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不對稱的洪流,兩股當世強軍,一個代表着野蠻種羣的兇悍,另一個代表着漢家文明的血性,這是最後的勇氣之爭,此刻已然是狹路,即是狹路,便放手一搏吧!
狹路相逢勇者勝!!
劉平冷冷的望着女真散開的中軍,嘴角抽動了一下,張口道:“完顏宗望是想請我入甕啊!哼!你在試探我是不是會貪心?會不會真的撲向你故意敞開的中軍麼??嘿嘿,老子便遂了他的願!只是,你完顏宗望想要張開着獠牙吞下我,卻是不知道,有沒有那麼硬的牙口!!”
“侯爺!!”
“侯爺!!”
楊三多和親衛們急聲望着劉平。
“全都聽令!直逼女真中軍!!”劉平下達了幾乎相當於自殺的命令。
“侯爺!不可!你是主帥,不能再輕易涉險了!!”楊三多一把跪在了劉平的腳下,死死的抱住坐在馬上的劉平一側大腿,擺出一副哪怕被馬匹拖死也誓不撒手的樣子。
“滾開!!”劉平一瞪眼,一腳踢開楊三多喊道:“都傻了!!執行命令!否則軍法從事!!”
楊三多在軍陣出征只時,便是被岳飛和韓世忠等人一再囑託,千萬不能再讓劉平冒險。牛皋更是兇巴巴的說只要是再讓劉侯身處險地,自家的性命不用別人取,他牛皋第一個先取了去。如今自己的侯爺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衝陣,憑着自己侯爺的性子,是誰都攔不下的,即如此,自己就先替侯爺擋死便是了!
倒在地上的楊三多猛地一抹奪眶而出的眼淚,站起身對着劉平道:“侯爺!俺是拉不住你!俺聽你的便是,反正俺也是要死在你前頭的!”一轉身,翻身上馬。守在劉平身側。
另一側,湯懷還有王貴兩人緊緊的抿着嘴,卻是一句話不說,但是緊緊握着的兵器手和堅毅的表情卻是最好的回答,自家的這個哥哥自從認識的那天起,便知道不是凡人,拿下大名,拿下滄州,誅殺郭藥師,攻陷燕京,太原強援軍,哪一件都不是常人能做出來的,如今的二人早就是甘心爲劉平去死的心思,這大宋軍將數百,哪個及得上自己的侯爺,男兒當如此!如今有了這個機會,便隨着自己的主帥,轟轟烈烈的戰一場吧!!哪怕千年,萬年!哪怕到了陰曹地府,自家也能昂着頭對着列祖列宗說咱隨着劉侯殺韃子,沒有辱沒了祖宗,沒有愧對這男兒之身!!
“侯爺!俺也隨你去!!”猛地,一臉污血的曹成趕到劉平馬匹坐騎身前。以刀拄地,紅着眼,一臉決死之色道:“侯爺!!讓俺也去吧!!”
劉平一勒馬繮繩,對着馬下曹成吩咐道:“起來!!曹成!穩住長槍步軍!幫着林沖的陌刀軍護住兩側!這纔是你要做的!!當日你弟弟曹亮爲了護陣犧牲,如今你卻是要放棄兩側護陣,做個沒頭腦的光棍匹夫麼?!!你弟弟的英魂就在天上看着你!他還沒有走遠!!你是要他看你笑話麼!!”
曹成聽到曹亮的名字,臉上登時便是淚水流出,自幼與自己相依爲命的兄弟如今身死,心中便是隻剩下了殺戮,爲兄弟報仇,眼見着劉平要孤軍衝擊完顏宗望的中軍,便萌生了死志,如今聽到劉平的訓斥,心中一陣悲苦,猙獰着臉道:“侯爺!!俺聽令!!”
曹成起身猛地向着劉平行了一禮,轉身離開,招呼着護在兩翼的長槍軍繼續去護陣。
劉平的親軍滿打滿算不過六百人。俱都是精銳漢子,永定軍中的佼佼者,全都是精於騎射,每個軍士都是經過戰火洗禮數次的猛士,劉平猛地一把抽出長刀,高高舉起,對着衆人道:“諸位袍澤弟兄!今日便是破釜沉舟,破賊之日,當在今朝!褲襠下還有卵鳥的!便隨着某家去衝殺一番!!”
刷刷!!!
所有的親衛俱都是拔出長長的鋼刀,齊聲道:“願爲侯爺效死!!”
劉平厲聲大吼道:“永定軍!!!”
“向前!向前!向前!!!”諸軍士齊聲應喝,戰馬廝昂,俱都隨着劉平向前衝去。幾十個戰力彪悍的永定軍,緊緊的圍繞在劉平身側,湯懷、王貴,楊三多也是都跟在個親衛將劉平夾在中間護着,生怕劉平有什麼閃失。
劉平冷冷的望着前方的不遠處女真中軍的大囊旗,那一團人護衛着的,必定是完顏宗望。卻是中門大開,行軍佈陣,但是經歷過兩次戰陣的老卒都知道,側翼攻擊,騎兵衝撞,不管如何,中軍將主的號令大旗,還有位置必定是嚴密無比,萬一主帥被人家陣斬於馬下,軍旗砍倒,登時就得軍心大亂。軍心亂則人心亂,人心亂則戰陣輸,完顏宗望以身爲餌,誘惑自己上鉤,甚至不惜將兩翼的護衛大軍散開,只留下三百人的親衛,而且還中軍門戶大開,可謂是兵行險招,而自己卻是玩的更徹底,直接便帶着親衛頂了上去,的確是做出了一副亟不可待,上鉤的模樣,唯有如此,才能讓完顏宗望相信自家吧。
“鵬舉!老韓!俺就先撐着,剩下的,就得看你們來收拾了!!”劉平暗暗道。
永定軍剩餘的騎兵菁華已經合二爲一,原本的騎兵是一軍兩部,岳飛帶着一部人馬,韓世忠帶着一部人馬,汴梁城下激戰,損傷了不少,劉平便下令讓兩部人馬先合在一處。先由着岳飛暫代騎兵都統,韓世忠爲副手,今日押送財帛時候,劉平便是知道,金人絕對是沒安着什麼好心思。所以寧肯讓這兩千多騎兵在後陣壓着,等待時機出擊。
此刻如同戰場的救火隊員的楊再興,一杆大槍殺的好不痛快。猛地回頭一瞥,居然看見自家的主將都已經入了戰陣之中,登時便心急了,也顧不得追殺那被殺潰了的女真精騎,立刻便回馬而來,趕到親衛營陣中,驅馬來到劉平身側,對着劉平道::“侯爺!您怎麼也入陣了??”
“廢話!!老子入不得陣麼!?!”劉平猛地掀開兜堥對着楊再興笑罵道,說完便伸手合上兜堥上獸面鐵罩,不再搭理楊再興。
楊再興訕笑道:“俺是覺得您是主帥,你入陣,俺就得護着您,俺就殺的不爽利了!”說着又將馬力提了些,護在劉平身邊。
“侯爺!!你真的要衝擊女真韃子的中軍?”
“宗望老狗的腦袋就在那?你不想去取?難道你這個軍中楊無敵還沒有那膽量嗎??!”劉平道,猛地一刀揮出,將一個被踩踏下馬,還未死透,掙扎着站起來的女真騎兵,一刀砍翻。
猛地聽到劉平稱自己軍中楊無敵,當時都是渾身發熱,熱血上涌!慷慨激烈道:“侯爺!!放心,俺非但要護着你周全,還要槍挑了那完顏老狗的腦袋,否則您給俺這軍中楊無敵的稱號,豈不白叫了!!!”
楊再興興奮的嗷嗷大叫,看的身側的楊三多等人心中都覺得楊再興簡直就是個怪物啊,廝殺了這麼久,居然還能這麼有精力。當然,永定軍的老人都是見怪不怪的,誰叫這軍中還有個嶽無敵呢。
兩軍交戰,如同瘋獸撕咬,比的不光是誰的牙尖嘴利,誰的身形雄壯,比的還有那悍不畏死的狠戾和殺氣。
劉平隨着衝擊的軍陣,直直的逼近完顏宗望的中軍。
“完顏宗望,既然你敢這麼兵行險招,那老子就放手一搏,來個你死我活吧!!”
眼見着派上去的四五個成建制的謀克猛安俱都是被永定軍打散,有的猛安已經吃不住勁了,眼前的這個永定軍甚至比在燕京的時候還厲害了,難道這南朝都是有神佛庇佑的不成,這個都是不得而知,那猛安哭喪着臉對着完顏宗望道:“宗望,俺那可是整建制的一營人馬,足足一千五百多兒郎啊,生生的被那個陌刀軍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砍殺殆盡了,宗望、宗望··實在··實在頂不住了。多給俺們派些人馬吧~!!~再派些吧!”
“呸!!再給你一萬人,你也是會來某家這裡求着要兵?兒郎死戰,你這廝卻是賴在這個作甚!當真是個沒卵子的傢伙!左右!!拖下去!砍了!!”完顏宗望狠聲道。
“諾!!”兩個親衛上前押着那光棍猛安下去一刀便砍了腦袋。
剩餘的五六個謀克們俱都是心驚膽戰,自家的人馬都被徵派了出去,全都是被填到那個永定軍的陌刀軍那了,可是不管怎麼衝殺,都是抵不過那些個恐怖的大刀,那恐怖的大刀陣,已經讓三千多的兒郎殞命於刀下了,可是那羣如同魔神般的傢伙也沒有停下他們揮砍的大刀和前行的腳步。宗望這是在拿自家兒郎的性命去填啊,他這樣拿女真兒郎的性命是拖垮那隻陌刀軍,讓他們殺累,殺乏,可是,這代價卻是太大了些。
所有的女真人都在想着,什麼時候,什時候這羣恐怖的傢伙能裡累的停下腳步,停下那高高舉起的恐怖大刀。
“天上的佛爺保佑!!讓這羣天殺的宋豬累倒吧!俺女真兒郎死的夠多的啦!!”完顏闍母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