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凱穿過幾趟街,也沒有發現瑩兒的身影,情急之下,文凱趕忙撥通了瑩兒的電話。
“瑩兒,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深更半夜的,一個女孩子家,亂跑會出危險的。”文凱聲音微顫,顯然心情很不平靜。
“沒事的!我現在已經到家啦。這回你該放心了吧?”瑩兒慢條斯理地油腔滑調。
“噢,那就好,我去辦事了,好好休息,晚安!”文凱懸着的心總算踏實下來。文凱轉身奔向馬路,乘計程車直奔德哥的住處。他要親眼看看,張狂一時的順子,如今是一副怎樣的嘴臉。也想看看,當年幫助林強將德哥打入地獄的順子,如今他能受到德哥怎樣的‘款待’。
如今的德哥地位確實夠慘的,在同行的眼裡就象一隻喪家犬,不用白眼對他翻弄幾下,就算是擡舉他啦。
自從德哥的人馬慘遭林強的血洗後,真是樹倒猢猻散,不少弟兄見風使舵,自私地歸順到林強的門下。只有平時關係還算不錯、或者從前受到德哥照顧的人,才死心塌地留守在德哥的身邊。
德哥咽不下這口惡氣,不失時機的注視着林強的一舉一動,伺機報復,可他奈何不了林強的實力,許多次大好的機會又無奈地放棄了。德哥常常受到林強的監視和騷擾,只好離開原來的住處,搬到市郊一處令別人不起眼的地方,但他並非苟且偷生,他要在這裡積蓄力量、重整旗鼓、擇日待發與林強一爭高低。
文凱在德哥通訊手機的引領下,終於七拐八拐走進了德哥的棲身之地。
“他人吶?”文凱進門之後,迫不及待地張口詢問順子的情況。
“在後院的柴房裡鎖着哪,跑不了他。”德哥高興地將文凱讓進屋裡的茶几旁坐下,從保鮮箱裡拎出兩瓶啤酒,開瓶後給文凱斟滿酒杯。“哎呀,老弟,我們可是好久沒有倆人在一起喝酒啦!”
“是啊,德哥,轉眼間幾年過去啦,想當初,我被林強這個王八蛋逼得走投無路,還是你德哥收留了我,不然,我現在還不知混成啥樣子吶?”文凱心有所思地感慨道。
“人啊,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難料自己的歸宿啊!”德哥舉酒杯,用眼睛邀文凱乾杯,“嗨!想想眼前事,真有些傷感。我怎麼混到了這種蒼涼的地步,和他媽的喪家犬還有什麼區別。我叫這個林強害慘嘍!”
“哎!德哥,你們是怎麼逮着那個叫順子的傢伙。”文凱下意識地端起酒杯,自飲一小口,望着德哥那張陰霾的老臉問道。
“哎,別提兄弟們逮這小子費了多大的事。”德哥憋着眉,“這小子伸手不錯,弟兄們幾次逮他的時候,都被他打個屁滾尿流的,這次,嘿嘿,總算是翁中捉鱉,難逃惡運。”
“甕中捉鱉,怎麼講?”文凱百思不解其意。
“文凱啊,這麼多年,我也從實戰中得道了不少教訓。古人云:兩軍交戰勇者勝,兩軍對峙智者贏。在實力上,我們比不了林強,而我們何不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吶,於是,我就用美人計……”
“打他的軟肋!”不等德哥把話說完,文凱搶了他的臺詞。
“哇靠,怪不得當年於老闆那麼重用你,你太智商了。”德哥奉承地用唯一的一隻手,拍着文凱的肩膀,開心地笑道。
“德哥過獎了!”文凱有些不好意思,擡手下意識地撓了撓前額,“哎,德哥,你抓的順子是林強手下的那個順子嗎?”
“沒錯,就是他,扒了皮我認識他的骨頭。”德哥把眉一擰,那神情不容質疑。“我的人盯他多日了,發現他經常去一家洗浴中心,就買通了一位順子常去光顧的小姐,暗中在酒裡下了藥,,這不,兄弟們就向擡死狗似的把他捆了回來。”
“那你準備怎麼處置他?”文凱低頭想了半天,猶豫地問了一句。
“先聽聽風聲,如果林強他們找上門來,指證我們做了手腳,我們就拿他做交換條件,讓他們破費點錢財,總不能便宜了他們吧;如果風平Lang靜,我們就殺了他,斷了林強的左膀右臂!”
“也好,免得林強那小子太猖狂!”文凱贊同地點點頭。“待會我想去看看他。”
“行,不過……想出氣別打死他就成!”德哥笑道。
十二三平米的簡陋柴房,年久失修早已千瘡百孔,窗上的玻璃大部分,因破碎被木板釘着,只有幾塊完好掛滿灰塵的玻璃,稀稀拉拉地透射着微弱的光線。一個年輕人反剪雙手,被綁在廢舊的土製暖氣管上,他席地而坐,垂着頭微閉雙眼,等待着命運對他的安排。這個人就是跟林強混日子的得力猛將,順子。
順子自從辭去飯店夥計離開了小吃店,跟隨了林強以後,血拼生意場上,只要是林強的命令,就是再難再危險,順子也從來沒眨巴一下眼睛,死心踏地地爲林強做事。多少年來,他周身掛滿了刀槍疤痕,遭受到常人無法忍受的皮肉之苦,可他從來沒哼過。黑道里暗傳順子的大名,無不挑大拇指佩服他的堅強和硬朗。爲此,不少人遇到順子出面干涉某事,都會讓其三分。後來他隨着名聲威震四海,無意中內心裡滋長了傲視同僚的個性,甚至還敢在衆人面前駁斥林強的意見。這樣林強在內心極其不滿,但又不敢輕易處置他,擔心他撂橛子與自己分道揚鑣,成爲日後生意場上的絆腳石。於是林強施用美人計不見成效,就下大本錢,暗誘他吸食毒品,最終成爲他隨意隨意支配的一顆棋子。就像孫悟空被帶上了緊箍咒一般,關鍵時刻,意志再堅強的人也抵不住毒品的誘惑。身強體壯的順子,就這樣面黃肌瘦地消沉下來,若在他體內需要‘補給’的時候而得不到,順子便會失去以往的氣質軒昂的威猛形象,萎靡不振,走起路來弱不禁風。但有一點順子始終並沒有改變,那就是盡其所能地血拼與果敢。然而,這時的順子,拼搏的目的並非以往,僅僅是爲了向林強索取多些麻醉自己精神和體質的毒品而已。
文凱在德哥的陪同下推門進來,他皺着眉走近順子的身前,仔細地瞧,可怎麼也辨認不出眼前這位席地而坐的男子,難道說這就是往日裡生龍活虎、耀武揚威的順子嗎?
“喂,!你醒醒。”德哥搶先走過去,朝順子的腚就踢了一腳,“睜眼瞧瞧還認不認識這位大爺?”
朦朦朧朧似睡非睡的順子,被這突然的一腳踢了個激靈。他嘴角流着膠狀的口水,懶懶地擡起惺忪的睏眼,瞥了一眼文凱,彷彿於己無關,並毫無理會之意地慢慢又閉上了眼睛。
“文凱,看見了嗎?這就是曾經不可一世的‘拼命三郎’順子。”德哥蔑視地瞅了瞅失落沮喪的順子,不由得泛起憐憫之心。“哎,人啊,獸性也!自作自孽啊!”
順子耳朵裡聽到‘文凱’二字,似乎被雷電擊中一般,沒等德哥把話說完,他睜開雙眼直勾勾地審視着文凱。
“怎麼,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啊?”文凱似乎明白了順子的用心,蹲到了順子的面前,眼睛裡流露出羞辱的神態:“看你現在這副倒黴的德性,根本喚不起我半點對你的同情,我真想狠狠地抽你幾個耳光,以解我心頭之恨。”
“你就是周文凱?”順子瞪着迷茫中索求的目光望着文凱。
“不錯,我就是你的主子懸賞五萬元要我人頭的周文凱。聽明白了?”文凱戲謔地挑釁着對方,“你不會比豬腦子還笨吧,打過那麼多次的交道,怎麼忽然又不記得仇家了呢?”
“這麼說,你真是文霞的哥哥,周文……”
“咣”周文凱沒等順子把‘凱’子說出口,突然橫眉倒豎、掄掌就抽了順子一個嘴巴,怒罵道。“閉嘴!你根本沒資格喊我妹妹的名字。你們這些狗日子的,如果不是你們這些沒人性的畜生喪盡天良,她會死的那麼慘嗎?”
順子嘴角流着血,他轉過被打側過去的臉,歉意地垂下頭去,“兄弟,我知道提到你媽妹妹,你一定會傷心。可我向蒼天發誓,我沒有傷害文霞半根毫毛。”
“住口,你沒有在場,難道你就沒有責任了嗎?”文凱差點再次掄起手掌。
“文霞的死,我也很內疚。可那時我又能怎麼樣吶?今天,我既然證實了你就是問下的哥哥,我不能把憋在心裡的話留在肚子裡,那樣我死都不會瞑目的!”順子說着眼淚撲簌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情感,淚水直往下落。
“哼!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竟然想不到,像你這號人,也會掉出人的眼淚?”文凱嗤之以鼻。用眼睛憤恨地瞪着他。
“文凱,真對不起,我向您道歉,向我妹妹謝罪。我真的不知道文霞就是……”
“呸!畜生。難道素不相識的人,你就可以妄加無辜嗎?”文凱氣憤地朝順子的臉上唾了一口大罵道。
順子毫無面目表情地將眼緊閉,“文凱,你罵吧,你打吧,把你心裡的憤恨都發泄出來,或許心裡能好受些。你說是不是呀,小娃子!”
文凱聽到順子喊自己的ru名,驚疑地怔視着順子半天,狐疑地抓住順子的雙肩:“你喊我什麼,你是誰?你究竟是什麼人?”
順子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哀,嗚嗚地放聲哭出聲來。“我……我就是……文霞的胞兄,秦嵐的親生兒子,唐以順啊!”
“什麼,你是我繼母的親兒子唐以順?”文凱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思地重複道。他的腦子裡‘嗡’的一聲,只覺得天玄地轉,差點栽倒在地。
“文凱,文凱,你這是怎麼啦?”德哥搶先一把趕忙將文凱扶住,驚訝地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