壓壓無數的的百姓與軍士紛紛屏息不語,望着臺上的劉平。眼中也都是滿是凝重之色。
劉平猛地一揮手,身側的楊三多端着一個銅盤上來,盤子裡,放着三個酒杯,劉平拿端起一杯酒,高高舉起,對着天上閉上了眼,半晌,才睜開,一臉凝重高聲道:“諸位戰死了的袍澤弟兄們!今日你們回家了,你們是我大宋的好兒郎!是鐵骨錚錚的壯烈之士,金人殘暴,略我河山,侵我疆土,殺我族民!我永定軍奮起反抗,披肝瀝膽,浴血奮戰,誅殺金狗與雲內諸州,你們,是我燕地的大好兒郎,是我大宋的英雄!!”
劉平高聲道:“這第一杯酒,敬我永定軍這些犧牲的將士們的勇猛,你們是我們永定軍的驕傲,你們戰死在了沙場之上,整整七千三百六十一名兄弟,你們的身軀與頭顱沒有一個衝向了戰場的後面!你們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劉平喊完,緩緩的將手中的酒杯灑下地上,臺下的人羣紛紛斂聲屏氣,望着臺上的劉平。
一杯灑下,劉平將銅盤裡的第二杯酒端起。仍舊是高高的雙手舉起,高聲道:“這第二杯酒,祭祀我永定軍犧牲兒郎們的忠義,我大宋承平百餘年,如今金人南侵,毀我漢家社稷,殘害我漢家兒女,狼子野心,天理難容!唯我永定軍兒郎,奮勇而前,忠義無雙,爲保社稷安穩,漢家血脈,拋頭顱,灑熱血,禦敵於國門之外,此等忠義,當是我漢家之幸,我大宋之幸!而今,修建忠烈祠,將諸位袍澤弟兄的忠骨收斂於此,此後,永受香火供奉,永享祭祀,此後千年萬年,仍是我漢家英烈!”
劉平此刻猛地提高嗓門嘶吼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所有的永定軍軍士在臺下齊聲高呼。外圍的百姓亦是激動無比,此等祭祀前所未聞,眼前的軍士,和臺上的那位劉侯爺當真是當世強軍,當世英豪,也許只有這種重情重義的軍隊,此等重情重義的統帥,才能將那殘暴的金人徹底的趕出我漢家土地吧。
劉平將高高舉起的酒杯緩緩在腳下。第二杯酒祭祀後,將杯子放在銅盤之中,又取出了最後一杯酒。此刻的劉平雙手沒由來的一陣顫抖,望着眼前黑壓壓的百姓人羣和永定軍軍士,心中一陣激盪,這就是我千餘年前的祖先,這就是我在這個時空爲之守護的文明。這本應該是他們的故事,但同樣也是我的故事。驀地,眼前閃過了那些陣亡的將士,鮮血橫飛的慘烈,那視死如歸的軍士。向前!向前!向前!沒有後退!也不存在後退!自己如今已經揹負了太多,臺下那一雙雙帶着期盼的眼神,那一個個消失在自己眼中的身影。
劉平強自抑制住自己心中激盪的心情,顫抖的舉起酒杯,猛地單膝跪在地上嘶吼道:“這第三杯酒敬我永定軍陣亡的諸位將士英魂,英靈不遠,魂兮歸來!!!”
高臺之下,所有的永定軍亦是齊齊跪在地上高聲而吼道:“英靈不遠!魂兮歸來!!!”喊聲高昂,震人心脾。
高臺之上,劉平澆了第三杯酒在地上。猛地一把跪伏在祭祀的案臺之上,嚎啕大哭。自穿越這個時空而來,劉平生平第一次如此嚎啕大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此等悲憤,此等哀傷,唯有痛哭,痛快的大哭,痛哭戰歿的永定軍兒郎,痛哭那些爲了這個時空裡爲民族安穩而奮不顧身,殺身成仁的忠烈!!
一旁的一個軍校揮動手裡的白旗子,五個點火的炮手將手裡的燃燒的松明火把點在了大炮後面的引信之上,絲絲的引信被點燃,片刻之後,五聲霹靂一般的炸雷從大炮的膛口之中噴薄而出,聲穿數裡。
炮聲過,臺上臺下,俱都是哭成了一團,衆多的百姓亦是都淚流滿面。感慨萬千,燕京趨與前遼近百餘年,遼人亦是每有戰事便大肆的抓捕燕地兒郎去充做奴隸軍,徵收大量的糧草,搜刮每一個北地的漢兒,金人後來強佔燕京亦是屠戮了大批百姓,政權更改,卻是每一次都伴隨着腥風血雨,每次受傷受苦的都是這些老百姓,如今這位橫空出世的劉侯爺,憑藉着這百戰百勝的勇猛與溫和的治理政策短短半年之中便已經贏得如此多的民心了。許多的百姓心裡甚至都已經改變了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思維,當兵!而且是要當永定軍的兵!!
人羣之中,一個白鬍子的老者一身素布麻衣,在幾個精壯的兒郎的陪伴下,冷漠的望着此刻的一切。眼中卻是沒有絲毫的情感流露。此人正是那明教的鄧元覺。
“哎!~當真是我大遼的氣運當絕麼?眼前這劉平和他的永定軍,還真是難以撼動啊,也許,也只有這劉平能擋住如狼似虎的金人吧!”不遠處一個錦袍的中年人低聲嘆息道。而那中年人身後的一個年輕人卻是不忿道:“不過是運氣好而已,等我們去尋得了大石林牙,遲早也能打回燕京,恢復我大遼!”
“毅兒,住口!此等妄言豈可胡說!!”那中年人低聲訓斥道。
這兩人說話間便被不遠處的鄧元覺發現了。鄧元覺衝着身側的人使了個眼色,便都來到那兩人的身側。鄧元覺輕輕的一拍那中年人的肩膀道:“這位先生與我倒是有些眼緣,可否商量去喝上一杯?”
那年輕人一見自己的父親被人家圍住,登時要上前,還未動身,便被身後的兩個壯漢按住了肩膀。
那中年人眼神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大笑道:“既然老丈有此雅興,在下自當是恭敬不如從命啊!”
“痛快!哈哈!請!!”鄧元覺哈哈一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衝着那中年人道。
“請!!”那中年人亦是一拱手道。
兩隊人在哭的稀里嘩啦的人羣之中閃身而出,行走了一陣,便轉進了一個燕京城裡僻靜的小茶館之中。
一進去,鄧元覺衝着中年人微微一笑道:“還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那中年人一臉愧色道:“亡國之臣,豈敢當得老丈如此尊稱,在下蕭符!大遼蕭氏一族。敢問老丈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