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7章 1249.神職人員馬克
這一夜相比‘未來’的亞楠,藍恩初來乍到就趕上的獵殺之夜,好過了很多。
除了夜色中的舊亞楠顯得死寂而陰沉,如同鬼故事一樣的氣氛外,其實並沒有遇見幾個獸化病人。
這可能也跟灰血病的肆虐,讓人口總數下降了不少有關。
天色已經矇矇亮,獵魔人在舊亞楠的第一夜安然無恙的度過。
其實在夜色剛剛隱去,天邊只露出一絲白光的時候,亨利克就已經停下了工作。
獵人們是令人畏懼的象徵,雖然工作是保護城鎮,但是他們血腥而冷酷的作戰風格,還有戰鬥後殘留的猙獰痕跡,都不能不令人心生排斥。
所以獵人們最好與大衆保持距離,在陰影處狩獵,在天亮時隱沒。
這是爲了不讓負面情緒在城市中蔓延。
亨利克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面罩,並且將鋸肉刀掛在身後,獵人火槍收回大衣下面。
乍一看,還真像是個只是有點陰沉的亞楠普通人而已。
藍恩的斗篷遮蓋着他的盔甲。
他的體型在亞楠也並沒有什麼值得特別注意的。
不管是那羣被治癒教會找出來的蘇美魯後裔,還是亞楠之中給鎮民們幹雜活兒的傻大個兒僕人。
他們單論體型都跟藍恩差不了多少。
只不過身材比例相比起獵魔人來,多少顯得不協調又畸形而已。
天色微微亮,夜裡在城市地面上積攢起來的溼冷霧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朦朧又詭異的氛圍正在減輕。
零零散散,有一些要早起出門謀生的亞楠人,小心謹慎的將家門打開一條縫隙,探頭探腦的四處看看後,才戴上帽子慌慌忙忙的出門,急促的走到大街上。
似乎很不想跟其他任何人有什麼接觸。
考慮到現在亞楠之中除了獸化病以外還有名爲灰血病的瘟疫,這種狀態可以說是非常正常了。
亨利克扶着自己的三角帽擡頭怔怔的看了看天邊的微光,隨後又搖搖頭。
一夜的工作結束了,他也正在讓自己脫離亞楠獵人們那冷酷精密的工作狀態。
“走吧。”他低聲對身後的藍恩說着,“找我那個朋友,咱們去把你的事辦了。”
“現在?”
獵魔人一挑眉頭。
溼冷的霧氣正在散去,周圍排布扭曲擁擠的哥特式建築上,幾根屋頂上的煙囪開始往外冒出白煙。
“不會太早嗎?”
“他是治癒教會裡專門負責獵人後勤的神職人員,作息跟獵人差不了多少。”
“那就走吧。”
藍恩和亨利克都乾脆利落,在亞楠獵人的帶領下,藍恩得以輕車熟路的在七拐八彎、或窄或寬、全無規律的密集建築中繞來繞去。
曼妥思正在腦中根據主體的感官來進行地圖記錄,不過很有難度。
如果只是道路和建築排布覆雜也就算了,亞楠在三維立體的層面上也很複雜,各種藉助高低差達成的建築非常多,讓人眼花繚亂。
就比如現在。
亨利克帶着藍恩,先是從一棟二層住宅小樓的大廳裡穿過去,緊接着通過爬梯下到一條已經乾涸的水渠。
順着水渠往裡面走,盡頭又是一座把一樓大門開在水渠裡的三層小樓。
外掛龍鱗甲片的靴子輕輕撥開水渠邊角上的雜草。
這條水渠看起來廢棄很久了,雜草都是半死不活的蔫黃顏色。
一些烏鴉在橫跨水渠的木樑上停留着,安靜的打量着在水渠裡行走的兩個人。
亨利克直接上前,走上大門外的兩級臺階,戴着皮手套的手去敲門,聲音有點沉悶,“砰砰砰”。
敲完門後,他又毫不見外的轉過身去,開始擺弄這間小樓門口的煤油燈。
亞楠獵人戴着皮手套,直接將煤油燈那已經被薰黃了的玻璃燈罩順着螺紋擰下來,接着兩根手指往裡一捏,準確的掐滅了安靜燃燒的燈芯。
獵人不會怕火,怕火就無法用火焰狩獵野獸。
等到掐着燈芯的兩根手指間冒出火焰熄滅的黑煙,亨利克才收回手掌,又將玻璃燈罩擰回去。
藍恩在後面雙手抱胸靜靜看着。
敲門的時候順手把門口的雜活兒給幹了.毫無疑問,這是很熟、很好的朋友之間纔會乾的事情。
結實的木門從裡面打開,露出一道縫來。
等看清剛剛擰上煤油燈玻璃燈罩的亨利克後,整個門纔打開。
“你這會兒不休息,爲什麼來找我?”
門裡是一個陰鬱的男人。
他頭髮比較亂,臉色蒼白,面無表情。
身上穿着治癒教會神職人員的寬大制服,印着箴言的絲綢布條在後背上垂直搭下來。
不過制服的兜帽倒是並沒有在頭上,只是掛在背後。
在這年頭,不戴帽子是不體面的。
就連亞楠裡面生活不怎麼寬裕的鎮民,都好歹要戴上一頂帽子。
哪怕那帽子的帽檐都已經軟的沒有型了。
獵人們就更是在狩獵中都要戴着帽子。
算是一種時代特色了。
而門裡的人見到亨利克後雖然語氣冷得就像是陌生人,但是他沒有要戴帽子的意思,這就已經是非同一般的熟人關係了。
“欠了個昨天剛到的外鄉人的人情,我得還上。”
亨利克一邊說着,一邊從對方讓開的身位裡走進屋子內。
藍恩在後面跟着,在這位治癒教會神職人員的打量中,稍微低頭側身拽着斗篷的邊沿,才讓自己順利進去。
“昨天欠的人情?”
治癒教會的神職人員低聲嘀咕一下。
“大晚上?在外面?那人情欠的可真不小。”
他是亨利克的朋友,綜合一下情況簡單思考,就清楚亨利克嘴裡的‘人情’是什麼情況。
年輕的‘老’獵人毫不見外,直接坐到房間裡的椅子上,將帽子摘下來放在桌面上。
藍恩也簡單環視一下,這座三層小樓似乎是被戶主分層出租了。
因爲光是這一層,基本就囊括了所有生活設施。盥洗室、竈臺什麼的。
如果三層都是能用的空間,這樣佈置就太侷促了。
而這位亨利克的朋友則很明顯是租了最下面,開門就是舊水渠的一層。
“我是馬克。”治癒教會的神職人員向藍恩點頭致意,“感謝你救了亨利克一次,他剛成爲獵人不久,還是太冒失。”
在亞楠,人們的情緒似乎總是在癲狂和冷酷的這兩個極端上搖擺,而很少處於正常的中間值。
亨利克,還有這個嘴上道謝的馬克。
明明嘴上說着謝意,但是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冷酷的像是在說關於一件陌生人的事情。
讓藍恩這個正常人總是有種怪異感。
“不用在意。”但獵魔人依舊完美的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和情緒,沒有任何外露。“只要幫我搞定身份就好,昨晚順手幫個忙不是什麼大事。”
而在馬克和藍恩打過招呼後,坐在椅子上的亨利克纔開始指了指兩人。
“藍恩,從外鄉來亞楠尋求【血療】的獵人,身手很厲害。”
“馬克,治癒教會的神職人員。”
作爲中間人只留下兩句話,接着亨利克就像是完成任務了一樣,不再言語。
馬克則好像完全習慣了亨利克的風格。
“也就是說,你作爲外鄉來的人,想要成爲亞楠的獵人,去爭取【血療】?”
馬克那平靜的面孔輕聲說着。
看起來已經對這種事不陌生了。
“是爲了這雙眼睛?哦,抱歉,是我多問了。”
毫無表情的致歉之後,馬克接着說。
“這很簡單,現在教會爲了應付越發嚴峻的局勢,正在擴大招募。我給你辦點手續,很快就能進入【血療】的排隊流程。”
“排隊流程?”藍恩本身對亞楠的任何血液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但他敏銳的捕捉到了馬克話語中的一個詞。
獵魔人似是順帶打聽似的問道:“來亞楠追求【血療】的人很多嗎?”
“像你一樣外面來的還是那些,但是神聖之血現在非常稀缺。”
馬克解釋了一下。
“灰血病太嚴重了,最後還是得要用【血療】來救命。不然這瘟疫該怎麼治?”
醫療資源一旦碰上瘟疫,那就沒有夠用的時候。
雖然藍恩明白亞楠的【血療】是什麼貨色,但是在亞楠本地,這肯定是被崇敬、被珍惜的治療手段。
“我不急。”藍恩似是無所謂的說着,“這病一時半會兒還要不了命。”
“可你們要在灰血病人身上都施加【血療】?”
馬克認真的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
“教會是想要救人的,但是沒那麼多資源。我們最後也只能讓最嚴重的灰血病人住進醫療救治院,然後用【血療】嘗試拯救他們,也同時瞭解這種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