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開話音未落,我忍不住皺了下眉。
因爲就在他講話的時候,我模模糊糊的聽見那面牆傳來了另一種聲音——放我出去。
聲音似乎很遙遠,卻又像是在耳邊。非常的飄渺。最近我總是聽見這種奇形怪狀的聲音,這時候很意外的,我竟然不再慌亂了。反而心裡很不爽,媽的你們都想跟老子說話,是看老子好欺負嗎?
我把電話掛了。
手上頓時一發狠,整塊布都被我揭了下來。
那一瞬間聲音立刻就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過一樣,耳朵裡聽見的只剩下樓外很遠處汽車駛過的動靜。
我又等了一會兒,確認牆不再出聲了我纔回到牀上。
這麼折騰了一番,覺也甭睡了。到了天亮我在樓下的小飯館叫了份早餐,吃完後就催白開過來。
他那邊起的還挺早,聲音聽着很精神。沒過多久,白開果然拿着幾塊碎磚進了門。
進屋一看地上凌亂的布,白開嘿嘿一笑,小缺你昨晚上看來挺瘋狂啊!被單都給折騰到客廳裡來了。
我揉了揉臉,問白開,這牆不僅會哭,媽的還會說話。不會是古代的智能電器吧!
白開道,那還真說不準。我告訴你啊,現在這磚頭白大爺給你研究明白了,看紙!
白開又丟過來一卷a4紙,上頭是他很熟悉的筆體。這次紙上畫的還挺複雜,一時半會我竟然沒看懂。
白開解釋道,小缺你看啊,綜合咱們現在知道的消息。這磚肯定是跟那棺材一起撈上來的了。至於是幹嘛的請看圖二!白開換了張紙,用手在上頭畫了個圈。
你看,這磚,是蓋宅子用的!
我一聽笑了,我靠!你是怎麼發現這個驚天秘密的!!
你別打岔,你看好了,這宅子可不是在地上蓋的!白開把紙舉起來道,你想象一下,這整張紙,就是一個棺材!
我驚道,你說的是棺材裡其實裝的是一棟宅子?
白開點點頭,對,這些磚想必就是在那個時候運出來了。錢掌櫃他親爹幫的忙。
我腦子裡出現一副畫面,一個巨大無比的棺材裡面,有一棟幽幽暗暗的宅子。我從宅子外頭望進去,黑洞洞的一片。依稀可以聽得見宅子裡有人走動的聲音。這不由的讓人膽寒。難道當初這幅棺材下水的時候,裡頭是住着人的?還是這整棟宅子壓根就是陪葬品?我知道傳說中秦始皇的墓冢裡,不僅有兵馬俑,還有城池皇宮,甚至還有水銀造出的江河湖海。而且更讓人覺得離奇的是,傳說中記載,裡頭竟然還有人造的日出日落的晝夜變化。難道這個棺材也是一樣?
白開深吸了口氣,現在恐怕我們知道秦一恆爲什麼要找這些磚了。那棺材很大,又是木質的,有了這些磚纔會沉進水底。秦一恆是想把所有的衣櫃重新填進陰河裡。
我瞬間茅塞頓開,記得之前第一次聽說棺材是從河裡打撈上來的,我還納悶,這東西是怎麼沉下去的。現在終於清楚了。合着是這些磚的功勞。
秦一恆果然是在彌補什麼過失嗎?難道棺材的打撈跟他有關係?
我整個人陷進了沙發裡,就如同我現在的感受一般。這泥沼我恐怕是無法爬出來了。只能無休止的在迷霧中陷落進去。
白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缺你別喪氣啊,咱不是越來越明朗了嗎?
我道,那這些磚怎麼處理?
白開壞笑的瞟了一眼門的方向,這磚既然出來了,我們不妨等着有人來搶。有人想讓衣櫃哪來回哪兒去。自然就有人不願意衣櫃重新沉進河裡。準備一下,把內褲提高點,這次恐怕又要開打了。
我感覺我身體條件反射的開始疼。點了根菸,看白開自顧的在我房裡亂轉。這宅子現在已然快要不得了,如果真有人找上門來,不知道會被折騰成什麼樣,我也就甭擔心白開會幹嘛了。
一上午的功夫,白開都沒閒着。起初我不在意,後來有些好奇才發現他是在我家做局。
不僅把房間很多地方都用紅線連了起來,紅線上掛了很多鈴鐺。而且到處都有些壞心眼的機關。我都看了,威力不大,多半是雞蛋或是竹筐。唯獨一點讓我搞不懂的是,白開把冰箱搬出來打開門,對準了正門。
我懶得管他,任由他折騰。不過倒是嚇壞了來送餐的外賣小哥。恐怕以爲我倆是要成精了。
白開住了進來,我心裡多了不少底氣。也是爲了做準備捱打,不對是打人。我每天在家還做了一些俯臥撐和仰臥起坐。每天晚上睡覺都不敢脫衣服,誰知一連幾天卻毛事沒有。
我有點懷疑是不是白開搞錯了,或者這些磚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們在這裡瞎緊張。
白開卻要我耐心的再等等,現在是比誰先沉不住氣。對方肯定不想硬碰硬,但倘若是時間一直這麼持續的耗下去,對方肯定會坐不住的。
我聽了只能繼續等,這生意也不做了,我手下的幾個員工還以爲我病了,打了幾個慰問電話,我也懶得解釋,乾脆在家裝病。可能是我這老闆當得實在是太光輝正面了。深得員工愛戴。第二天下午,竟然有快遞上門送了兩個果籃。有人敲門我跟白開都很緊張,打開門長出了一口氣。把果籃放到茶几上,我幾乎熱淚盈眶。白開一臉不屑的看了我好半天,忽然道,別美了,這是來做最後的試探的,看着吧,晚上該找上門來了。
我說,難道我員工還能害我?那都是跟了我幾年的人。
白開一眯眼睛,媽的,好不容易把你智商拉昇了,怎麼又回到起跑線了上了?你想想,你搬了家你員工知不知道?你住回了老地方你員工又知不知道?這果籃怎麼送到這裡來的!?
我一驚,趕忙跑到窗邊去看。沒見剛纔的快遞員。
街道上車水馬龍,根本無從尋找。我回過頭道,你剛纔怎麼不說!?直接抓住了那人拷問不就完了嗎!?
別看了,白開把窗簾拉好。拷問是沒用的,人家不會傻到派自己人來。那是僱的!你準備一下,紙尿褲備好了嗎?別嚇尿褲子。
白開的話沒讓我生氣,反倒讓人輕鬆了不少。接下來從下午到天黑的過程很輕鬆。我跟白開聊着天,晚飯還喝了點酒。天黑之後,我把沙發推到了正對着門,白開把冰箱的電源接上。倆人舉重若輕的坐了下來。燈全關了,我仔細的聽着黑暗中的風吹草動。時間就這麼眼瞅着到了十二點。
小缺,差不多了。這些用歪門邪道的,也就會在這個點辦事。白開把煙掐了,忽然從懷裡掏出個東西。我藉着外頭迎進的霓虹燈一瞧,又是那隻大蟲子。白開將蟲子捏到掌心裡道,這東西白爺爺調教了有一段日子了,今兒就開山檢驗一下成果吧。
他話音剛落,我倆同時聽見門那邊傳來了動靜。我站起身,手已經摸到了之前準備好的棒球棍上。然而門外的動靜很快就消失了,感覺像是有人經過無意碰到了一般,許久沒有新的聲音。
白開冷笑道,廢柴連燒火都點不着,媽的倒是進來啊!
手中的蟲子似乎也在冷笑,微微顫動了一下忽然跳到了地上。那肥大的肚子簡直就是減震器,蟲子在地上滾了一圈,竟然飛速的在地上徘徊起來。
白開,你的狗好像要拉屎了!我指着蟲子道。耳朵裡卻聽見屋中白開掛在紅線上的鈴鐺響了起來。屋裡有人!
我起身要去看,白開一把摁住我。別動,這些人很聰明,他們在樓下。