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開挺意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什麼。
我回過身悄聲問,他怎麼來了?
白開說我他媽哪知道,我要說他是來專門跟你鬥富的你信嗎?
我又看了一眼,那人並不躲閃我的目光,衝我點了點頭。我只能聽僵硬的招招手。
那人額頭上的刺青太明顯了,何況我之前跟他近距離接觸過,肯定不會認錯的。
這人就是在老頭葬禮的船上離奇出現的那個人。
我有些心裡犯嘀咕,好在之後的拍品就沒什麼。很快拍賣會就結束了。
那人起身戴好了帽子就要往外走,我提前一步堵在了門口,攔住了他。
我其實是想問他爲什麼要來買那個宅子的,但想了想這也輪不到我過問,只好挺尷尬的裝熟,跟他打招呼。
那人停住把帽檐又壓了壓,忽然道,你們跟我一起去吧。也許會有驚喜。徑直往外走。
我見白開點了點頭,心領神會的跟了出去。
出去後發現已經有輛奧迪車在等了,那人上了車,把車窗打開,伸出了一隻手。
我本來還想回趟房間收拾下東西,把房退了,看架勢恐怕來不及了。
一咬牙一跺腳,就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白開隨後進來把車門關上了。
車裡這時已經有了兩個人,除了那個人之外還有一個司機,帶着個很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也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那人說了聲出發,車就開了起來。
我跟白開交換了一下眼色,白開顯然是想要我鎮定。用手做了一個把心往下壓的手勢。
我想着也是,既然上了車了,也就甭想那麼多了。看着車窗外飛速退後的景緻,隨手點了根菸。
車開的很快,這個司機的技術還不錯。在北京那種堵城裡,沒等幾個紅燈,我們就上了高速。
車在高速上玩命的狂奔,我試着跟那人套了套話,對方並不理我,我乾脆合上眼眯了一覺,反正白開醒着,我也放心。
中間的過程無需贅述。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那棟宅子,自打上了高速我就大致猜到了,自然也沒什麼意外。
一路的奔波很消耗精神,但我們始終沒咋任何加油站停下休息。等到了晚上,車已經駛進了市區了。
這之後我們走的路我看着都很面熟,可能跟我當初來那個宅子是同一條線路。我看着外頭的夜色熟悉又陌生,還有些幾分感慨。
車沿着盤山路緩緩的開了一陣,終於停下了。
我跟白開在最後下的車,活動了一下關節,我又重新打量起這棟跟我有淵源的宅子。
宅子跟我印象中的幾乎沒有變化,只有院牆上多了一些攀爬植物。看起來反倒不僅沒有生氣,而且顯得更加幽閉了。
我點了個煙,見那人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趕緊跟着。
白開倒是不急,像是在外頭觀察了一下地形才進來,悄聲提醒我,那個司機還在外頭,一會兒小心點,別被人甕中捉缺了。
穿過院子,那人已經打開了宅子裡的燈。我打眼一瞅,屋裡的景象跟之前簡直是天差地別。
裡頭已經被人好好收拾過了,不僅多了很多傢俱,而且燈也換了新的。
這之前來的時候,從來沒見過這宅子裡這麼亮堂。猛地我還有點不適應。等白開坐在沙發上叫我,我纔回過神來。
宅子的裝修和裝飾並沒有變化,但打掃乾淨後,就不顯得那麼破敗了,反而有一種古樸的美,跟很多歐洲的古堡給人的感覺差不多。
這人是真的來投資的?宅子現在的狀況不僅住人沒問題,恐怕再賣還真的能提價不少。
坐下環視了一圈,那人也沒招呼我們,說了句你們自便,就自顧自的上了樓。
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沒必要客套,趕緊起身在屋裡一邊轉一邊觀察。
走到其他房間裡,我發現這整棟宅子其實只有客廳是打掃過的。其他的房間還是維持着早前見到的那種破舊,灰塵滿地,而且燈也是壞的。
我問白開,這人在這兒幹嘛啊?開會嗎?
不像,可能玄機在二樓。白開要往外走,又被我拽住了,因爲我在牆上發現了點東西。
我打開手機用閃光燈去照,發現時一大片塗鴉,這屋裡本來就黑,加上牆紙的顏色看起來也是灰綠灰綠的,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我把牆上的灰吹了吹,這塗鴉也不知道在這裡多久了。畫的到挺有藝術的感覺,跟很多酒吧街或是體育場外看到的都大同小異。這地方雖然偏僻,但又不是深山老林裡,偶爾被人發現了,跑到這裡來塗鴉也挺正常,想着我關了手機光,要去二樓。
等等,白開的語氣忽然變得奇怪起來。小缺你看,這還有。
白開俯下身,用手機照着踢腳線的位置。
那裡的牆面上也有幾個字,很亂,但很明顯也是用塗鴉的噴漆噴上去的。
我低頭一看,是三個英文字母,SOS。
我說,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這是街頭文化的一種,那些塗鴉的孩子覺得寫這個很酷。跟畫個骷髏頭啥的沒區別。
那這個呢?也沒區別?白開已經沿着地腳線走到了另一面牆邊。
這面牆下部也有差不多風格的幾個字,只不過這次是中文:救命!!!
我跟白開面面相覷,這中文的直觀感覺跟英文是不同的,這救命兩個字寫的非常慌亂,我彷彿否能感覺寫字的人當時的絕望和緊迫。
這裡頭還在鬧東西?有人無意進來塗鴉,卻發現自己出不去了?
我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那兩個字,但很顯然用這種方式是沒辦法分辨字寫上去的時間的。
這不是重點。白開說着繼續貓着腰搜索。我倆驚異的發現不僅這間屋子裡,其他的屋子裡也發現了大致相同的字,全是求救,救命,sos之類的。
白開道,小缺,你想想,這字爲什麼都是在踢腳線的位置?
我點了根菸,明白了白開的意思了。
這人站不來?只能在地上爬?所以無論手怎麼努力的伸,也只能把字寫在這麼高的位置?
對嘍!白開提醒道,還記得衣櫃裡畫上的那些人嗎?
我頓時頭皮一緊,媽的咱麼又中計了?這次是來送死的?
那倒不見得,白開看了看屋外道,那人不傻,老子在這兒現在還罩得住。
白開舉着手機,沒等我回話就上了樓梯。
我心想媽的你罩得住,母豬都上樹!也往上走。
不知道是不是清楚那人在樓上的原因,我倆的腳步都忍不住的輕拿輕放,樓梯偶爾會發出吱呀聲,弄得氣氛越發的詭異了起來。
到了二樓,發現一片黑暗,那人也沒打光,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裡。
我倆決定一間一間房去看。
剛進了第一間,就見在窗前,有一個背對着我的輪廓。
我一時沒敢進去,輕咳一聲,才往裡走。
白開的手機光隨後照了進來,就見那人正站在屋子的中央,面前在窗邊分別擺了兩個很大的古董架。我忽然想起在白開家的複製品中看見的書房,心說這些人表面上看着人五人六的,一個個其實都他媽挺怪。
白開沒那麼多顧忌,走到古董架前面,掃了掃,忽然問道,這些都是誰的骨灰?
我一聽心裡一驚,這兩個古董架都有兩米多高,我家裡也有這麼一個古董架,不過擺的都是我這幾年收集的兵人。這一個架子上少說是有十幾二十格的,而這個古董架顯然比我家的大很多,媽的上頭擺的都是骨灰盒?
我走近一瞧,果然,兩個架子都已經被擺滿了,骨灰盒各式各樣的,跟他媽在火葬場看到的骨灰盒超市差不多!
這骨灰盒是空的還是滿的?我忍不住問道。
我想救他們,可沒有一個成功的,那人忽然不明不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